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方清
戈登路365號，已是深夜，尚有燈火。
書桌上墨跡未干，顯然剛寫不久。
蘇燦將稿紙疊好并塞入信封中，心中波瀾卻并未如面上一樣平靜。
林權(quán)在幫忙打探泰山收購底價，所以他現(xiàn)在不能接觸卡特，避免打草驚蛇。等待打探到泰山院線給出的底價，再憑借他和卡特的交情，必定能以最低的價格拿下泰山院線。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要荒廢度日，安心等待林權(quán)將一切事情準備好即可。
他準備自己再做些什么，而寫影評就是他給自己找的工作。只是他不知道會怎么樣，所以他決定悄悄去做，若有成績，再通知林權(quán)。
想到這里，蘇燦臉上有一種從未在林權(quán)面前展現(xiàn)過的成熟。
其實林權(quán)給他的改變很大，無論是做事還是做人。
若是以前，他恐怕很難會接受鼎盛的分紅，不是情義，而是這錢說難聽點就是剝削苦力所得。
若是以前，他恐怕很難接受林權(quán)去打探對方底價再進行商業(yè)競爭，即使他知道林權(quán)這樣做是對的，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接受。
可在林權(quán)面前，他還是表現(xiàn)的一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模樣。
不是裝的，而是已經(jīng)習慣如此，他知道林權(quán)會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好。
這就像很多人，在真正的好朋友面前是一副面孔，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副一樣。
蘇燦漸漸感覺到了一股涼意，走到窗前，準備關(guān)上窗子。
門鈴應(yīng)聲響起，蘇燦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是林權(quán)，雖然時間有些晚，但除了他似乎也沒別人會來。
一壺濃茶冒出熱氣，茶香氤氳了屋子。
林權(quán)環(huán)著茶杯，有些好奇道，“老板什么時候也愛上了喝茶？”
“你看這茶葉隨滾水沸騰，上下起伏，是不是很像人生？”蘇燦一副深沉模樣，“當然，主要是一壺茶葉可以喝幾個月，咖啡忒費錢了?！?p> 林權(quán)瞧著蘇燦一副人生迥然如此的模樣，不由笑了，他感覺好像隨著分家，蘇燦似乎比以前更放松，在自己面前也似乎更隨意。
“算了，不說我了，這么晚你怎么還來我這里？”
林權(quán)感受著茶水傳遞的暖意，臉上洋洋笑道，“去了趟大世界舞廳，回家路上想起了老板，便過來看看?！?p> “阿權(quán)，我懷疑你在誘惑我！但我已非昨日蘇燦，今天的蘇燦和以前已經(jīng)不一樣?！碧K燦高聲宣布，但下一刻就原形畢露，“大世界有沒有什么新鮮事？今晚的曲子好不好聽？我在這里都能想象出大世界舞廳燈光的味道。當然，想想就夠了?！?p> 林權(quán)淡淡道，“我去那里是有正事?！?p> “懂懂懂！”蘇燦一揮手，一副欣慰模樣，“阿權(quán)，你看你終日奔波，卻不知享受。一身青衫布袍穿了多久？整日也只是食些青菜豆腐。愣是將自己活成了苦修士，還好，現(xiàn)在你終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樂，學會休息了?！?p> “白天去圣伯克大學當訪問學者，晚上去大世界舞廳跳舞。不愧是阿權(quán)，一挑就是最好的。圣伯克和貴族學校無異，里面的女生幾乎都是名門之后。這大世界舞廳是四大舞廳中的后起之秀，里面的姑娘最放得開。”
“去圣伯克是為了工作，這個你知道。去舞廳也是?！绷謾?quán)略作解釋，便直接步入正題，
“上海灘有什么出名或者特殊的舞女嗎？”
這才是林權(quán)為何過來的原因，他還在為第一部電影選角，但每晚去舞廳尋覓，實在太過費時費力。蘇燦對此無異是個中老手，有他指點想必會更快一點。
蘇燦聞言頓時一副自信模樣，“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上海灘四大舞廳有名有姓的舞女我基本都一起跳過舞，她們步入這一行的原因大多是生活所迫，或主動或被迫，除卻姿色，并無差別。但有一位是頂頂?shù)奶厥??！?p> “哦？”
“方清，嚴格意義上她并不是一個舞女，因為她不僅跳舞而且也唱歌。但她無論是跳舞的次數(shù)還是唱歌的次數(shù)又都很少，可卻被譽為上海灘第一舞女，第一歌女，或者第一交際花?！?p> 林權(quán)聞言，不由挑了下眉頭，“和我詳細說說這個方清。”
“其實我對她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她本是名門之后，卻家道中落。第一次登臺是在百樂門，然后便一鳴驚人。想要和她共舞一曲的人很多，但沒有人敢強迫她，據(jù)說是因為租界三虎之一的魏得祿是其幕后恩主。而她交際手腕又很高，在各個名流之間如魚得水，名聲更是如日中天?！?p> “憑蘇家的名聲，老板的相貌，都沒有抱得美人歸？”
“膚淺！庸俗！女神在神壇高高仰望就好，為什么要占為己有？”
林權(quán)無言以對，如果是他喜歡的東西，他就一定會拿走。不過聽蘇燦的描述，這個方清往來諸多名流豪商，卻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被蘇燦這樣的富少奉為女神，其手段，能力，心機，都不容小覷。
其實在林權(quán)看來，這樣的女人都是眾人為了面子，所謂道德，把她慣出來的。
若是他，只怕早就辣手摧花。
不過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有了興趣。
“老板，你知不知道她的住處？”
“霞飛路18號，等等，阿權(quán)，你不開竅則以，這一開竅這么猛，你想對她下手？”
“還記得我說過電影公司的事情嗎，第一部電影我想請一位舞女當主演，方清應(yīng)該不錯?！?p> 蘇燦目瞪口呆，還可以這樣？
“阿權(quán)，我沒有別的要求，如果真能請到方清，請允許我演個龍?zhí)??！?p> “你就這么自信我能請到她？”
“我對阿權(quán)向來有信心，你出手必定手到擒來！”蘇燦眼中滿是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