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本王娶你
第二天譞若沒有來，塵圖有點想發(fā)脾氣，又不想讓人覺得他太在乎。
宗示問用不用去看看她。
“不用。她想來自然會來?！彪y道是她記起了溺水昏迷的事后悔了？塵圖心里更亂了。一個女人而已，憑什么攪弄的他心這么亂？
第三天譞若還是沒來，四天，五天，整整七天，塵圖食不知味，這天夜里下了雨，半夜里風把窗子吹開，他好像聽見心里有個聲音說，“再不見她你就見不到了?！?p> 塵圖猛然驚醒，叫來宗示，“去看看譞若，現(xiàn)在就去。”
“等等，不要驚動她。也不要問她，看了就回來告訴我?！?p> “我怎么了，我是想她了嗎？”塵圖閉上眼睛還是睡不著，看著窗外的雨，點著銅盞油燈，沉默地等宗示回來。
外面的雨水滴滴答答落進水坑，天是黑的，水是黑的，油燈以外也是黑的，一股恐懼感襲來，不是對黑暗的恐懼，是對未知，怕?lián)牡氖掳l(fā)生。
宗示回來沒有穿蓑衣渾身濕透了，怒氣沖沖進來，顧不上君臣禮儀一掌拍在門上：“不好了王爺，譞若姑娘不見了?！毖劾锸墙辜笔菤鈶?。
塵圖一愣從太師椅上站起來，“什么叫不見了，怎么會不見了?！?p> 宗示說：“她不在家，她后媽說沒見她，車夫老姚說親自看著她進宅才駕車走的。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在等消息，很快?！?p> “把府里所有人手都派出去，不管花多少銀兩，盡快找出來，越快越好?！眽m圖有點慌了。
有屬下回來，宗示冒雨出去回來臉色更不好了。
“被她后娘賣去窯子了，據(jù)說還下了軟筋散?！?p> 塵圖感覺腦子里轟隆隆的，她怎么樣了，她還活著嗎？不能再往下想，她活著一定活著。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眽m圖腦子里又回憶起了那個聲音。
求你，不管你是誰，讓她活著。
家里的護衛(wèi)一晚上出出進進，到快天亮，宗示抱著一個臟兮兮渾身濕透的人回來了，“還活著？”
“就剩一口氣了，亂葬崗發(fā)現(xiàn)的?！?p> 宗示這樣不近女色的男人顧不了太多，親自一路抱了回來。
這就是個他想讓她活下去的人，不論男女。
她沒做過壞事，她那么有天份又遭了不公正的待遇。憑什么。她會武功卻不殺了那些惡人。她不殺我來替她殺。
“叫城里最好的大夫都來，十倍診金，要多少錢給多少錢?？靵?。帶最好的藥來?！毙⊥鯛斒种冈谳p輕顫抖。
塵圖覺得自己是哭了，用手心撫住額頭擋住眼睛。頃刻，換用惡毒的眼神看著宗示，“是誰？”
“妓院老鴇兒子”。
他聽見惡狠狠的三個字從自己牙縫里擠出“誅九族?！?p> 宗示低頭：“是?！?p> 小心翼翼把譞若放在塵圖寢殿軟塌上，出去跟屬下人吩咐。這是王爺吩咐殺的人里他認為最該死的。王爺不吩咐他也會這么做。
快天亮的時候，府里派出的殺手回來復命。
“稟報王爺，翠紅樓燒了，老鴇一家三口依照王爺交代的剮了分尸，追查到她老家滅了九族?！?p> 塵圖這一夜甚是疲憊卻沒有合上雙眼“好，下去領(lǐng)賞吧?！?p> “謝王爺?！?p> 他還在等寢殿的消息。
“如果你能活下來，本王愿意從此吃素。本王才剛認識你。別走，本王愿意分二十年陽壽給你?！?p> 五個大夫忙到早晨才出來，一晚上開藥抓藥熬藥，包扎傷口，縫針，宗示出來了，聲音細不可聞。
“勉強撿回一條命，大夫說不知道有沒有后遺癥?！?p> 塵圖把手上一個茶杯摔在地上：“刨祖墳，戳尸?！?p> 宗示雙眼布滿血絲出去了。
塵圖走進寢殿，看著面色蒼白的譞若，身上傷口有深有淺包滿了白色繃帶滲出絲絲血跡，頭發(fā)雨夜淋濕還未干，那天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如果我不讓她走，如果我早點去看她，如果……塵圖扇了自己一巴掌，你明知她的處境還不聞不問讓她回去。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她會把自己折騰成那副鬼樣子。
塵圖眼淚掉了下來，他多年沒哭過了，塵圖把譞若被子里滑落的手放回棉被里蓋嚴實。
“留在本王身邊，除非本王死，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p> 塵圖不知什么時候迷迷糊糊在貴妃塌上睡著了，醒了想起她還在旁邊軟塌昏睡，別吵醒她，塵圖只是想悄悄看一眼，躡手躡腳下了地，一驚，軟塌空空如也，還有溫度和她殘留的血跡。
