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第二十二章
“長老請公子、二位師叔以及云公子前往無己殿議事?！币幻〉茏庸曊f道。
“好，你先退下吧，我們這便過去。”云流景揮手讓其退下。
廉子衿等四人回到長白門的第十天，來自各個門派的消息開始不斷傳到長白門。
這些實力不太雄厚的小門派，陸續(xù)遭到了不明勢力的襲擊，且遇襲者大多是派中執(zhí)掌門戶之人。
擎天之柱一旦被摧，這些門派的下場可想而知——要么有能力超群之人重新挑起大梁，要么和三乾門一樣，走向衰亡。
絕大多數(shù)門派沒有前者的氣運，所以門徒四散，門派絕蹤。
整個玄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那些還沒有遭到襲擊但自知實力不濟的小門派，紛紛向長白門、云門、不周山等玄門翹首求救，希望能在這些大派的蔭蔽下逃過一劫。
以長白門、云門和不周山為首的門派很快發(fā)出邀請，打算凝眾派之力，共同查出真兇并且永絕后患，還玄門一個清凈。
這一提議立即得到眾家的支持，于是大家約定共聚長白門，商議抗敵事宜。
廉子衿四人來時，殿中已聚集多個門派。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云門的掌門云徊和他的兒子云流岸，不周山的曉寒輕、顧念元和鄢橫波，還有許多在清談會上有過一面或數(shù)面之緣的玄門子弟。各家弟子有序地立在掌門身后，聽各派掌門商討相關(guān)事宜。
“這兇手的手段實在過于兇殘，幾個遇害的掌門，皆是被震碎靈識而死。”
“是啊，實在是喪心病狂！”
“聽說，上次三乾門的掌門白漸也是這樣，被震碎了靈識。”
“云世侄，傳言可是真的？”一個掌門看向云流岸。
“確實如此?！痹屏靼痘卮鸬馈?p> “那你可還知道些什么？”剛才那人繼續(xù)追問道。
聞言，眾人看向云流岸，云流岸起身，將事情的經(jīng)過詳細敘述了一遍。在這過程中，廉子衿四人悄悄走到了廉赟身后。
對于三乾門的慘案，有許多人是通過云流岸的敘述才詳細了解。
對于白漸私自囚禁靈獸，妄圖從它們身上獲得靈力，最后卻被靈獸報復(fù)滿門遭受屠戮一事，各家皆是一片唏噓。道一句惡有惡報，那到底是同為玄門中人；說一句貪心不足，試問不貪心的人又有幾個。
“這么說，殺害白掌門的人和屠戮三乾門上下的人并非同一陣營。”
三乾門的門眾明顯是被靈獸所殺，而掌門白漸的死卻和后面幾個門派的掌門或重要人物的死如出一轍。而且，后面幾個門派，遇害的只是派中重要人物，徒眾大多幸免于難。
“而且能確定，并非靈獸?！?p> “那到底是什么人，是和整個玄門都有仇嗎？”
未知的敵人才最可怕，殿內(nèi)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廉霽出聲道：“殿內(nèi)可有人經(jīng)歷過襲擊？可見過襲擊之人？”那些從原門派逃散出去的人，不乏有投入別派者。今日議事，接收了這些人的門派必定會將人帶來。
話落，果然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在眾人目光的洗禮中，顫顫巍巍地說道：“弟子……弟子仿佛見……見過。
但是……但是并沒有看清容貌。那……那人跟個黑影一樣，瞬間就消失了?！?p> 黑影，瞬間消失，黑袍人！
廉子衿、青榖、蕭雨歇和云流景立即想起了黑袍人，即曾經(jīng)在獄法之山中照顧過青榖的半獸族人！
四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該不該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
一是牽連青榖的身世，二是就算說出來，眾人也未必相信——畢竟半獸族已經(jīng)消失了萬年，對于人們來說，那只是存在于古籍上的傳說。
但若是隱瞞不報，會不會牽連到更多人的性命？
正當(dāng)四人糾結(jié)之時，廉霽開口道：“既然兇手暫時無從查起，便先從防范著手?！?p> “廉長老所言極是。”一個小門派掌門附和道。其他人聞言紛紛跟著附和。
廉霽伸手示意大家安靜，接著道：“諸位過來之前，我已經(jīng)同云掌門、鄢掌門等幾家掌門傳信商議過此事。
不知大家是否發(fā)現(xiàn)，遭遇襲擊的門派的順序，從羽山開始，一直向南?！?p> 眾人細想，確實如此。羽山上的三乾門是首個遇襲的門派，接下來的幾個門派的位置，確實是一直向南！沒有改變方向，也沒有漏過哪一座山。
要如此說來，那么下一個是榮余之山——云門！
