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希望一切不對的地方都只是一瞬間就可以消逝不見得夢境,但往往現(xiàn)實總是差強人意。
打開眼睛的那一刻,我意識到我仍然還在這不知是何處地方的地帶,空氣中彌漫的一股子香味提醒著我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我依然聽不到任何聲音…猛地從床上爬起來,窗臺前的地板上蘊著淡淡的光暈…是他幫我拉的窗簾嗎?
雖然幾乎是保持著眼睛閉合的狀態(tài)一個晚上,可我仍舊有著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覺,也許是換了個環(huán)境的緣故,我完全沒睡好,頭頂仿佛有著沉重的大石頭壓著我一般。
寂靜無聲時刻環(huán)繞著我,窗簾絕對不是我拉的,但房門仍舊是反鎖的狀態(tài)…我盡可能不發(fā)出聲音的將門輕輕打開,走廊空無一人,老婦人的房間以及哪個男人的房間門都是開的,經(jīng)過的時候特意朝里面望了一眼…他們果然不在房間。
漫無目的的走到客廳,整潔的桌子上是一個吃的非常干凈的碗以及兩個裝滿流質(zhì)物的碗,那看過去像是粥,一個在桌上邊上還放著勺子,另外一個則捧在男人的手里,他背對著我,小心翼翼的低頭吹著氣,將勺子里的粥送進老婦人的嘴里…
老婦人緩慢的吞了下去,男人用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她笑著接過紙巾自己動手,并一臉欣慰的朝著我笑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馬上也回了一個友好的微笑…我并不討厭這個老人家,她看過去平易近人還經(jīng)常掛著微笑,我才剛來一個晚上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看到了很多她的笑容,雖然我完全不知道原因。
我應(yīng)該做什么?即便眼前明顯的那碗粥應(yīng)該是準備給我的,而至于那個吃的很干凈的空碗應(yīng)該是之前那個男人早起的時候自己先行解決剩下的…或者直接如家里人一樣主動接受對方的好意?這種禮節(jié)上的事情有時候是真的很煩人。
老婦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煩擾,她拍了拍男人…也就是自己兒子的肩膀示意到,只見他先是抬頭,之后就詫異的轉(zhuǎn)了過來,他黑棕色的眼睛在外面透進來的微光照耀下是更加的如寶石般閃亮。
本能的,他的嘴動了一下…“早?!蔽覘l件反射的回應(yīng)著他可能跟我說的話,我的確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但我完全聽不見他的,不僅是這樣,周圍依舊安安靜靜,縱然客廳的電視是打開的情況下…
似乎只要是一傳播到空氣中,我的聽覺就會完全的失靈…
真是可悲,看著他比手畫腳的示意我去吃早飯,同時我也夸張的手腳并用的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意…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應(yīng)該是玉米粥…表面有著被燉爛的玉米粒子,它們化成濃稠的甜汁也水嫩的米糊均勻的混在一起,黃撲撲的,不用吃都知道這一定是甜的。
單手托著下巴,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攪拌著碗里的食物,實話說,我沒什么食欲,即便這個粥無論是從賣相還是氣味都是那么的誘惑…男人將最后一口粥喂完,清理干凈以后,他立馬的起身,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要趕時間…我看著她將老婦人推回房間,又一路風(fēng)行的拿起沙發(fā)上的夾克外套,利落的套上,臨行前他又和我打了一些手勢,我還沒來得及搞懂,只見他在門旁的一個不知道是什么儀器的里面拿了什么東西一口氣塞進嘴里就一陣風(fēng)的離開了…
整個過程快速又十分的安靜,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我該做什么?我毫無頭緒,心不在焉的隨便吃了幾口粥,簡單的幫忙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瞬間而至的空閑感如期而至,我?guī)缀醵伎煲c倒在地,無奈的坐在飯桌前,又沒兩下子轉(zhuǎn)移到了沙發(fā)上…最后還是來回在不大的客廳里踱步。
我需要冷靜,深吸了一口氣,時刻提醒著自己真正的律師是可以隨機應(yīng)變的,即便我現(xiàn)在還沒取得律師資格證,但我還是要以律師的原則去要求自己…
或許我可以找找那個老婦人?現(xiàn)在也就只有她和我在家了…這么想著,我立即動身出發(fā),剛轉(zhuǎn)身,就遇到了那個老婦人…她自己推著輪椅,似乎是主動來找我一樣,她的膝蓋上還放著幾件衣服。
“怎…怎么了嘛?阿姨?”我試著與她交流…可顯然她也聽不見我的聲音…好吧,難道這里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到我說話嗎!?