塵圖急沖沖打開門叫宗示來，宗示叼著綠豆糕手里端著倆盤菜，傻樂呵呵的：“王爺醒了，請王爺洗漱，這馬上開飯?！?p> “咽下去再說話，有辱斯文?！眽m圖一臉嫌棄。
“她呢？”你們要是趁本王睡著讓她走了全部抹脖子陳塘。
宗示看塵圖陰陽怪氣的板著臉就猜到他要問什么了。
“您看?！笔掷锏谋P子落在桌上，“小餅卷烤鴨，清蒸大明蝦，一會還有好吃的，人兒在廚房。嘿嘿，一會就有口福了，”宗示忙活了一晚，這會一掃疲憊樂開了花。蹦噠噠往后廚方向走。
“她帶傷下廚？”塵圖顧不上洗漱想要沖去廚房。
“她口頭禪是啥？無功不受祿，不找些事做她走了怎么辦。找一次太辛苦了呵呵，別放她走了?！?p> 塵圖停頓腳步，說得對?！叭ハ词??！?p> 又轉(zhuǎn)頭：“給她安排個身份?！?p> 宗示回頭:“丫鬟，護衛(wèi)還是？……”
“管家”，又補上：“首席?！?p> “妥嘞?！?p> 宗示還沒來得及綠豆糕咽下去，王爺又有新疑問了。
“她身體可有不妥？”昨天還氣息奄奄。
“好得很，練武之人疼不怕，疼在所難免，忍忍就過去了，越活動好的越快?！?p> 塵圖點頭，更衣，盯著桌上擺好的六道菜，把素菜拉到自己旁邊，肉菜推到譞若上次坐的位置。
一身布衣的譞若拿上最后兩道菜坐下，她走路看著很不方便，有點半身不遂，卻還是那副腰桿筆挺的姿態(tài)，神態(tài)平靜，眉頭都沒皺一下。塵圖收起關(guān)心，換上平時高高在上的高貴嚴肅。
“為什么穿布衣？”我堂堂質(zhì)子府買不起絲綢了嗎？塵圖讓丫鬟準備了上好的綾羅綢緞。
后者斯文的細嚼慢咽，抬頭看著塵圖：“不保暖，不耐臟，不耐洗，華而不實?！?p> 塵圖點頭，心里在打鼓，聲音怎么會這么好聽，絲綢就是穿給面子的確實不舒服。
“王爺不喜歡吃？”
塵圖聽著渾身酥軟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本王吃素了?！弊约毫⑾碌氖淖约簣?zhí)行，神佛不可欺。
“那我明天做齋菜”。
“不用，你們可以吃?！?p> “你……以后私下里還叫我塵圖吧，今后留下來當管家”。
“好?！?p> 她答應(yīng)了？塵圖心花怒放又表面上裝大尾巴狼。
宗示從外面小跑進來，“王爺辦妥了，侍衛(wèi)老妘閨女剛不在了，以后戶籍司譞若頂替老妘閨女，叫妘紜”。
譞若給宗示遞過去手帕，宗示擦了把汗：“謝謝?！?p> 宗示然后對著譞若傻樂，開始吃飯。
真香，從小跟小王爺一起吃飯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今天的飯?zhí)貏e入味。
吃完飯譞若收拾了碗盤開始刷洗廚房，掃庭院落葉，王爺不喜喧鬧，只要不傳喚丫鬟下人都待在下人院不許到前院來，塵圖看著身體很不妥在努力忍疼的譞若，問宗示：“府里沒人了嗎，讓個殘廢打掃？”
“王爺，是妘紜，妘管家?！?p> 塵圖瞪了一眼宗示。
“妘管家心情好像不太好，你讓她待著不如想做什么做點什么”。
“你又知道？”
“你被人非禮了會心情好嗎？別看她沒事人一樣，我覺得她跟王爺你一樣，就是裝，裝不在乎?！?p> “綠豆糕噎死你?！?p> 塵圖在庭院坐下喝茶，今天不想上山也不想逛街，好像家里有什么牽著他不想出門。
大夫抱著藥箱來了，給妘姑娘換藥，“說，把剛才跟我說的話跟王爺再說一遍?！弊谑就馊嗣媲耙荒槆烂C。
“回王爺，妘姑娘的傷口頗深，現(xiàn)在有兩種治法，一種留疤一種不留疤請王爺定奪?！?p> 塵圖點頭，端起茶杯，看似滿不在乎。
“留疤就是自然愈合，不留疤就是把發(fā)炎感染的肌膚用刀割掉敷藥繼續(xù)長，后一種方法恢復慢，疼是在所難免的，不過妘姑娘還年輕，又是貌美的姑娘家，聽說還沒成親，肯定在乎，所以……”
“問她自己吧?！眽m圖放下茶杯走出去，叫譞若進來。
譞若換完藥從塵圖寢殿開門出來，衣服上已經(jīng)浸出了血跡，宗示送走大夫。塵圖還在院子里看花，知道她選擇了后者。
“塵圖，……”
后者回頭。
“我住哪？”
“本王寢殿，今夜侍寢?！?p> 小跑回來的宗示無意聽墻角嚇了一跳，又變成了沒外人時候的大傻樣。王爺，這太刺激了，小王爺快20了還沒對哪個女人有過興趣。這一來就要潛個重傷在身的。重口味啊。
