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就要敢搏
晚六點,大世界舞廳。
舞池內(nèi)燈光昏暗,重金聘請的樂隊演奏者令人搖曳的音樂,紳士淑女兩兩起舞。
交誼舞是西方傳來的娛樂活動,20世紀以前只流傳于租界內(nèi)洋人俱樂部中,國人不得入內(nèi)。20世紀之后,容納國人跳舞的大大小小的舞廳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大世界舞廳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號稱上海灘四大舞廳之一。
“二公子,有先生前來應(yīng)聘您的秘書?!毙《叩娇ㄗ?,低聲說道。
蘇燦舉著酒杯應(yīng)聲轉(zhuǎn)來,略帶嬰兒肥,咧嘴大笑,是很豪氣的笑容,是那種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位不拘小節(jié),豪爽大氣,戲文中張飛,魯智深一般的人物。
“喲,瞧著比我還年輕?”
“二爺是看外表的人物嗎?”林權(quán)經(jīng)小二提點,也大概知道這位是個什么人物,所以說話也頗為大膽。
果然,蘇燦不氣反樂,“有點意思,老頭子把碼頭公司交給我,我整天要做許多事,顧不上公司。雖說這公司就是個賠錢貨,我也不能隨便招個人進來,說吧,會點啥?”
“識文斷字且不說,我在教會學校讀過兩年,會西洋算術(shù),也會一點洋人的話?!?p> “How are you?”
“I ‘m fine?!?p> 蘇燦不由撫掌而笑,“還真會洋文,恰好我這碼頭公司業(yè)務(wù)多和洋人來往。兄弟,話先給你撂在這,一個月試用期,干的好給你漲工資,干的不好,多給你發(fā)兩月工資,咱好聚好散?!?p> “二爺敞亮,如果干的不好,絕不讓您難辦?!?p> 就在此時,房門又被推開,一個嬉皮笑臉,臉上有道刀疤的年輕人推開了房門,“喲,蘇二爺來了,怎么不下場跳舞?莫不成不行了?”
“徐三,你是狗子?爺走哪你跟哪?”
蘇燦聞言張嘴就罵道,來人乃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華人總探長徐大壽的三子,號稱徐家三狼一狽中的狽徐三徐明輝。
上海灘的紈绔公子不少,但蘇燦最瞧不上眼前的人,最起碼他只花錢尋樂,卻不為非作歹,欺壓無辜。而眼前的徐三仗著自家老爸威勢,常胡作非為。
兩人已經(jīng)不知道起過多少次沖突,見面自然冤家路窄,更何況徐明輝還主動上門找罵。
“蘇二!不要以為你爸是蘇世倫就能罩得住你!”
徐家如今在上海灘正當紅,徐明輝自然不懼蘇燦,“別忘了,你在家根本不受寵,一個小妾生的兒子而已!”
“你媽才是小妾!”這是蘇燦心里的痛,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污蔑他母親!
徐明輝見蘇燦發(fā)怒,不由得意道,“怎么,敢做還怕人說?誰不知道你媽是八大胡同出來的,你在BJ十歲才被接來,說不定你都不是蘇先生的種......”
啪!
酒瓶子應(yīng)聲而碎,鮮血順著徐明輝的臉不?;?,空氣頓時一靜......
“你敢打我?蘇燦,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么樣?”徐明輝一臉驚怒,怒指蘇燦!
蘇燦丟掉砸碎的瓶子,強自鎮(zhèn)定,“狗子出言不遜,我教訓兩下有問題嗎?”
徐明輝氣極反笑,“蘇燦,看在蘇先生份上你跪下向我道歉,我會選擇原諒你!”
“不然不管你是誰,我都要你付出代價!”徐明輝臉色猙獰!
啪!
林權(quán)丟下手中的瓶子,“什么阿貓阿狗也配我老板道歉?”
“阿權(quán)?”
“你是我老板,看你被人罵,我當死人???”
蘇燦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林權(quán),有些發(fā)愣......
徐明輝是家中幼子,出生時徐大壽已經(jīng)發(fā)跡,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時受過這等欺負?
“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打!”徐明輝已經(jīng)不顧忌蘇燦的身份,此時他只想報仇!
而林權(quán)的反應(yīng)更快,拉起蘇燦就向外跑去,今晚來跳舞蘇燦沒有讓自己的護衛(wèi)跟著,一旦打起來必定吃虧!
沖出大世界,一股燥熱撲面而來,身后是數(shù)人喊殺,燥熱更甚!
林權(quán)只覺心臟撲騰騰在狂跳!
可此刻,蘇燦卻推開林權(quán)。
蘇燦咧嘴笑道,“阿權(quán),你跑吧。我在家里一向不受寵,即使我跑掉但出了這樁禍事,父親最后一定也會逼我向徐三狗子道歉平息這件事。明天記得來上班,你這個朋友,我認下了!”
熱風吹的人透不過氣,但林權(quán)不得不承認這位老板此時很有魅力。
他打那一瓶子不過就是想靠出位博上位,下意識就做了。但現(xiàn)在,他想玩的更大!
“老板愿意朝侮辱您母親的人低頭?我有辦法讓您不但不低頭,還會讓蘇先生對您刮目相看!”
“當真?”
“今晚是徐明輝出言侮辱在先,您是氣急出手。不但無過,更是捍衛(wèi)蘇家名聲!如今的要做的就是防止徐明輝惡人先告狀,他老爸是公共租界華人總探長,在這里明顯對我們不利!
我們現(xiàn)在要馬上趕到法租界,不但可以擺脫公共租界巡捕追捕,更可以在那里立案,將一切夯實!更重要的是這里距離法租界只有一個街區(qū)!”
蘇燦眼睛逐漸發(fā)亮,呲牙抹去臉上的熱汗,“媽的,我就該多來幾瓶子,早就想干他了!”
......
沖出舞廳的徐明輝,看著林權(quán)兩人跑去的方向,眼角閃過一絲狠辣,一抹臉上的鮮血,彷如厲鬼!
三兩步?jīng)_進街邊的電話亭,“李叔,你是我爸的拜把子兄弟,我被人打了,你不能不管!”
電話那頭的人稍一愣,立刻說道,“對方是什么人?”
“蘇燦和他一個小嘍羅!他們現(xiàn)在往法租界方向跑去了,我猜他們應(yīng)該是想去捕房避禍,李叔你是法租界探長,你出面一定能找到他。我知道我不能讓蘇燦死,但我頭也不能白被開瓢!”
掛斷電話,徐明輝咧開嘴,又牽動頭上的傷口溢出鮮血,疼痛讓徐明輝臉色更加扭曲!
蘇燦,你以為跑去法租界就可以?
我徐明輝的打絕不會白挨!
今天,天王老子都罩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