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吳娘中毒的消息之后,川涼便想到了自己昨天掐算的結果。
昨天在山上坐觀云海,川涼福至心靈,突然感覺自己的推算功力又進了幾分,隱隱感覺能夠推算出自己身邊人的福禍吉兇。
要知道天機之道也分為不同的境界,就算命而言,入門的境界能夠隱約看到陌生人的未來,熟練的選手能夠判斷陌生人的命運走向,更進一步便可以推算身邊熟人或者親人的禍福,達到高手水平的,能夠對自己的命運有一個清晰的判斷。
至于能夠算天下大勢、一宗一國命運的,那就是天底下頂尖的算命大師了,就算是名見,現(xiàn)在也還沒有達到那種水平,只能是見微知著,對宗門的氣運進行某些猜測。
川涼在山頂心有所感,靈機一動掐算一番,結果發(fā)現(xiàn)吳娘的命運居然晦澀不明,下意識地就以為自己的境界其實還沒到那種程度。
畢竟,吳娘是大師姐帶走的,大師姐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和大師姐在一起,吳娘怎么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川涼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結果沒想到,這一疏忽就釀成了大禍。
趕到宗主峰的時候,宗主的內院已經封鎖起來了,川涼言明自己是吳娘的師兄,你這才被放了進去,川穎順勢也跟了進去。
“劉大師,怎么樣了?”川涼問宗門的煉藥師。
劉大師緩了一口氣說道:“幸而發(fā)現(xiàn)的早,現(xiàn)在已無大礙,毒藥兇猛,若是再晚上一刻鐘,那就回天乏術了!”
川涼的心頭一松,轉而看向了大師姐質問道:“大師姐!難道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大師姐一臉的坦然:“師弟,此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給師妹一個交代!”
“不用了!”川涼卻是臉色一變:“我?guī)仡檮Ψ?!?p> 大師姐的臉頓時變得蒼白起來:“你懷疑我?”
川涼也是盯著大師姐的臉說道:“我不信你。”
聽到川涼的回答,大師姐的雙眼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師弟,你我從小便一起長大,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
“我信不過任何人。”川涼無情地答道。
劉大師見兩個人氣氛有些尷尬,連忙說道:“吳娘身體當中的毒性雖然已經被清除了,但是身體受到的損傷還要好好修養(yǎng),尤其是……”
說著,劉大師指了指腦袋:“這是一種損神的毒藥,吳娘的大概還需要臥床沉睡七天,才會醒過來,我的意思是,暫時不要挪動,免得發(fā)生意外。”
言外之意就是,他姓劉的信得過宗主家里的人。
川涼冷眼相對,宗主夫人卻發(fā)話了:“你信不過別人,難道也信不過我?”
“川涼不敢!”
輕哼了一聲,宗主夫人略顯不悅道:“我奇家的人,斷然不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若是有下人與外人勾結,我必嚴查!這件事情,我會給名見一個交代的!”
川涼聽到宗主夫人的話之后,臉上更加的陰沉起來。
見到他這樣,宗主夫人又說道:“現(xiàn)在宗主和長老們都在開會,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宗內客人到處都是,這件事情不宜聲張。吳娘暫且就留在我這里,我保證,等到遺跡探索之后,還給你一個完整的師妹,如何?”
看了看宗主夫人的臉色,又看了看大師姐委屈的表情,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川涼什么都沒說,直接轉身走出了內院。
川穎緊隨其后,小聲問道:“師兄,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不怎么辦!”川涼冷著臉,看都沒看身邊的川穎,直接就朝著顧劍峰的方向而去。
被扔在山下的川穎臉色突然就難看了起來,等到都看不到川涼的背影了,這才冷哼了一聲,轉身走掉了。
月色澄凈,云海翻騰。
川涼坐在山巔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色,突然一笑,說道:“師姐,都來了還躲什么?”
大師姐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來,臉上已經不復白天的幽怨,而是恢復了原本那種恬淡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會來?”
