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子的夜晚,清冷安謐。
床榻上的言安翻身坐起,拍了拍比起幾個月前略微發(fā)福的臉龐后,眼睛頓時清明了幾分。
借著昏黃燈光,他起身靠近木桌,然后探手抓住了最上面的一本書。
名曰:《青山飛蓮》。
嘩啦啦!
垂下視線,言安飛快的翻了一遍書冊,書里的字跡依舊龍飛鳳舞,透出一股子的崢嶸傲氣。
“入世弟子……”言安表情帶著莫名,不知是高興還是憂愁,手指不停撥動著書頁,而雙目卻漸漸失去了焦點。
回溯時光,白天的一幕縈繞于腦海里。
無名荒山上,孤零零的墳包前方站著兩個人,一粗獷漢子,一俊朗的大嘴少年。
漢子的右手握著一盞不知從何而來的青玉杯子,晶瑩剔透的液體從杯中流淌進墓牌前方的土壤,同時一股濃烈的酒香飄蕩開來,強烈刺激著言安的嗅覺。
“老家伙啊,安心尋求你的仙道去吧,我這存了一點紅流果做的仙釀,你盡管拿去,免得你在路上索然無味又給我們幾個背鍋的惹出點麻煩……”
鄭白封說了一大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言安感覺,就在鄭白封說完最后一個字時,整個空間都變得輕松起來。
“言安,你過來一下?!?p> 杯中的最后一滴濃香揮發(fā)在空氣當中,鄭白封這才緩緩收手,就看到那杯子瞬間就消失在他手指間。
言安聽到鄭白封的話,略一沉吟,便走了過去。
鄭白封淡笑開口道:“現(xiàn)在,你看看這牌子上有些什么?”話音剛落,就見他手中有一道青光彈出,咻的一聲頃刻間打在了木牌之上,隨后宛如層層水波,席卷了整個木牌。
言安順勢看去,就見原本木牌上的“青蓮隱士——柳落凡之墓”幾個字慢慢變淡,最后又重新浮現(xiàn)出了幾排新的字跡:
“得此機緣,習得本座《青山飛蓮》者,乃本座第六弟子,無論仙凡,皆為入世,尋得本座之斬清,可獲吾傳承。”
字里行間,沆瀣一氣,筆跡如之前一般飄逸瀟灑,攜帶潦草之美,若換作一般的文人騷客,興許還真認不出幾個字來。
言安看著木牌上的短短幾句,鎖眉沉思,這些字他當然認得,可字組成句話,他便有些琢磨不透那書寫之人想要表達的含義了。
“入世……斬清,這些是什么意思?”言安不懂,不過他也不會一直為此去想破腦袋,遂直接向旁邊之人詢問起來。
鄭白封緬懷的看著那木牌,負手說道:“上面說的是,學了《青山飛蓮》的人,便是排行第六的弟子,有趣的是這個身份還比較特殊,只能出入于人世間,我們都叫他入世弟子?!?p> 言安聽此,瞬間反應過來:“所以我學了這《青山飛蓮》,又得了機緣,拿了那本書,那么就成了這個逝世之人的入世弟子了?”
見鄭白封點頭,言安頓時腳步一個踉蹌。
不會吧!因為一本書,我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看起來很吊的師傅,這也就不說了,可是為啥這師傅還沒見面就嗝屁了呢?
這還是自己兩輩子加起來拜的第一個師傅,結果……
只留下了一本書冊便撒手人寰了。
一本書換了一個徒弟的名分。
虧大了啊!
這是言安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對鄭白封怒視一眼,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也只是嘆了口氣,想必這就是之前所說的那一絲因果了吧。
學習了書中的強大招式,增強了自身的實力……這是因。
成了別人家的門人,還是什么奇怪的入世弟子……這就是果。
‘算了,既然先學了別人的東西,多一個老師也沒什么,上輩子自己的老師那么多,自己不也是好好活著嗎……嗯,只是現(xiàn)在這個老師的名份,想必被這邊的人看得極為重要吧?!?p> 鄭白封可不管這邊抓耳撓腮的言安,自顧自的說道:“所謂入世弟子,美其名曰行走與人世間的弟子,這種人在修仙界里也是比較常見的,許多人收徒除了關門弟子之外,還有普通的記名弟子,與特殊的入世弟子。
當然,也有的地方不是這么叫的,關門弟子或被叫做親傳弟子,入世弟子有時候也被叫做天下行走,但是他們大致的含義都差不多。
其實,老家伙在許多年前就嚷嚷著要收一個入世弟子了,結果卻是在逝去后才堪堪實現(xiàn),真的有點符合他的劍道無情啊?!?p> 言安默不作聲,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同時也在消化鄭白封傳遞的信息。
鄭白封繼續(xù)道:“還有“斬清”……那是他的本命之劍,當年我在的時候,就知道此劍已具備靈性,而且一般不會離開它的主人太遠,現(xiàn)在老家伙……走了,恐怕它也打算遵守那老家伙的彌留的意志,伺機重新?lián)裰?,為老家伙留下入世傳承?p> 按理說,即便老家伙逝世了,斬清也不會跑得太遠。
放心吧!你圍繞趙國,在周邊幾個國家里仔細尋找,或許就能找到它了,地方很小,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找到它。
只要你找到了那把劍,并使它認可了你,或許你就能走出凡世間步入修仙界。”
言安前邊聽得還認認真真,可到后面幾句時,額頭頓時浮現(xiàn)幾根黑線。
“你管那叫小地方?。俊?p> 幾個國家的小地方,你怕不是對小有什么誤會吧……呃,可能還是真的,因為對于鄭白封而言,幾個國家指不定幾十個縮地成寸的時間……
關鍵是我不會縮地成寸??!
言安有點心累,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走出趙國的一個小縣,更別說幾個國家了。
入世,說白了就是到處旅游嘛,自己不會那招也沒關系,這不正好有一個代步的,到時候自己隨便走到哪個地方,身后帶著一個修仙者保鏢,敢惹我的,一巴掌拍成肉泥就是。
似乎是為了回應言安心中所想,鄭白封又道:“你也別指望我來幫你,這是他老人家給你的一個入門考驗,須得你自己完成。”
聞言,言安精神一靡,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鄭白封見言安這副模樣,忍不住笑道:“雖然你還未獲得那老家伙的真正傳承,但是我看你脾氣甚合我胃口,所以我打算提前給你見面禮了。”說罷,鄭白封便直接扔出一個青色的玉牌。
言安趕忙伸手接住,玉牌入手并非冰涼,反而帶著溫潤之感,這讓言安感到新奇無比,同時定睛看去,玉牌上還刻著一個淺淺的“封”字。
看到言安好奇打量那小東西,鄭白封哈哈笑道:“我告訴你啊,這東西叫作玉符,里面注有我的一絲神念,甚至可抵抗元嬰期修士的全力一擊,厲害吧!”說到這,他忍不住抬起自傲的頭顱,仿佛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一般,可發(fā)現(xiàn)那邊的言安愣愣地盯著他后,鄭白封才不由干咳一聲,繼續(xù)道,“咳,若是遇到生命危險,用力捏碎,我自會憑著感應尋來救你一次。”
同時心里暗嘆:唉!差點忘了這小子什么都不懂啊,給他講這些又有何用?
結丹期的玉符,能抵擋元嬰期修士的全力一擊,放在修仙界,恐怕都要引起不小的轟動了。
而這個也僅僅是鄭白封送的見面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