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人笑,舊人淚
玉冠束發(fā),女子竟有了幾分仙風道骨,便是飲酒端的也是恣意。余光掃過坐下鵝黃,背未彎,不失王妃風骨,不算虛度。“趙子楚且算是孤的,朋友。既無虛情,無需一口一個趙稷,聽著像孤在棒打鴛鴦?!迸悠鹕恚岳硪陆螅愿赖溃骸罢哿?,戎歌由你來照顧?!鼻謇涞穆曇魮崞秸哿闹徐?。搖著玉骨扇,徐步離開,行至折柳身后,駐足,側(cè)身后傾在折柳耳邊輕道:“紫藤花架的酒窖已空八年,可還記得位置?”
一句“紫藤花架的酒窖已空八年”,是赦令亦是責罰。是天使耳邊低喃“我已等你八年”,亦是惡魔勾魂“釀酒就要釀一酒窖才行”。閻長青縱情山水之間,喜飲酒享樂,府邸諸多,即酒窖諸多,酒窖之大,觀假山宏偉可猜一二,是有司酒一職。紫藤花架的酒窖,不在冊中記錄,所知之人甚少,是閻長青為避開椿姑姑叨念開辟小酒窖,雖不司酒,折柳卻感念主子認可,熱淚盈眶。
折柳低聲唱“喏”,起身直面嬌然欲泣的少年,對上戎歌滿含探究的目光,腹中排演過無數(shù)遍的話語啞然失去序列。
“柳姨,這便是您從不讓戎歌管您叫娘親,哪怕柳娘親都不行的原因?”因為八年后的今天柳側(cè)妃已死,活著的折柳只是一介婢女。少年聲音已經(jīng)帶著哭腔,淚眼朦朧中,那根希望的弦就要扯斷?!翱扇指璨辉诤踹@些的,爹爹生死未卜,戎歌只剩下柳姨,柳姨不要拋下戎歌?!?p> 折柳終究是不忍,八年的感情是真,有又豈能說散就散,任少年苦苦掙扎?!案鑳盒枰?,柳姨便在?!闭哿嵵爻兄Z,不僅僅是對戎歌承諾,也是對秦王、對自己承諾。
“柳姨,嗚嗚嗚~嗝,嗚嗚~”少年到底只是八歲,短短兩個發(fā)生太多事情,已經(jīng)長大很多,此番遇到親人,壓抑的情緒得到釋放哭到打嗝,在折柳的安撫之下睡去。
折柳觀戎歌青白小臉,眉頭緊蹙,小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襟,不由輕嘆。主人性情不定,不擅與人相處,更遑論帶孩子。戎歌又略有驕縱,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環(huán)顧四周,熟悉的地毯,八年牽掛,終于落葉歸根。只是這釀酒的手藝自從掌管王府應(yīng)生疏了些許,不然……
“嫦娥應(yīng)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該懺悔的?!甭詭еS刺的聲音穿來,海棠色的衣衫襯著雌雄莫辨的臉越發(fā)妖艷?!爸髯淤n名:川紅,司酒八年;妲雪,司音八年。”
隨著川紅介紹,一位丁香一樣的姑娘緩緩走來,她有著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紫這樣熱鬧的顏色女子穿出了清冷的感覺。
“柳姑娘,移步談?wù)劊窟@里可由川紅照看片刻?!彼坪鹾V定折柳并不會拒絕,妲雪率先抬步離開,儀態(tài)中有幾分閻長青的樣子。
折柳瞳孔微縮,果斷割斷戎歌攥著的衣襟跟上前去。
“妲雪姑娘有什么事便在這交代吧!”未行多遠,折柳叫住前頭帶路的妲雪,“府上小院樓閣諸多,走遠了恐誤了妲雪姑娘差事。”
在哪不是談呢,妲雪折返,將手中柳條編織的花環(huán)舉在兩人中間,透過花環(huán),妲雪凝視著一身雍城王妃儀態(tài)的折柳,語氣帶著凌厲:“柳姑娘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偏生七竅只通了六竅。主子未允柳姑娘再司綰發(fā)釀酒一職,柳姑娘可心存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