眾人此時不知作何感想。一邊覺得堂堂玄門居然被當(dāng)作待宰的羔羊，而且還被排好了序列十分羞辱；
一邊又在想：云門作為玄門三大門派之一，底蘊深厚，非之前那些小門派可比。是否有一戰(zhàn)之力？可想到那人竟能將修玄之人的靈識震碎，這該是多么恐怖的實力。
雖然決定眾家齊心協(xié)力共同抗敵，但那些連自保尚且做不到的小門派，如何能盼望他們出力抗敵？所以，此次趕往云門支援的人，還是以長白門和不周山等派為主。
長白門后山，聞杳林。
廉子衿、蕭雨歇和青榖坐在木質(zhì)桌椅旁，云流景斜倚在一根女子手腕粗的竹子上。
“此次有各個門派相助，云門不會有事的?！笔捰晷?。
聞言，云流景笑笑：“我不是擔(dān)心這個，我擔(dān)心的是，回去要面對老頭子的臭臉，還要挨訓(xùn)。”說著，云流景仿佛想到了自己挨訓(xùn)的場景，露出一臉的不爽和嫌棄。
但另外三人都沒有忽略他從無己殿中便一直微皺的眉。
廉子衿揮手，祭出一件東西拋向云流景：“接著?！?p> 云流景伸手接住，只見是一把黑骨赤面的折扇。扇骨也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摸上去和玉一樣有溫潤的手感，但卻比玉重得多。打開后，一股古樸渾厚的氣息撲面而來。
云流景驚喜道：“玄牝大師的赤面烏骨扇！你從哪兒得來的？這扇子可是已經(jīng)消失了近五十年?！?p> 玄牝大師是世所罕見的兵器制造大師，最擅制劍。出自他手的兵器，并非錢財可以買來，而是要得到他本人的認可。他覺得你配得上他的作品，你才有可能得到。
此人脾氣怪異的很，若是自己的作品十年內(nèi)還未找到主人，他便會主動將其銷毀。所以，雖然玄門對他的作品趨之若鶩，但流傳出來的確實少之又少。且這些兵器的主人皆是玄門人杰、修道天才。想要從他們的手中強搶，幾乎不可能。
但少有人知道，玄牝大師最喜歡做的不是劍，而是折扇。出自兵器大師之手的東西，自然都是利器。
傳言玄牝大師的折扇不像劍一樣尋求主人，而是被當(dāng)作禮物送給了他的友人知己。
早在二十多年前，玄牝大師便已作古。相傳他留下的折扇不過兩把，一把赤面烏骨扇，一把玄墨淬火扇。但是這兩把扇子都是自出世起便避世，世人只聽其名，未見其形。
“你倒是識貨?！绷玉菩Φ溃骸澳阍趺催@么確定這就是赤面烏骨扇？”
云流景的眼睛不舍得離開扇子，一邊仔細端詳一邊回答道：“我少時時常在山下游蕩，遇到過許多，嗯，怎么形容呢，奇士，對，奇士。
這些人呢，有些出身玄門，有些自小便混跡山下。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人人身懷絕技。
當(dāng)然，這些‘絕技’可能在大多數(shù)玄門中人看來是旁門左道，但有些東西，確實是他們可以做到，但我們不能。
扯遠了，總之，就是我在一個奇士那里聽到過關(guān)于玄牝大師的一些事跡，并且親眼見到過他流傳下來的所有兵器的圖樣。
在十幾把名劍里，這兩把扇子自然引人注目?！彼K于將目光撤離折扇，雙手將折扇合上，看著廉子衿道：“子衿，我當(dāng)時只是那么隨口一說，你肯定也知道我是胡謅的?！?p> 他指的，是清談大會上青榖差點因他被云流岸所傷，廉子衿發(fā)怒將他的折扇刺破的事情。誠然，他那把折扇也是兵器中的上上品，但絕不是出自玄牝大師之手。同今日這赤面烏骨扇，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你真的要把這把扇子送給我??？”
“已經(jīng)交到你手里了，自然是要給你?！绷玉瓶粗屏骶案鯇氊愐粯优踔种械某嗝鏋豕巧?，笑著道：“怎么，還怕我反悔不成？”
云流景聞言，朗聲笑道：“子衿，跟你成為朋友真是吃不了虧！”
“不過，我還是好奇，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廉贄的靈室，蕭雨歇和青榖都進去過，自然都見過這把扇子。并且，她們對于玄牝大師也有耳聞。但這把扇子到底是怎么來到靈室的，她們也好奇。
廉子衿解釋道：“玄牝大師制作的折扇都會當(dāng)做禮物送給友人，這把赤面烏骨扇所送的那位友人，便是我的父親。
父親和伯父少年時曾經(jīng)去向玄牝大師求劍，大師和父親志趣相投、一見如故，便成了忘年之交。
這把折扇是大師送給我父親和母親的新婚賀禮，父親一直十分喜愛。后來，大師過世，父親便將折扇放在了靈室中。他和母親云游之前，將靈室交給了我?！?p> “沒想到啊，我一把假的玄牝大師的扇子，居然換回了一把真的?！痹屏骶霸俅螌⒄凵却蜷_，細細把玩。
“不日即將前往云門，你帶著它，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