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頓風(fēng)卷殘?jiān)?，青芷見此掩面偷笑，這幅畫面看著實(shí)在是美好。
宋臨晚擦完嘴，將手帕輕放在桌上，說道：“吃的可好？”
宋明歸扯了個啞嗝，左手搭上脖子，一臉傻笑，“飽了，都吃撐了，姐姐呢？”
“飽了就好，走吧，去看看祖母，就當(dāng)消消食?！彼闻R晚一邊起身一邊念叨，趁著天空還是一片火紅，將該處理的事都處理了好。
宋明歸走上前，拉著宋臨晚衣袖，“好?！惫郧傻狞c(diǎn)了點(diǎn)頭。
今日在里屋等大夫來的時候，青芷已將宋臨晚失憶的事情告訴他了。姐姐一定不記得路吧，他領(lǐng)著她去就好。
宋明歸和宋臨晚并肩走，嘴里時不時冒出一句，“這里左轉(zhuǎn)?！薄爸弊叩角懊嬖儆肄D(zhuǎn)?！鼻嘬聘趦扇松砗?，看著這和諧的一幕別提有多歡喜了。
三人一路歡聲笑語，很快就到了朝陽院。
守在院門外的小廝見到宋明歸很奇怪，老夫人不喜這個養(yǎng)子這件事情府里人盡皆知，他怎么還好意思來朝陽院請安？去年他可是被老夫人當(dāng)眾攆了出去的。
再看宋臨晚，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除了必要的壽辰她會出席，從不曾見她主動來過朝陽院，就是老夫人去請，她也有諸多借口可以推脫。
真是奇了怪了。
不止守在院門的小廝這般想，院里的奴婢都這樣想，就是在來路上遇見的那些丫鬟，也是這般奇怪。
來楚香苑請宋臨晚的嬤嬤出門迎接，作揖道：“大小姐請隨我來，老夫人正在正廳會客，可能要在偏廳等一會了?！?p> 宋臨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會客？這么晚？不過這也不是她該關(guān)心的事。
三人行至偏廳，丫鬟及時添了茶盞，宋臨晚端起茶，品了品，脫口而出，“苦丁茶?！?p> “這茶些許苦，小姐想來喝不慣，老奴這就去換一盅來。”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這苦丁茶又名益壽茶，老夫人素來愛喝，今日也是太急，竟是忘了為小姐添新茶，罪過?！边@嬤嬤是個會說話的，她跟在老夫人身邊二十多年，人話鬼話耳聽三分。
宋臨晚搖搖頭，“不用。”又嘗了嘗這苦丁茶，是苦，只是比起生活，還算甜了些。
那嬤嬤見狀有些訝異，這茶有利無害，只是極苦，這些年，除了老夫人把這茶當(dāng)作瑰寶，他人皆是嘗一口就再下不去第二口，除了苦只剩澀。
今日楚香苑發(fā)生的事早傳開了，這大小姐，好像變了很多呢。
這時門外傳來笑聲，“那本侯就替犬子定下了，老夫人日后可不要反悔??！哈哈哈哈哈?！甭曇羯n勁有力，只是身影被門擋住，看不清容貌。
“自當(dāng)如此。”是老夫人的聲音，也是笑意盈盈。
“那本侯就先告辭了，老夫人止步?！蹦悄凶诱f罷，抬腳離去了，連衣袖都沒給里面的人看清。
目送那男人出了院門，老夫人才緩緩向偏廳走，一眼就看見了宋臨晚，“晚膳都不肯陪祖母用，看樣子是嫌棄老身了?！币荒樑瓪猓瑒e過臉去，徑直走到上位坐下。
聞言，青芷一臉著急，這老夫人生氣了可怎么是好？
卻見宋臨晚笑容堆了一臉，“我哪敢嫌棄祖母呀，我心疼祖母都來不及?！彼齽傂褋頃r老夫人對她說的那句話讓她記憶尤深，這真是個傲嬌又別扭的老太太，能撒嬌認(rèn)錯讓這老太太開心，何樂而不為？
宋臨晚是清高自傲，但她不是傻子，她的喜歡比她的厭惡更加沉重。
老夫人輕哼一聲，不作答，端起桌上的苦丁茶，嘗了一口，然后一把將茶杯放下，大聲對嬤嬤說道：“茶都涼了，不會重添嗎？”一臉責(zé)備。
那嬤嬤笑著答，“是是是，老奴這就為您換一杯?！崩咸珠_始鬧脾氣了，在大小姐面前的老夫人就是個小孩子。
可惜大小姐從來看不明白，只當(dāng)老夫人真的生氣，留著眼淚低下頭就說告退的話，覺得老夫人性烈如火，便很少來朝陽院看老夫人，就是老夫人去請，也有各種理由推脫。
宋臨晚搖頭，這個別扭的老太太，起身走上前接過嬤嬤手里的茶盅，“我來吧?！碧嶂柚炎叩嚼戏蛉嗣媲?，將涼了的茶倒入旁邊的小盆里，將熱的摻入茶杯里。
“這么大的火氣呀，也不怕氣著自個身子。”宋臨晚邊添茶邊說。
老夫人聞言，還是不作答。宋臨晚放下茶盅，端起茶杯，“祖母請用茶。”那叫一個乖巧，和下午在楚香苑里的她判若兩人。
老夫人這才算滿意了，接過茶，也沒急著喝，放在桌上，余光掃到了宋明歸，有些不悅，“他來做什么？”這話是對宋臨晚說的，下午的事她也聽說了，這養(yǎng)子真是個惹禍精。
“明歸，還不來給祖母請安?！彼闻R晚偏頭看向宋明歸，隨即又對老夫人說道：“自然是來看望你的，都是你的孫兒，哪有不敬愛你的道理。”
宋明歸起身走上前來，福身道：“明歸給老夫人請安。”他知道老夫人不喜他，之前老夫人也說過不許他再踏入朝陽院，可宋臨晚這樣說了，他便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就是再被趕出去也無妨，又不是受不起那些恥笑。
“叫什么老夫人，叫祖母?！彼闻R晚在一旁輕笑道。
宋明歸叫不出口，一直愣在原地。
老夫人見狀，她也并不想聽宋明歸這一聲祖母，她有惜惜就足夠了。
“惜惜，身子好些了沒？”老夫人言歸正傳，叫宋臨晚來，不過是想確定一下她已無大礙。楚香苑本就是宋臨晚的院子，李伶兒跑那去本就是不該，宋臨晚想怎么處理都行。她年紀(jì)大了，只想看著惜惜好好長大。
宋臨晚聞言，站在老夫人跟前，她身量不高，拿過老夫人的手把小臉貼了過去，“惜惜很好。”老夫人與別人不同，從始至終叫的都是她的乳名，惜惜...是憐惜吧，老夫人究竟是有多疼愛宋臨晚呢，若是知道...
罷了，老夫人不會知道的。
宋臨晚在她那只是惜惜而已，不會是那縷二十一世紀(jì)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