“蜚蒔前輩，陛下送了點兒東西過來。”美麗的鮫人唇角含笑，藍色長發(fā)上點綴的無數(shù)細小鮫珠唆唆輕響，衣袂蹁躚間，步態(tài)生姿。
正坐在書架前步梯上的灰發(fā)少年抬起了頭，清秀稚氣的臉上，一雙眼睛古井無波，平靜又冷淡。
他伸手接過滄微遞上來的那支圓柱形玻璃器皿，對著燈光稍稍打量一番，不知名的黑色物質(zhì)緊緊貼附在玻璃上，像一譚平靜無波的死水，無論怎樣動作都沒有絲毫波動。
他回頭對上了滄微的眼睛，以眼神無聲詢問。
陛下想讓我做什么？
“陛下說讓您想辦法查找一下這東西的來歷?！睖嫖⑴c他同僚多年，眼神對視之間很容易看出了他所表達的疑問，她又遞上了手上的另一個小小的紙包，“還有這個?！?p> 小拇指指節(jié)大小的紙包折疊的頗為隨意，用紙也只是人間界普通的算草紙，質(zhì)感上頗為粗糙，然而紙包的外層卻被妖皇仔仔細細地畫上了數(shù)道封印。不難看出其對這個小玩意的重視。
蜚蒔頗為謹慎的捏了捏紙包的中心，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觸感。
這是？
“不知道，說是讓我找到你之后，咱們一起打開看?！睖嫖⒆约豪税岩巫?，施施然的坐下。
不會是什么陷阱吧？蜚蒔頗為忌憚的想到。畢竟類似的惡作劇之前又不是沒有過，在陛下小時候，幾乎所有相熟的人都被送過十分令人‘驚喜’的禮物。
要不你來開？蜚蒔以目光示意道。
“不了，不了。還是前輩先請吧?！睖嫖⒈虮蛴卸Y的拒絕。
像這種意義不明的包裹不適合由她來打開，鮫人身體素質(zhì)不算得強悍。
蜚蒔前輩就不同了。無論是怎樣的惡作劇乃至于偷襲都無法擊破那養(yǎng)了大幾千年的烏龜殼。
蜚蒔把手里那只裝著不知名物質(zhì)的試管放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默默伸出手指解開封印著那小紙包的靈氣線。
一點讓人過于熟悉的氣息彌散了出來。
滄微一下坐直了身子，和他對視一眼，即使從對方眼底看出了無與倫比的震驚。
蜚蒔的手非常穩(wěn)，心情的距離不懂沒有影響到他解靈氣線的速度。
小小的紙包很快被打開攤平在他的手心，巴掌大的方方正正的一張算草紙上，潦草的寫了幾行字，又零零散散沾了些碎屑狀的物質(zhì)，依稀之間能看出羽毛的結(jié)構(gòu)層理。
“羽涅...”蜚蒔低聲自語，語氣間說不出的惆悵與懷念。
他伸手將那點殘灰抖落在空中，平靜無風(fēng)的書庫里，一點碎屑飄忽忽的從高處飄落到地上。
“羽毛的灰燼?！睖嫖⑸焓纸幼灼瑲埢?，破碎的灰燼依稀可以判斷出羽毛的形狀。
她的鼻尖輕輕動了動，這些余燼的氣味還很新，感覺怎么也超不過一百五十年。
疑惑頓時籠上心頭。
羽涅是在二百年前離開的，當(dāng)時她的失控已經(jīng)相當(dāng)嚴重了，按說以她的狀態(tài)根本不能支撐五十年，人間靈氣更為衰弱，那點最后的時間只會更短。
她還活著嗎？她是怎么活下來的？為什么她不回來呢？
還是說...
她在末路時刻被人類殺掉了。
取了她的羽毛...剝了她的筋骨...
滄微如海水一般清澈湛藍的眼睛飯出濃郁的紅色光澤。
羽涅是妖界的英雄，想到她放棄了本該漫長的生命，從而選擇了為妖界奉獻的短暫的一生，卻有可能在本來就不得安生的晚年被一群貪得無厭的卑鄙小人拆卸了筋骨...
她有些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了。
“滄微，冷靜。羽涅很強，人類不可能對她做的了什么?！彬闵P輕輕捋著紙條上的幾行文字，心下多了幾分沉重，“更何況那是在人間界?！?p> 已于人間尋得數(shù)處與師母相關(guān)的遺跡。
黑色物質(zhì)亦是，速查。
“實驗編號：005。已將實驗體放入密閉空間?！?p> “看來這東西不能擺脫封閉空間。”顧云川站在實驗室里，透過防爆玻璃，用對講機跟坐在外面的張夢間對話，“不過話說回來，這玩意兒怎么見了你就跟瘋了似的。”
密封玻璃槽里的一點點黑色不明物質(zhì)對準了張夢間的方向，狠命地沖擊著玻璃壁，雖然沒有驚起一絲一毫的震動，但確實頗有氣勢。
“可能是因為我進過它的觸發(fā)范圍吧?！睆垑糸g看著那生龍活虎的一點點黑團子，心情頗為微妙，“辛苦你了，云川。千萬小心點兒，這玩意兒可能帶詛咒?！?p> “就是帶詛咒看樣子也燒不到我頭上?！鳖櫾拼▔浩搅耸稚系膶嶒瀳蟾?，似笑非笑。
第一次實驗開始時，張夢間就坐在實驗室外頭透過玻璃進行旁觀。剛剛把這不明物質(zhì)放出來時，大家都沒能預(yù)料到實驗體那驚人的速度，導(dǎo)致一時失控。
可失控的實驗體完全沒有理會他們這些近在眼前的實驗參與人員，反而直直的向張夢間的方向直沖而去，最后被密封玻璃直接擋下。
這東西的智商顯然不高，甚至想不到去鉆排氣孔。
顧云川等人輕而易舉的把他罩住了。
在隨后的各次實驗中，無論在什么情況下放出這道黑影，它都是直奔目標的向著張夢間的方向飛射而去，但凡是相對封閉的空間就無法突破，輕微的地形起伏則可以很快判別出來。
“話說回來，給你當(dāng)助手真的累人。做文職工作也就罷了，現(xiàn)在居然還要盯實驗了?！鳖櫾拼ㄌ质疽鈱嶒炄藛T進行復(fù)位，準備下一次實驗，“要不發(fā)點兒獎金唄。”
“成成成，年終獎加個一成，真是辛苦您了。”說來張夢間也有些慚愧，華西支部有超過五成的科研人員，無奈人口基數(shù)少，開的項目又多，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一個稍微閑一點的學(xué)者負責(zé)實驗要務(wù)，“這不是大家都太忙了么，根本找不到能看實驗的人。”
看來應(yīng)該再去幾個大區(qū)多挖一些可用的人才了。
張夢間暗下決心，初會的時候一定要多拐一些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