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這位神醫(yī)被人標記了
青雪給林華宴安排的服飾總是很得林華宴歡心。
一件青白色的交領(lǐng)長襖搭配著群青色的馬面裙,外面還加上一件也是青白色的直領(lǐng)對襟廣袖衫。那青白色和群青色與金絲五鈿珍珠女冠上的貝殼光彩互相映襯顯得林華宴溫柔似水,與平常潑辣狂妄的形象一點都不像。
“他是出去了嗎?”林華宴抬頭問正在給她畫眉的暮雪。
暮雪細聲說道:“大宴前有燕射禮,殿下先過去參加了。殿下吩咐奴婢幫皇子妃打扮好就盡早過去。”
正在給林華宴整理衣服的青雪說道:“殿下讓皇子妃早點過去肯定是想讓皇子妃看看自己的射藝。殿下的射藝可好了,太子皇子加上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是殿下的對手。”
林華宴想到了當時圍獵,鐘離譽雖然畫地為牢,可真的都是箭無虛發(fā),百發(fā)百中,原來這射藝在宮里也是有了名的。
林華宴看著青雪說道:“好,那咱們早點去看看?!?p> 林華宴和暮雪來到現(xiàn)場正好是一番射,本次一番射是以白矢作賽,各人射一箭中的者獲勝。
只見觀眾席上已經(jīng)坐滿了人,那皇后坐于正中,兩旁的內(nèi)外命婦依品級一字排開,全都精心打扮而來共赴盛宴。而林華宴的位置則是在差不多最末端的地方,甚至比一些外命婦排得還更靠后。林華宴沒有在意自己的位置在哪,反正小太監(jiān)帶著自己坐哪就坐哪。
鐘離霍看到林華宴進來,便用手肘撞了一下鐘離譽示意他往坐席看。鐘離譽回頭,只見林華宴今天一身盛裝華麗得體也安心了不少,只要她今晚上不喝酒,不往樹上躺應(yīng)該就不會怎么丟人。
暮雪看二人眉來眼去便低頭湊到林華宴耳邊說道:“殿下今天是很有信心呢?!?p> 林華宴看著鐘離譽一身青白色的圓領(lǐng)箭袖袍煞是神清氣爽,秀眉一挑說道:“你們是不是故意給我配的青白色衣裳,好讓我跟他搭配一對的?”
暮雪捂著嘴嘿嘿笑道:“是青雪的意思?!?p> 鐘離霍也注意到這兩人的衣服顏色竟是一樣的,心道,難道這鐘離譽真的喜歡上林華宴了?之前行軍之時,鐘離霍就經(jīng)常留意到兩人有些小曖昧,身體觸碰的次數(shù)明顯變多。尤其是鐘離譽給林華宴擋刀之后什么摸摸頭,拉拉衣袖這種小動作特別多。
鐘離霍也不是怕他這個弟弟假戲真做,畢竟林華宴比那梨園的舞女實在好太多,可是林華宴知道嗎?如果半年之后林華宴說走就走,那鐘離譽受得了這打擊嗎?還是那句話,如果要綁住林華宴的話,那不能只靠契約和金銀珠寶,更要靠林華宴是真心愛上鐘離譽。
正這么想到,那頭的司正喊到:“行一番射?!?p> 眾世子輪流拉弓射箭,那箭肯定是參差不齊,有些還直接飛出了靶外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林華宴看鐘離譽氣定神閑,側(cè)身跨步,左手持黑色角弓伸出,右手以戴玉扳指的拇指及食指搭箭。他目視前方,仿佛胸有成竹根本不需要瞄準,須臾之間拉弦放箭,咻地一聲,那放出的箭便停在箭靶中央。
“好!”在座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贊嘆,緊接著便是一陣雷動的掌聲。
正所謂君子六藝,三曰五射,射藝為六藝之首,只有心如明鏡才能人弓合一。鐘離譽的射藝毫無雜念,拋棄凡塵俗囂不用肉眼去瞄準目標,而是靠天賦的手感與心眼將目標或者獵物鎖定在自己的范圍內(nèi)。搭箭拉弦放箭都在瞬間完成,動作干凈利落猶如名家下筆寫出鐵劃銀鉤。
鐘離譽聽到掌聲便回頭給兩方嘉賓點點頭,還特地給林華宴使了個“看我很厲害吧”的眼神。林華宴抿著嘴笑了笑,給他鼓起掌來。
鐘離霍在旁邊看了看兩人,心道,這兩人真的夠可以的,當著皇家世子內(nèi)外命婦秀恩愛。
那邊取矢已完成,司正喊到:“行二番射。”
二番射以井儀作賽,四矢連貫需全都正中目標。
四矢連射非常講究司射的力量及穩(wěn)定性,有不少人是第一二箭還能勉強上靶,第三四箭就完全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林華宴看得正入神,突然暮雪湊近她耳朵說道:“皇子妃,淑妃娘娘和昭容娘娘正向這邊過來?!?p> 林華宴回頭看看暮雪,只見暮雪眼光看向了遠處,林華宴便循著眼光看了過去。只見淑妃和昭容就已經(jīng)到了自己案前的地方了。
林華宴馬上站起來說道:“淑妃娘娘,昭容娘娘?!?p> 淑妃好像跟林華宴很熟一樣,走到林華宴身邊拉著她就坐了下來,邊拉還便說道:“宴兒,都自家人了,客什么氣,快坐?!?p> 林華宴有點懵,先不說自己跟淑妃根本一點都不熟,就算是熟她又把昭容帶過來這是幾個意思?