“算出來的。”川涼回答道。
大師姐撅了噘嘴:“這個回答我可不滿意?!?p> 川涼這才回過頭,看著大師姐月光下比明月更加皎潔的臉,笑著說道:“我就知道師姐會懂我的意思?!?p> “我……”大師姐的臉一紅,連忙掩飾道:“我們一起長大,你到底想做什么,難道我還不懂?”
“吳娘來到宗門時日尚短,但是今天卻先在山門受阻,甚至在宗主峰被人下毒。不管背后的人到底是針對我,還是針對顧劍峰,這肯定都不是最后一次?!?p> 說到這里,川涼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師妹,從小命苦,又幾經坎坷,看她這樣,我實在是不忍心?!?p> 大師姐的語氣便有些幽然:“你什么時候這么懂得照顧女孩子了?”
川涼看著大師姐,眼神澄凈:“人長大了,總要懂得一些事情的。”
大師姐慌忙低下頭去,假裝走到石桌旁坐下,不去看川涼的眼神,一陣不清不楚的氣氛便開始在山頂上氤氳開來。
“吳娘畢竟我我?guī)仙降?,而且她……算了,她的事情我也沒資格說什么。”川涼話鋒一轉:“馬上我就要去參加壇王遺跡的探索,師父又在開會,若是不給躲在暗處的那些人一些甜頭,我怕他們還會繼續(xù)對吳娘出手?!?p> 聽到這里,大師姐也是眼色一厲:“你放心,我現(xiàn)在一定加倍小心,一定不會讓吳娘出任何的事情。”
“說到底還是規(guī)矩擺在那,若是吳娘的令牌到手,那邊是顧劍峰的真?zhèn)?,就算她沒有一點修為,也沒人敢輕舉妄動了。”
“現(xiàn)在也剛好,等到令牌送過來,吳娘也該醒了,到時候我們去壇王遺跡那邊接你回來?!?p> 川涼轉過頭,就看到大師姐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心頭便熱切起來,點點頭說道:“好!”
兩日之后,宗門的大殿終于再次打開了門,浮云領西北五宗聯(lián)合,五年一度的壇王遺跡探正式開始。
各宗弟子紛紛在宗主和長老的帶領下,來到壇王遺跡的入口,等待著入口打開的時候。
壇王遺跡的入口,是一處異空間的傳送門。
一片寬闊的平原上,兩座高高的孤山矗立在平原的中央,兩座山的形狀如同門柱一般,兩邊的懸崖之間大概相距五六十米的距離。
遠遠地看過去,就好像是一座山頭硬生生的別人從中間劈開了一條縫隙。
而壇王遺跡的入口,就在這兩座山的山崖之間。一道淡黃色的光幕擋在山崖中央,蕩漾著一股神秘的能量波動。
上官玨看著周圍的人山人海,忍不住有些震撼,以前在青銅領,他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么多破靈境界的高手聚集在一起。
川凌的傷已經養(yǎng)好了,就站在上官玨的身邊,他是宗門八長老的小兒子,從小性格跳脫。現(xiàn)在多了一個大少上官玨,兩個人頓時惺惺相惜,不到多日便勾肩搭背了起來。
“壇王遺跡五年一開,每年都是這么多人參加,整整五個宗門的內門弟子,但凡在蘊胎境界及以上,不超過點靈境界的,都可以進入其中?!贝杞忉屨f。
上官玨問道:“為什么會限制修為境界?”
川凌指著壇王遺跡的入口處說道:“看到了嗎?那個就是入口,入口的地方有一道結界,五年才會有一次虛弱時期,各宗的點靈巔峰高手出手,才能夠打開結界的一定封鎖,不過結界不能完全打開,點靈境界以上的人,依然會受到結界的排斥,不得進入。”
“至于蘊胎境界一下的弟子,實力就略顯不足了?!贝髱熃氵@個時候也走過來說道:“壇王遺跡當中兇險非常,有各種陣法機關、猛獸兇靈,蘊胎以下的武者進入只有死路一條。”
“大師姐。”上官玨恭敬地行了一禮又問:“那壇王遺跡當中到底有什么好東西?值得五宗這么多年來一直派弟子進去探索?到現(xiàn)在還沒有掌控里面的全部嗎?”
