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九 糖人
漫漫長路，一大兩小三人行走在石子和泥土鋪成的大道上。偶爾有馬車馬車和汽車飛馳而過，掀起一片灰塵。
在這個書不同文，車不同軌。語言交雜，貨幣五花八門，各個時代并行的混亂世界里，總是能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汽車和馬車并行，實在是稀疏平常。
三人并行，粗布麻衣的可愛小姑娘走中間，牽著兩個哥哥的手。兩個哥哥一個身著修身黑衣，衣飾金紋，英氣逼人。一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面黃肌瘦，只是笑起來很溫暖，充滿樂觀和關(guān)懷。
自從和兩個哥哥在一起，小姑娘總是很開心。
“前面就有一座大城，到時候我們把這些珍寶賣了，換的錢夠我們吃喝玩樂一輩子了。”李凡指著前面露出雄偉城墻一角的地方，滿意的說道。
“我說凡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著吃喝玩樂?我們可以把錢存起來，蓋個小房子，買點田地，然后安居樂業(yè)。不好嗎？”虎子雖然年少，但是苦日子過慣了，不習(xí)慣李凡揮霍無度的思維。
“對呀對呀，虎子哥說的對，不能亂花錢。”小姑娘年紀(jì)更小，但是她更喜歡虎子的話，因為她家從小也窮，家庭也因此四分五裂。
這段對話在一路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多次，每次都以李凡強勢結(jié)尾，這次也不例外。
“到底誰是大哥?錢是我拿來的，怎么花當(dāng)然我說了算?！崩罘埠喼本褪莻€蠻橫不講理的暴發(fā)戶。
三人從上一個城池逃出來，走了好幾天才走到這里，一路上也沒什么人煙，渴了找水喝，餓了打點野味，找點野菜野果充饑。如今三人已是風(fēng)塵仆仆。看到大城，三人都加快了腳步，至于三人在上一個城犯的事，不可能牽連到這里。如今天下沒有人可以治理，都是裂土分疆，分而治之。
一個城都有可能被分成很多份，哪有有可能管到這里來呢？倒是青樓背后的老板得知有人縱火搶劫，派人追殺。可惜殺手出城十里就喂了妖獸。李凡已經(jīng)走遠，只能作罷。
李凡三人進了城，拿了一件珍寶去一家當(dāng)鋪換錢。雖然這個世界貨幣混亂，但是金銀珠寶之類的人族硬通貨還是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攜帶起來比較麻煩。兌換起來也很麻煩。
這個世界這么混亂，當(dāng)鋪的生意自然也好。亂世多賊，像這種不問來路的銷贓窟，特別受歡迎。
李凡一件火靈玉，換了黃金萬兩，李凡把它換成了各色面值的銀票。
據(jù)李凡估計。火靈玉帶有靈氣，并非凡物，如果要換成凡間金銀，起碼也要百萬兩黃金，這還是保守估計，遇到真正的買家，千萬兩黃金都能賣出去。
這個黑店，竟然只給一萬兩黃金！不過李凡也不介意，錢財乃身外之物。萬兩黃金也不是小數(shù)目。夠李凡混一段時間了。
其實說起來，要不是為了兩個小家伙，李凡也不用扮演一個一無是處的普通人，不過既然玩了，那就好好玩吧。
李凡換了錢，帶著兩個小家伙去成衣店買了幾件衣服。然后立刻找了家客棧住下，要了幾大桶水，幾人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風(fēng)塵。
換了衣服，感覺清清爽爽。李凡一身白衣長袍，黑發(fā)攏于腦后。氣質(zhì)飄然若仙。
虎子一身青衣，掩蓋了瘦弱的身軀，頭發(fā)盤了兩個角，顯得精神又有些可愛。
小春一身紫色碎花裙，頭發(fā)梳了幾條小辮。嬌俏可愛。
三人洗凈鉛塵，下樓吃飯。李凡點了一大桌子菜，兩個小家伙如同活在夢中。吃飽喝足，街上散步，看看這座大城的人文風(fēng)俗，地理環(huán)境。
“凡哥哥，這一切都是真的嗎？”走在街上，小春滿臉茫然，當(dāng)初貧窮困苦，一朝富貴，如在夢中。
虎子也是一臉的滿足與興奮，自己竟然已經(jīng)不是那個遭人嫌棄，被人看不起的臟兮兮小乞丐了。自己竟然成了當(dāng)初無比羨慕的富貴豪強。
李凡牽著小春的小手，悠閑的欣賞著鬧市人群。沒有說話。
一個小販扛著糖葫蘆經(jīng)過，李凡隨手摘三串糖葫蘆，三人一人一串。甩了一塊碎銀扔給小販，小販感恩戴德。隨后匆匆離去，似乎怕李凡反悔。
“凡大哥，你那塊碎銀子夠買幾百串糖葫蘆了，你這也太浪費了吧？”虎子是個節(jié)儉單純的人，實在見不得李凡如此揮霍，雖然他們很有錢了
“啊？真的嗎？凡哥哥，你也太浪費了。不過真好吃?！毙〈阂布尤肼曈?。
“錢財身外物，換了吃的有什么不好?我們現(xiàn)在不缺錢，多給他點也算是幫他個忙。你沒看見他這么開心嗎？”李凡滿嘴歪理，用來忽悠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家伙倒是綽綽有余。
