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矶际敲\推著人走,但命運也不是完全沒有選擇?。?p> 文帥唇邊勾出一笑,彎腰將詔書撿起卻道:“何必如此!”
于是兩人又進帥帳,將兵布陣,詳究安排。
至夜幕后,守戎總算拖著乏累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帳內。
“哥哥,你回來了?我煮了羊骨湯,我們吃飯吧!”守戎聽見妹妹叫,嘴里答應了,卻眉頭緊皺著站在原地不動。
守澈疑怪,放下手中碗勺,過來扯了扯守戎的衣角,問道:“哥哥,怎么了?是軍中有難事嗎?”
守戎復出門,見四下無人,才拉著守澈悄聲道:“澈兒,今日父皇下詔,命我代御駕出征,可文帥另有打算。如今我大軍在握,卻進退兩難……當初一為保命,二為籌謀,才這般委忍;可真到了忠義抉擇之時,身為皇子我豈能……可是文帥在北疆根基深厚,武藝又遠在我之上。澈兒,你說哥哥該怎么辦?”
守澈看著他一臉苦惱,卻不以為意地笑道:“哥哥不必煩惱,澈兒有辦法!”
“哦?”守戎不由驚喜,原不過想一吐怨氣,根本沒料到守澈小小年紀能有什么辦法。
“哥哥,你糊涂了!你身在軍中多年,難道不知道何為軍令嗎?”
守澈指了指守戎手中緊緊握著的虎符道:“軍符在手即出軍令,哥哥軍權在手又何必懼他?哪怕他根基再深,造反之事難道還能大張旗鼓?那哥哥你下令還有不聽的嗎?
何況,北疆一線所有軍馬可遠多他的親信,要殺他也是易如反掌,此時該慌張的是他不是哥哥你!還有??!你知道他們的內幕安排,要贏要輸全是哥哥說了算!
哥哥別被他唬住了,依我看他笨得很,十年了還沒有籌劃周全!哥哥想??!如果這次不是將虎符恰巧給了哥哥,而是委派他人為帥,他會怎樣?”
守戎聽罷,恍然大悟:“澈兒,你真是剔透,是哥哥糊涂——哦不!是文帥糊涂了!經你這么一說,他的計劃簡直全是疏漏,走!咱們吃飯去!”
兩人吃過飯,洗漱罷,守戎便哄著妹妹睡下。
然而自己心中依舊百感交集,因此難以入眠,取出琴,調了弦,斷斷續(xù)續(xù)地彈起來。
往日守戎的調子多是怨恨幽憤,今日卻帶著絲絲憂愁,一面彈著,一面便忍不住低聲吟道:
“皇子公主本貴,被人摧,流落到邊陲。轉眼十載輕易過,憶非非,難入睡……
朔北亂石堆,被風吹,零落成破碎……夜里樹影魅如鬼,明日戰(zhàn)火皆成灰!
為父守,怎可退?鞭馬追擊——打他成潰!”
弦斷了……
守戎嘆了口氣,終于按停了調子。他胸中有熱血激湃,這琴、這歌便隨性而起,又怎能夠抑制?
守戎再看澈兒,好在她早已習慣了軍中的吵嚷,依舊熟睡中。
重又掖了掖被角,守澈看著妹妹露出了笑容,但也僅僅是笑了這短暫的一剎那,憂愁依舊沒有退卻。
守戎走出營帳,望著蒼穹繁星悠悠吟了最后一句:
“家國山河當為最,游子在外——尚盼歸!”
天意漸涼,守戎打開柜子欲再取一床褥子,手觸到一個木盒子,耳邊瞬間閃過熾蓮那明媚的笑音來——
“守戎哥哥,這是我親手編的,送給你!配你的銀戟剛剛好!你喜歡嗎?這樣你的銀戟就不顯得冷冰冰,叫你看了傷心了!”
“蓮兒……”
一抹笑又不經意地浮在臉上,守戎打開盒子,將雙飛結拿在手里,又拿過銀戟,小心地系上,果然!它不顯得單薄了。
把玩著把玩著,他不禁呢喃道:“蓮兒,你保佑我這一仗能贏,只要贏了,這一次我就能回來!十年了!你想必更美了吧?”
“蓮兒,我真想你啊……不知你此刻可在想我嗎?”
往昔幕幕憶在眼前,就此一夜夢縈,那盛朝王都所有的美好,竟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