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勝者真為王嗎
戈登路巡捕房牢房,四號和五號。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么奇妙,就比如現(xiàn)在隔著一層鐵欄的林權(quán)和徐明輝。
“林權(quán),你看我們的屋頂像不像一片蔚藍的天空?”
“我似乎還聞到了油菜花的香味。”
徐明輝在稻草上翻了個身,一臉愜意,“蜜蜂在嗡嗡亂飛,這真是個度假的好地方?!?p> 常四瞅了眼黑漆漆的房頂,嗅了下牢房內(nèi)的惡臭,還有四處亂飛的蒼蠅,那張死魚臉上又多了幾分神情變化。
“常四,你是不是在想我們兩個人是神經(jīng)???”徐明輝明明在神游,卻不知為何注意到了常四的神色。
“是我太笨?!背K脑趺磿f林壞話。
“對于有希望的人在哪都是天堂,即使是囚籠,又如何?又能如何?”
常四瞥了一眼依舊老神常在的林權(quán),卻是忍不住開口,“剛才那位李探長對徐公子可不算友好?!?p> “惡犬亂吠,是狗不懂禮貌,我若是同他一般見識,豈不是拉低了自己牌面?”
常四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顯然不信徐明輝的鬼話。能夠讓早上在碼頭還是狗一般的李當,只是短短幾個小時就敢對徐明輝惡言相向,李當一定有憑仗!這憑仗很有可能大到徐明輝再也出不去這牢籠。
“林權(quán),要不要同我打個賭?”徐明輝忽地來了興致。
“什么?”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被關(guān)進來是因為我爹被免了總探長的職位,但我賭我比你更先出去!”
徐明輝頭夾在鐵欄桿里,伸著脖子,沒心沒肺地笑著,不知為何卻顯得異??植?。
“你敢不敢賭?”
林權(quán)微微一笑,“難得徐公子好雅興,我自當奉陪?!?p> “你覺得你能贏?你認為巡捕房在得知我爹失勢之后會不敢拘留你們?”
林權(quán)搖搖頭,他是在賭蘇燦很看重他,重要到蘇燦根本不知道徐大壽失勢,就會硬闖巡捕房,到時本就騎虎難下的巡捕房自然會順水推舟地放他。
而蘇燦下決定這個過程,絕對比徐大壽去找人博弈放掉徐明輝更快!
可這些,林權(quán)并不準備對徐明輝說。
“在這蒼茫大世,我們每個人都是牢籠中的一只囚鳥,若不存在必爭之念,必勝之心,又怎么獲得自由?”
徐明輝臉上又忽地平靜下來,他好像一直都是這么喜怒無常,“大世如籠,這小小囚牢確實不算什么了。林權(quán),你比我看得透?!?p> “我決定賭什么了,我勝你請我喝酒,你勝,我請你喝酒,如何?”
“敢不從命?!?p> 徐明輝聞言搖搖頭,“只可惜你這性子我實在喜歡不起來,大丈夫做事就要霸氣十足,狠辣果決,只管向前。觀你言行和幾次交手,雖然狠辣但凡事卻是想了又想,決了再決。雖是縝密,但拘了言行,便少了魅力,多了幾分無趣。不過這世上聰明人太少,本公子就勉為其難只能與你飲酒了?!?p> 與此同時,蘇燦來到了巡捕房門口。
他不自然地松了松領(lǐng)帶,想了下,又干脆將領(lǐng)帶拉垮,似乎這才符合他的風格,以及他即將要做的事情。
“巡捕房的探長在哪里,趕緊滾出來,竟然敢扣我的人?”
如今正是關(guān)鍵時刻,李當格外警醒,所以蘇燦剛闖進來就注意到了。
蘇家來人他早有預(yù)料,有心要趕緊迎出去,但想著馬上要做華人總探長,又故意慢了幾分。
“蘇公子大駕光臨捕房,不知有何貴干?”
蘇燦見李當出來內(nèi)心頓時一慌,話也不知該怎么說了。但想著林權(quán)等著他去救,忽地靈光一動,他想起了往日在電影上看的惡少橋段。
“哼!你是在跟我打啞謎嗎?”蘇燦猛地一拍桌子,“蘇家的人你也敢扣,放眼上海灘,您李探長獨一份啊!”
李當臉色一變,不是憤怒,是害怕,他突然意識到徐大壽即使全盛時期也不敢公然和蘇家翻臉,甚至徐大壽撤職,未嘗不是蘇家在報復(fù)徐大壽針對蘇家碼頭之事。
可他現(xiàn)在,竟然將蘇家碼頭的人抓完了。
蘇燦見李當愣住,心中閃過一絲喜色,“李探長,我知道你抓我碼頭之人是受徐明輝脅迫,現(xiàn)在你把人放出來,我不與你一般見識?!?p> “什么?”
李當一臉驚喜,他沒有想到蘇燦這么好說話,果然,大戶人家的公子就是通情達理。
蘇燦卻被這一聲驚呼嚇了一跳,心中閃過一抹慌亂,“怎么,你不想放人?要不要我讓我爹給你親自打電話,登門拜訪?”
“蘇公子說的這是什么話?我李當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憑的就是對人義氣,今天蘇公子親自登門,我怎么會不給您面子?再說這等小事哪里值得蘇先生出面?”
這事就這么成了?
蘇燦心中閃過一抹自我懷疑,他的面子有這么大嗎?
片刻后,牢房映入眼簾。
局面和蘇燦想的不太一樣,常四和林權(quán)單獨關(guān)押在一間牢房,也沒有遭受拷打的痕跡,看表情,似乎還很愜意?
“蘇公子,我一直對蘇家充滿向往,所以我為您的秘書準備了單獨牢房,還專門吩咐下去有任何需求我們都會滿足。”
蘇燦本就心虛,此刻看見林權(quán),哪里還想應(yīng)付李當,只想趕緊帶著林權(quán)出去,省的露餡。
“阿權(quán),我來救你了?!?p> “我知道老板會來?!?p> 另外一邊,徐明輝冷笑道,“李當啊李當,你還真是改不掉搖尾乞憐的毛病,不過卻越來越倒退了,以前好歹我是你主人,現(xiàn)在連一個廢物公子都要舔,你不累嗎?”
李當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徐明輝,今時不同往日,你老子已經(jīng)失勢,你還敢囂張跋扈?”
“林兄你說的很對,這大世就是囚籠,有些人甘愿為籠中鳥,這一輩子都無法飛出去。”徐明輝倚著鐵欄,一臉譏諷。
林權(quán)推開牢門,停了下,“徐公子,各人有各人活法,強求不得,不過這個賭約你好像輸了?!?p> “雖然輸?shù)牟皇切姆诜以敢庠纲€服輸。”
“阿權(quán),別說了,我們趕緊走吧?!碧K燦趴在林權(quán)耳邊迅速低語道,蘇燦實在是心慌,生怕晚走就走不掉?!拔沂悄锰K家名頭壓人,萬一李當真同我爹打電話,會露餡的。”
林權(quán)笑了笑,拍了拍蘇燦肩膀。
不知為何,蘇燦心忽然就安了。又似乎有些扭捏,故意找話題道,“阿權(quán),為什么姓徐的喊你林兄,我告訴你他可不是個好東西,你不要被他騙了?!?p> “老板,我知道的?!?p> “那他說的賭約是什么,他是不是強迫你做了什么事?”
“老板,您沒聽見是我贏了嗎?”
......
待到蘇燦林權(quán)等人消失在走道,李當抽出警棍,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獰笑。
徐明輝似乎還沉浸在林權(quán)和蘇燦的對話,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