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螢鎮(zhèn)妖王的傳說(下)
“你當真是楚楚?”沐歌出聲問道,其實見女孩掌風凜冽,頗有傳聞中妖王當年的風采,便在心中已相信了七八分,“師父說妖王懷抱女嬰回來青螢鎮(zhèn),不過待了短短三天,又趁結(jié)界靈力薄弱時,破界而出了,自此杳無音訊?!?p> “你師父所說只是些零碎片段,并非全部。”楚楚不屑地答道。
“那我倒想聽聽,這全部是什么?”沐歌臉上起了慍色。
“說予你聽也無妨,”楚楚隨手摘了根纖細的樹枝放到手上把玩,一面說道,“我父親自結(jié)界來到人界,本只打算待上半天,卻沒曾想在懸崖邊救了為拍照不慎跌落懸崖的我母親——蘇璃,兩人因而生情,父親也為母親徹底放棄了妖的習性,努力學著適應(yīng)人的生活。不久倆人喜結(jié)連理,喜上添喜,我母親也有了身孕。再然后...”
楚楚的聲音突然停頓,她伸手將樹枝上的枝葉拔了干凈,這才繼續(xù)說道:“只可惜母親在生下我不久后,被診斷出患有不治之癥。父親當即慌了手腳,他想起血玉的傳說或許可救母親一命,只是他也不知該如何用血玉拯救母親,便思付著回青螢鎮(zhèn)問問赤狐首領(lǐng)青彥?!?p> “青螢鎮(zhèn)的結(jié)界歷來是由我們赤狐一族把守,想隨意進出可并非易事?!便甯璨遄斓?。
“的確如此,”楚楚眼里的光黯淡下來,聲音也夾雜了一絲悲鳴,“父親在青螢鎮(zhèn)外反反復(fù)復(fù)嘗試了半年之久,而母親終究回春乏術(shù),在醫(yī)院撒手人寰。父親痛失愛妻過于悲傷,發(fā)出悲愴聲反而使脖頸間的血光散發(fā)出幽幽紅光,一剎間眼前出現(xiàn)一道光圈,父親抱著我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進了青螢鎮(zhèn)?!?p> “血玉竟能開啟結(jié)界,這倒是聞所未聞。”沐歌兀自言道。
“父親懷著一絲微薄的希望,抱著我去尋青彥,他在赤狐府外苦苦磕求了三日,才引得青彥現(xiàn)身,青彥聞聽我父親講述了過程始末,只說了一句話便令我父親萬念俱灰?!?p> “我?guī)煾杆f了什么?”
“他說:血玉能令人起死回生終究只是書籍上的傳說而已,我赤狐一族從未親眼目睹,何況你懷里這女嬰半人半妖,在青螢鎮(zhèn)待著只會折損陽壽,你還是回人界吧?!?p> “所以...妖王能再出結(jié)界,并非師父所說趁著結(jié)界薄弱之際,而是他親自給妖王再度打開了結(jié)界?”沐歌似乎一點點探到了事情真相。
“不愧是赤狐族的新少主,果真很聰明。”講完故事,楚楚也收起了眼底里的悲傷,恢復(fù)往常的不諧世事般純真。
“不對...”沐歌突然頓悟,他似乎遺漏了最重要的一點。他抬眸看向楚楚,目光移至她掛于脖頸間的血玉,玉渾身通透,其內(nèi)血絲恍如細弦般游走,這便是眾妖趨之若鶩的妖界至寶——血玉。
“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青螢鎮(zhèn),難道已經(jīng)參透了血玉的妙用?”沐歌微微瞪大了眼,語氣急促道。
本集完。
差不多在姜小橋默記完這一遍時,龍哥出聲喚她。
“小橋,設(shè)備調(diào)試好了,你可以試麥了?!?p> “好咧。”姜小橋抬腿進了錄音棚。
這是她第二次進錄音棚,繼上一次寧意棠引導(dǎo)她熟悉設(shè)備之后,姜小橋駕熟就輕地戴上耳麥,對著電容麥開始試音。
“說就說,我叫楚楚,半妖楚楚?!?p> “收音效果很好,小橋你先練會兒詞,我們就靜候九天來吧?!蓖该鞑AТ巴?,龍哥對姜小橋豎起了大拇指。
顧攬月辦公室里。
韓云洲在屋里焦急地踱步,一面出聲問道:“南風,你確定此事可行嗎?”
“如果你不再出聲打擾他的話?!鳖檾堅缕教稍谏嘲l(fā)上,沒好氣地說道。
“好吧,那我出去看看貍貓什么時候到?!北幌訔壍捻n云洲乖乖關(guān)門出去。
“阿月,那我們就開始了?!钡玫筋檾堅曼c頭應(yīng)允,寧南風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懷表放到顧攬月眼前,懷表有節(jié)奏地左右擺動,秒鐘滴答滴答的走字聲在顧攬月耳邊響起。
寧南風停頓了幾秒,繼續(xù)說道:“阿月,下面你跟著我的指示來慢慢進入夢鄉(xiāng)。首先摒棄腦海中所有的雜念,盯著懷表,身體逐一放松下來...”
顧攬月眼里的睡意越來越濃,他很自然地閉上眼睛,感覺身體像是躺在云端一樣柔軟輕盈。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寧南風引導(dǎo)道。
“四周都是白光,不遠處好像有一扇小門?!鳖檾堅略趬糁袊艺Z。
“很好,慢慢地靠近小門,然后打開它?!?p> 夢中的顧攬月步履飄然地走到小門前,他伸手觸碰到門把手的一瞬間,突然從天空中飄來無數(shù)張畫作的碎片,在他眼前堆砌成了雪山。
“你畫這些有什么用,你是顧太太,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暴戾的吼聲從頭頂傳來。
“月兒,你要記住,不管別人怎么說,做你熱愛的事便好。”聲音陡變,成了女人溫柔的絮語。
“母親已經(jīng)走了,她不會再回來了,要想活下去就得依附父親。”這次,換成了顧招星冷漠的聲音。
各路聲音紛揉交雜,從四方齊刷刷紛至沓來,攪得顧攬月頭疼欲裂,負重不堪的他蹲下抱頭,臉上的表情痛苦到近乎猙獰。
“阿月,你怎么樣,門打開了嗎?”
眼見著沙發(fā)上平躺的顧攬月額前沁出了冷汗,寧南風著急地詢問。催眠術(shù)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開啟,誰也無法預(yù)計將會出現(xiàn)什么洪水猛獸般的后果。
若非顧攬月一再堅持,寧南風斷然不會用如此危險的催眠術(shù)來喚醒顧攬月身體里的另一重人格——九天。
“我...我...”尚存的一絲理智促使顧攬月的嘴里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簡單的音節(jié)。
沙發(fā)上,顧攬月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抽搐的癥狀。
“阿月,”寧南風的心再一次繃緊,“你聽我說,冷靜下來去打開那扇門?!?p> 寧南風的聲音透過夢鄉(xiāng)中的白墻壁,傳入顧攬月的耳里,給了他片刻支撐的氣力。不過很快這聲音便被更多紛雜的聲音湮沒,了無痕跡。
“看看你,全身上下哪有一點身為顧家兒子的模樣,你簡直跟你媽一樣脆弱地不堪一擊?!?p> 父親冷漠的咒罵聲喋喋不休地傳來,顧攬月越發(fā)沒了抵抗的力氣,他想要掙扎,卻只覺得腳下像是踩入了旋渦般,拼命地下墜。
“我...我不是...”顧攬月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就在他幾乎快被這道旋渦徹底拖入深淵時,一雙手適時從他背后伸展出來,慢慢地擰開了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