川凌笑道:“顧名思義,壇王遺跡,就是壇王留下的遺跡。能夠稱王的人,哪一個不是超越靈神境界的絕世高手?單單一個結界,就不是我們能打開的,何況是探索全境?”
大師姐也是點頭說道:“壇王遺跡內部范圍極廣,各處皆有壇王留下的機緣,或者是靈器神兵,或者是天材地寶,或者是功法傳承,總之只要你有實力闖過危險,就能夠得到這些東西?!?p> 聚攏在他們周圍的那些弟子,聽到這里也都是眼睛晶晶亮,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興奮之情,恨不得現(xiàn)在就飛進壇王遺跡當中去,尋找屬于自己的機緣。
“不過!”大師姐看到他們的眼神,也是提醒道:“遺跡內危機重重,沒有一定把握就想要得到寶物,就會白白送命。高手自然是朝著更深處前進探索,實力不夠的人尋找合適的區(qū)域搜尋,而且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就是小心不要被人給捅了刀子!嘿嘿!”川凌陰笑著說道。
眾弟子都是打了個寒戰(zhàn),互相看了看對方,心底頓時生出了一絲的警惕。
寶物誰都想得到,先來后到在這種地方顯然不成立,殺人奪寶是在正常不過的想法了,誰知道背后給你一刀的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
大師姐看到他們都有了基本的警惕之心,也是說道:
“能夠進入壇王遺跡的弟子,都是以前沒有進入過遺跡的人,也是為了防止遺跡內寶物被惡意競爭。所以,我和你們很多師兄都不能進入?!?p> “出發(fā)之前,我且先叮囑一句,雖然遺跡內的事情說不定誰都看不到,但是大家都是同門,你們又大多都是新人弟子,進入之后最好互相扶持?!?p> “若是想要寶物,商量好分配之后通力合作,或者和其他同門等價換取,做人常存一些友善之心,至少對待齊云宗的同門弟子,不要心懷歹念才好?!?p> “大師姐說的是!”眾弟子連忙應聲拜服。
川涼在旁邊看著,心道大師姐果然是大師姐,沒過多長時間就讓這些弟子心服口服,而且首先有了擰成一股繩的團結意識。
不過他自己可沒有通力合作的打算。
偏偏這個時候,上官玨突然問道:“那川涼師兄和川凌師兄也不進去嗎?”
因為是他們兩個人接引進宗,上官玨對這兩位師兄格外的有好感。
川凌說道:“我倒是要進去,因為前幾次的時候,我爹一直說我修為和經驗都不足,不讓我去,現(xiàn)在好不容易到了破靈后期,再不進去恐怕就沒有機會了?!?p> 上官玨笑道:“那就好,師兄能不能帶我一個?”
川凌拍著胸脯:“好說好說!”
“那川涼師兄呢?”一名面帶桃花的新人女弟子小聲問道,很多弟子也都看向了川涼。
川涼卻搖頭說道:“我習慣一個人?!?p> “師兄不和我們一起嗎?”上官玨有些失望,其實在他看來,川涼應該比川凌靠譜得多了,雖然自己從來都沒見過川涼出手,但是他自覺自己能打得過川凌,卻不敢和川涼交手。
川涼只是再次搖頭,沒有繼續(xù)說話,很多弟子都是有些遺憾。
這個時候,旁邊的另一個帶隊師兄說道:“顧劍峰向來一脈單傳,任何行動也都是獨來獨往,這都是齊云宗的慣例了,別想啦!”