當天入夜，小王爺寢殿一夜動靜未停，叮叮哐哐的，伴隨著喘息和小王爺?shù)膽K叫，殿外巡視的護衛(wèi)都面紅心跳又不敢出聲討論，這妘姑娘一來就得了寵當上了管家，以后可得好好巴結(jié)著。
第二天清晨，宗示看到的譞若依然是腰桿筆挺神清氣爽，不施粉黛美的不可方物，目送妘紜洗漱整齊下廚做飯，宗示再看自家王爺，四個字，慘不忍睹。
渾身不妥的變成了小王爺，儼然被辣手摧花半身不遂，走路瘸了，“關(guān)節(jié)扭曲僵硬，伴有韌帶拉傷，頸椎肋骨錯位……”宗示數(shù)落著。
塵圖沏茶都要打個眼神讓宗示來，今天下人都沒讓進前院，王爺要這張帥臉。舉個茶杯手都哆哆嗦嗦：“王爺，要不要喂您？”
“滾。”
胳膊僵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宗示回頭看看滿地落的紙卷書籍還有凌亂不堪的床被枕褥，心想王爺你可真下得去手呀。
看了幾圈搖搖頭看著塵圖，擺出一副想說不說的便秘樣。
后者扭曲殘廢地勉強抬頭看著他“有話就說?！?p> “王爺……”
“嗯？”
“您就娶了妘紜吧?！眽m圖一口水噴了，用眼神詢問：“啥?！?p> “我喜歡她?！?p> “你敢覬覦本王的女人？”塵圖用眼神殺死他。
“是那種喜歡，別冤枉我，王爺知道，就是欣賞佩服特順眼，是男人就鐵定跟她拜把子，王爺你要是不娶就賜婚給我，我照顧保護她一輩子?！弊谑菊f完低下頭搓著手，耷拉著腦袋，一會偷眼看一眼塵圖的臭臉。
“還說不是覬覦?！比绻皇切袆硬槐銐m圖就飛鞋了。
“我是怕這么好的姑娘王爺不娶被別人惦記跑了……”宗示對塵圖說話向來毫無隱瞞，不像某王爺心機深喜歡裝。
本王若開口提親不答應(yīng)豈不是顏面掃地。
王爺沒開口說出來的話宗示又讀懂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您寵幸了妘紜?！?p> 塵圖真的飛了個鞋：“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本王練的內(nèi)功要高手過招，越打越強，讓你出手你又不動真格的，好不容易碰上個敢出手的硬茬子?！?p> 塵圖捏捏肩膀活動活動脖子，疼，但是全身筋脈通暢，仿如再塑。
塵圖一招手，宗示狗腿的過來捏肩膀捶捶背，“王爺，舒服嗎？”
“爽。哎呦，輕輕輕點，本王脖子快斷了?！?p> 吃飯，王爺望著妘紜一臉圣潔高貴細嚼慢咽。
妘紜抬頭看看他。
“塵圖？”
“??？”
“有話說？”
“沒?！?p> 敢直呼塵圖姓名的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偏偏小王爺就是喜歡聽，這個女人不諂媚逢迎，也不低聲下氣，塵圖反而想留住她，想盡力討好她，甚至明白自己動了凡心。
塵圖繼續(xù)扒啦飯和自己的素齋菜看著宗示對烤乳豬大快朵頤：“沒人性?！?p> “王爺別瞪我，小的吃飽了好看家護院呀。”還真受不了塵圖仇恨的眼光。
“小的吃飽了，二位慢用”。狗腿的一溜煙跑了。
“你……”塵圖咬著筷子看著他的女神。
“說?！边€是那樣讓塵圖欲罷不能的氣質(zhì)，真是迷死人了。
“失身了？”
塵圖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說了些什么？
妘紜沒說話，看了他一眼，就一眼，好像什么不關(guān)緊要的事，繼續(xù)細嚼慢咽。
她一定生氣了。
“本王娶你?！?p> “我不配?！眾u紜夾了一口素菜慢慢咀嚼。
“別跟本王說這種話。本王的心意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從看見你第一眼不知你是男是女還是個乞丐的時候就被你迷的神魂顛倒，你是個男人我也娶你，你是個乞丐我也娶你，你是不是完璧之身本王不在乎，本王只要你?！眽m圖這次是認真的。能丟下面子說出這樣一席話他自己都沒想到。
“哦，我會考慮的，可能會考慮很久?！弊X若也是認真的，只是這措辭聽著不太認真。
“本王給你時間考慮。什么時候你想嫁人了告訴本王，本王大紅花轎十里紅妝娶你進門，獨寵你一人!”
“不要太認真，也有可能覺得不合適?！?p> “晚了，全府上下都知道本王昨夜與你共度良宵”，本王今夜還翻你牌子，明晚也翻你牌子，今后夜夜翻你牌子……塵圖無賴。
“打架是可以，成親再論?！?p> “好”！看本王不把你寵的人盡皆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