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頭瞇瞇眼打開了袖口,許久不見的陽光甚是刺眼。
他喚著舒卿:“丫頭,還記得那日蓬萊殿內(nèi)給你療傷的仙女嗎?”
“嗯...你說那位仙人啊,當然記得呀。“舒卿扇著蒲扇細細看管著藥材與溫老頭說道。
低頭一瞧這老頭竟賊眉鼠眼地癡癡呆笑?
剛剛還風淡云輕的臉瞬間晴轉(zhuǎn)多云,怒不可遏的舉起拳頭重重地錘在弼馬溫頭上。
“溫老頭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打量美女?”
“不是......你這丫頭,下手可真是往死里打呀。”
額頭瞬間鼓包,紅里透青像碗青稞只拍腦門,他欲哭無淚地說道:“我想說的是那位仙女啊,有辦法醫(yī)這惡疾。”
聽到這樣的好消息,舒卿倏地眼里發(fā)光,那感覺像是沉淪在沼澤里。
正動彈不堪茍延殘喘之時,有人撥開了陰暗的湖面伸出了雙手來。
“若是真的,那我定要去尋那仙人。”
她面露喜色,急不可耐又追問著:“那仙人又在何處?”
“你先別急,洛隱仙尊一般不會輕易出山,貿(mào)然前去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p> 溫老頭一盆冷水澆在頭上,讓人不免心灰意敗。
可那執(zhí)拗的少女偏不信這個邪,只見她挽袖而去,留下斷然絕去的背影。
“那洛隱仙尊上回倒是救了我怎的就不肯出山救世人?”
剛踏上洛隱山,舒卿就被這形同連魂鎖般的迷陣亂了方向。
只見層巒疊嶂,云迷霧鎖間,不斷重復的柳樹將人繞回原地。
繁茂的柳條垂落在地遮掩起前方的山路。
“爹爹這洛隱仙尊到底隱居何處?”
“小丫頭,都告訴你來了也是白忙活一場你偏不聽?!?p> 她有些乏了,背靠柳樹就席地而坐。
柳樹旁的枯竹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管她走到哪里這枯竹就一路蔓延而去。
明明就是槁木死灰卻遍布了這整片洛隱山。
看這打不死的小強精神,舒卿便動了惻隱之心,打開水囊就澆了上去。
“若我能像你這般開滿洛隱山就好了,看我還找不到那洛隱仙尊?!?p> 抽手蓋壺的片刻,一不留神就讓薄如刀片的竹葉劃破了輕透的皮膚,幾滴血珠頃刻間落在葉上。
舒卿痛的抬手舐血,眉間凝愁。
“丫頭!你快看啊?!?p> 弼馬溫一聲大叫讓她抬起頭看,誰知剛才還一片蕭疏的枯竹竟將那血珠當做養(yǎng)料吮吸起來,奇跡般涅槃重生。
潑墨層染青翠欲滴像從畫中破開而來,竹節(jié)上不知那位仙人下凡作樂竟延綿綴上嬌嫩欲滴的花蕾,落得好生嬌俏。
可惜這樣好的光景總是稍縱即逝,竹子開花兩世輪回。
正嘆息著,一陣幽眇的聲音從那柳暗花蔭處傳來。“誰人喚醒了本座的仙竹?”
那片片圍堵在前的柳扇便尋聲而去,收起了枝干,仙尊踏著仙竹徐徐落下,搖曳著鶴逐蘭花的鵝黃團扇巧笑倩兮。
“是你?”
上一次見面還是病榻上奶聲奶氣的女娃娃如今卻已出落如此亭亭玉立。
“仙尊,我前來叨擾只為求您救救楚霄國染上瘟疫的百姓?!?p> 還未等那洛隱應下,舒卿就一時情急磕頭跪拜道。
還在蓬萊時曾對這些衣冠之禮甚為不知,隨著年歲增長倒也是深諳其中了。
可那遺落世事的洛隱仙尊可不吃這套,縱身一躍立于竹上。
“不是本座不愿幫你,本座傍山依水遁入無極如不是迫在眉睫,萬萬不會踏破這無極之境?!?p> “天下百姓嗚呼哀哉還不迫在眉睫?”
知道自己失了方寸,舒卿又連連作揖致歉。“只當小仙口不擇言,誠是救人心切啊?!?p> 看著心急如焚的少女又是磕頭又是作揖,兩汪春水剎那間就要裹風帶雨,洛隱有些心軟了。
“也罷,能喚醒我仙竹看你也是有緣之人,賜你此扇到惡疾谷去,那里便有你想要的答案。”
說罷就擲出團扇落在舒卿手中,再一看竹上已無仙尊,回蕩的聲響落在竹間。
“惡疾谷險惡異常,是福是禍靠你自己造化了?!币魂嚽屣L略過,稀稀疏疏的竹葉漸漸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