三人坐了下來,淑妃握著林華宴的手說道:“宴兒,這次你隨軍立功官家甚是高興呢。”
林華宴點點頭說道:“盡人事而已?!?p> “這不嘛,我就說宴兒這神醫(yī)之名不是亂封的。”說著又回頭看了看昭容說道:“這次帶昭容過來是想讓你給她號號脈的?!?p> 林華宴心道,難不成這昭容還有什么暗病,要這么鬼鬼祟祟來號脈?想著便道:“昭容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淑妃擠眉弄眼的樣子估計已經(jīng)是常態(tài),她對林華宴使了下眼色說道:“昭容進宮都五年了……哎你懂的……”
我不懂?。苛秩A宴暗暗道,懂什么???這淑妃為什么這么愛打啞謎啊?真是奇了怪了?林華宴保持著微笑說道:“五年了……所以……?”
淑妃半捂著嘴,裝的跟神秘一樣湊到林華宴耳邊說道:“子嗣啊。”
林華宴想了一下,就懂了,大概就是昭容進宮五年還沒有孩子對吧?不就是一句簡單話還分開幾次來講……
林華宴點點頭,便向昭容說道:“手給我,我看看。”
昭容長得柳眉大眼,可臉色略顯有點蒼白,而且身形也稍嫌瘦削。那手腕一遞出來連林華宴都嚇了一跳,瘦得好像只剩骨頭一般,如果力氣大一點的人一抓好像就能把這手腕碾碎。
林華宴三指放于寸關(guān)尺之上輕輕按著,半晌道:“舌頭看看?!?p> 昭容乖乖地把舌頭伸了出來,林華宴觀察了一下便道:“可以了。”說著把手縮了回去說道:“昭容娘娘這是氣血兩虧,回頭我到御藥房讓人熬些紅棗桂圓阿膠膏給你,每天吃一勺,兩個月即可改善。另外再給你抓些五年陳艾,老姜,每天煮沸用以入浴?!?p> 昭容點了點頭,小聲地說道:“謝謝皇子妃贈藥?!?p> 說著淑妃又跟林華宴亂扯了幾句就帶著昭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林華宴只覺得莫名其妙,按道理來說這昭容氣血兩虧這事這么明顯,太醫(yī)院不可能查不出來,而且自己開的也是食補和泡浴為主的方子,這兩個方子也不少見。特地帶昭容過來看氣血兩虧?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點?
“皇子妃,殿下過來了?!蹦貉┰诹秩A宴耳邊說道。
林華宴抬頭,只見鐘離譽仿佛是跑過來一樣,她又看看原處那些箭靶,看到鐘離譽的箭靶上四支羽箭雖都上靶,可雜亂無章,一支在角落一支在邊上,就是沒有在紅心上。以鐘離譽的射藝不可能射得這么難看,她回頭跟鐘離譽說道:“你怎么了?”
鐘離譽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你怎么了才對。”
“我沒事啊?!绷秩A宴看著鐘離譽走到看臺邊上就坐在了臺階上。
鐘離譽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淑妃找你什么事?”
林華宴也跟著低聲說道:“她讓我給昭容看病?!?p> 鐘離譽皺著眉說道:“她不是來看病的,她是來擺威的?!?p> “擺什么威?”林華宴沒聽到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今天人這么多,皇后也在,淑妃為什么要挑今天來找你?”鐘離譽一雙死魚眼看著林華宴,只見林華宴還是皺著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便繼續(xù)說道:“你隨軍立功,現(xiàn)在是阿爹面前的紅人,淑妃今天過來就是要給大娘娘看看,你是現(xiàn)在她那邊的。”
林華宴想了想,說道:“就像狗子占地盤的意思嗎?留下自己的味道?!?p> 鐘離譽不明白林華宴為什么能說出這么粗俗的比喻。他扶了扶額說道:“你要這么理解也是對的……總之她就是來就是讓大娘娘知道你是她的人而已?!?p> 林華宴歪著身子,一只手托著頭,一副員外相地說:“為什么不能她是我的人?”
“好好好,她是你的人。”鐘離譽也懶得跟林華宴在這瞎扯,道:“總之你以后就小心皇后,你現(xiàn)在被她默認為跟淑妃一伙兒了?!?p> 林華宴沒想到這鐘離譽平時仿佛對所有事都漠不關(guān)心,但是心中卻很清楚宮中這些爾汝我詐。她扭頭去看著坐在觀席上正中間的皇后,只見皇后的臉冷若冰霜,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場上世子比射,對她來說誰射得好,誰射得不好在此刻來說都已經(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中正在盤算著于這燕射之禮完全不相干的事。
林華宴小小地打了個冷顫,心道,果然還是宴華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