“對啊,何況川涼師兄今年能夠參加壇王遺跡,就已經很稀奇了吧?我記得上次川涼師兄就已經是破靈中期了,不是也沒去來著?!绷硪幻茏诱f道。
其他的新人頓時悚然而驚,五年前川涼就是破靈中期了?他今年也不超過十八歲吧?
再看看他們這些人,年紀也就比川涼小上一點,從蘊胎到破靈參差不齊,最高的也不過破靈中期。這么一比,他們這十幾年簡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川涼天賦異稟,雖然命格有缺,但是也不影響修行天分,自然是進境飛快。不過得到了破靈巔峰之后,因為命格缺損才導致修為停滯了兩三年的時間。
上官玨也是心頭恍然,一個在破靈境界修行了這么久的人,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同階之內大概罕有敵手了,怪不得自己看到川涼的時候心頭總是自覺不敵。
這個時候,一個和川凌相熟的師兄笑著說道:“你們跟著川凌不必什么都好?八長老把川凌當成心頭肉,給他的保命手段一籮筐,怕什么?”
川凌哈哈笑了兩聲,也沒有反駁。
川涼在旁邊聽著,心中卻是苦笑,現(xiàn)在他們有說有笑,進了遺跡里面可就沒有那么輕松了。
他雖然上次沒有去過壇王遺跡,但是大師姐去過,還有很多的師兄去過,他也曾經聽很多人說起過壇王遺跡里面的經歷。
血腥、殘忍、畢生難忘!
這是所有人共同的印象。
壇王遺跡里面范圍極廣,歷代弟子探索的遺跡范圍,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小塊,整個遺跡開放的時間只有六天,所以想要擴大探索范圍,就只有分工行動。
修為境界不足的弟子沒人管,讓他們在已經探索過的范圍內自尋機緣。
這也是宗門篩選游戲弟子的一種方式,雖然方式過于血腥了一些,很多弟子都會因為遺跡當中的機關猛獸喪命,甚至互相殘殺。
但是最后剩下來的,絕對是實力高人一等,心志堅定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說具有較強氣運的人。去蕪存菁,門派的氣運也會越來越盛。
而宗門的精英弟子,則是肩負著開辟新領域的責任。他們一般都不會都留在已知范圍內,而是進去之后就朝著未知的領域推進,齊心協(xié)力摸索還沒有探索過的地方。
這些地方更加兇險,就算是精英弟子也會一不小心命喪當場。而換來的,卻是更多的寶物和利益,給宗門提供更好的發(fā)展基礎。
可以說,以及探索,就是用人命往里蹚渾水。
不過這些都和川涼無關,顧劍峰一脈單傳,奇達外絕不會強行讓川涼去犯險,他自然不在探索先鋒隊的名單里面。
沒過多久,天地間的靈氣猛然一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安靜下來,看向了壇王遺跡的入口。
只見遺跡入口的結界微微顫抖了一下,顏色慢慢地變得更加淡薄了起來,原本在山崖之間的淡黃色光幕,變得略微有些暗淡了起來。
奇達外和其他四個宗門的宗主,各位長老共二十五人縱身一躍,來到了光幕的前方,互相隨時一眼之后,齊齊出手。
內氣沖向了兩側的山峰,直接沒入了山峰當中。
隨著輸入的內氣越來越多,奇達外他們的額頭上甚至都浮現(xiàn)出了一層的汗水,淡黃色的光幕便蕩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整個都抖動了起來。
“就是現(xiàn)在!”各位長老齊聲喝到。
五宗的帶隊師兄頓時一聲令下,帶領著身后的弟子沖進了光幕當中。
上官玨和齊云宗的各位弟子也都是躍躍欲試,在川凌的帶領下朝著光幕沖了過去。川涼緊隨其后,不急不緩地朝著入口走去。
“川涼!”一聲輕呼從背后傳來。
川涼回頭,便看到大師姐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正在閃閃發(fā)光地看著自己。
“我走了!”川涼展顏一笑。
“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