她朝我招了招手,我想也沒想的就過去了,就像那個男人一樣,我也跪蹲在她面前,她有點瘦削褶皺的手掌拿起一件薄薄的毛衣開衫給我披上…很明顯這是她的衣服,看款式就知道,不過比起現(xiàn)在幫助我保溫的那件男式夾克來比較,這至少是女裝…
“謝謝…阿姨…”那件毛衣開衫雖然不是很厚卻異常的保暖,毛絨的質(zhì)感也是十分的順滑,我想這應(yīng)該是老婦人親手縫的吧?
“你想回房間休息嗎?”我站了起來試著與她交流…倒霉的是,我的聲音仍舊被困惑在我的身體里,它們似乎如短命子一樣,剛離開口腔就瞬間灰飛煙滅。
面對和藹可親的老婦人一臉迷惑的神情,我有點于心不忍,抬手指了指旁邊的走廊,她會意的點點頭,我推著她的輪椅,略顯笨拙的帶著她回到她的房間…
我真的…需要一個能夠進行交流的對象…剛離開,一股子無形的壓力就重重的擠壓在胸口,為什么會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而且我也聽不到任何響聲,絕對的死寂說的就是現(xiàn)在這種狀況吧?
我?guī)缀蹩煲员┳詶墶鹊?,既然說話行不通,我為何不試試文字呢?
對…文字,我可以將我想要表達的東西寫下來…希望之火在那一刻又重新點燃了我的胸腔,這種感覺一點不亞于當(dāng)時被學(xué)校錄取的時候。
我知道在其他人家里翻箱倒柜是個非常不好的事情,但現(xiàn)在在這種完全的特殊情況,我也只能用特別的方式去應(yīng)對,我在客廳的柜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支水筆,紙張是我從茶幾上的筆記本隨便撕的一頁下來。
阿姨,我是尼婭,請問要怎么稱呼您?
匆匆忙忙的寫下這幾個字,幾乎是手腳并用的沖進了老婦人的房間,她愣了一下,手上的針線也差點掉在地上。
意識到自己太過粗魯?shù)呐e動之后,我立即停止了自己莽撞的步伐,沉著氣,慢慢的向前,即便此刻內(nèi)心是多么的焦急。
小心翼翼的將寫有字的紙張交到老婦人手里…屏住呼吸,看著她先是一臉好奇的拿起紙條,接著又皺起了眉頭,我并沒有寫什么奇怪的內(nèi)容,甚至是一筆一劃地寫出來…她不應(yīng)該是這副表情才對…
我等待著,親眼看著她拿過我手中的筆,緩慢的在紙條上寫著…心跳在那一刻都快跳出自己的心窩…她會寫什么?會怎樣的回答我的問題?那一瞬間仿佛全世界的疑難案件都需要我來處理一般。
片刻,她放下了筆,我立馬接過紙條…這…這是其他的語言文字嗎?這不可能才對…紙上的文字與我平常所學(xué)習(xí)的文字完全不一樣…但是卻還是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我是認識這個語言的,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而已…
難為情的抬起頭來,我看不懂她寫的字,可是又不知道用何種方法傳達給面前跟我一樣疑惑的老婦人。
看看她,又低頭再次仔細的揣摩手中的紙條…這種熟悉感,如果是我完全沒學(xué)過的其他語言,不可能會有這種莫名的親切感所言,只有母語才會產(chǎn)生這種感覺…等等,我將紙條上下倒轉(zhuǎn)過來…天吶,這難道???
不可思議的看向老婦人,她欣慰的點點頭…這根本不是什么其他的語言文字,它就是我的母語…只不過…它們是完全相反或者上下顛倒的結(jié)構(gòu)…
為什么會這樣?這和我聽不見任何聲音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我盯著這些結(jié)構(gòu)“不按規(guī)矩”來的文字,我必須得十分的集中注意力才能反應(yīng)過來這個寫的是什么…
你是凱的女朋友嗎?
這是老婦人寫給我的回復(fù)…顯然她也是完全沒搞懂我的內(nèi)容,只是先問了她一直很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凱?我想這應(yīng)該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凱的女朋友…天吶,一想到這個全然百分百的誤會,一抹紅暈就不受控制的自己爬到了我的臉頰上。
絕對不是,必須得解釋清楚…幾乎是拼命地搖頭,還指著自己甚至連手勢都用上了…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的“努力”究竟有沒有換來想要的“回報”我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這個舉動將老婦人逗樂了,她笑著摸著我的頭,那副神態(tài)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兒媳婦一樣…
對方是老人,我也不想與她計較些什么,看來從她這里是找不到什么想要的答案了…不過既然他們使用的文字是倒轉(zhuǎn)過來的,那么也許我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