兩個小家伙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對街上的各種人或物都充滿了好奇，這樣看看，那樣摸摸。李凡雖然給了他們錢，但他們還是舍不得買。
李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著這個世界。又看了看兩個小家伙。最終把視線鎖定在另一方天地的雙兒和蘇羽落身上。
這個世界主要是以三人記憶中的形態(tài)來創(chuàng)造的。雖然混亂，但實際上非常好懂。長得好看的人基本上就不是壞人，惡人都是面目可憎。窮人基本上都很善良，富人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李凡居中調(diào)和，這個世界就會呈兩極分化，最終崩潰。
李凡三人逛著，街邊的一條小巷子里，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正在密謀對付他們。
李凡身懷重寶，又帶著兩個小孩子?？礃幼泳褪瞧胀ㄈ?，沒什么異能法力。實際上李凡住進客棧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當(dāng)鋪的人盯上了。短短片刻就已經(jīng)查出李凡初到此地，無依無靠。
幾人正密謀殺人越貨，兩個小孩子賣給大戶人家。這種事情發(fā)生得太多了。在這個世界，沒本事的人就沒有資格擁有超越自身能力的物品。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李凡身懷重寶還這么張揚。簡直就是在找死一樣。別人也考慮過他是有恃無恐。跟蹤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出來他哪里不凡。于是幾人準(zhǔn)備動手。
李凡三人正在一個小攤子前看一個老頭吹糖人，這個老人李凡記得，那是小時候和雙兒看電視的時候看到的一幅畫面，一部古裝劇。
一個老人吹糖人。把融化的糖衣揉成一團，一根空心小管子插進去吹，一邊用手捏，最后糖衣變成各種各樣栩栩如生的小動物。一群小孩子圍著興奮的看著，吹成一個糖做的小動物就會響起一陣喝彩。就像現(xiàn)在的虎子和小春。
當(dāng)時雙兒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喜歡吃甜食，當(dāng)甜食變成小動物就成了最愛。只可惜他們家當(dāng)?shù)貨]有，李凡也沒有機會買給雙兒。
“老爺爺，我想要一只小兔子?！毙〈禾ь^看了眼李凡，見李凡沒有表示，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從小兜里掏出一粒碎銀，雙手捧著遞給老人。
老人看了眼像是家中大人的李凡，李凡輕輕點頭。老人收下銀兩，然后吹了一個小兔子遞給小春。
小春如獲至寶，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旁邊的虎子和其它小朋友羨慕的看著小春?；⒆佑绣X，但是依然不舍得花。其它小朋友都沒有錢。老人也不可能一人送一個，還要糊口。
“老人家，給他們每人做一個吧？”李凡又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人。
“謝謝，謝謝大哥哥……”所有的小孩子都睜著大眼看著李凡，紛紛抱著李凡說道。
看著這些孩子閃閃的眼睛，李凡突然發(fā)現(xiàn)，這部分的產(chǎn)生不是雙兒的記憶，而是他的記憶。那些小孩子的眼神，和記憶中的小雙兒一模一樣。
老人收了銀兩，正在制造糖人的時候，幾個身著粗布麻衣的壯漢一把掀翻他的攤子，再把人群排開。上來就要抓李凡。李凡鎮(zhèn)定自若，虎子和小春還有一群小孩都嚇壞了。幾個小孩子被推倒在地，哇哇直哭。
小春也急哭了。虎子明知不是對手，抱著一個人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下，發(fā)狠之下咬得鮮血直流，那個大漢怎么打，怎么甩都甩不下來。
最后一腳踢在虎子肚子上，虎子終于松了口，抱著肚子縮在地上。那個被咬的大漢盛怒之下一腳猛踹虎子，直欲將他踢死在街上。
“統(tǒng)統(tǒng)給我住手?！崩罘草p聲開口，聲音雖輕，但在嘈雜的人群中卻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正在行兇的男人也停手了，沒有再動。準(zhǔn)確來說是動不了，就像一尊雕塑。
“饒命啊，大人饒命……”本來抓著李凡的一個滿臉橫肉，滿臉殺氣的男人立刻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求饒，滿臉是血也不敢停下。余下幾個兇惡的手下見狀也立刻跪倒求饒。
不得不說這些人反應(yīng)很快，行動果斷。遇到惹不起的人又能立刻認慫。這個世道的小人物也有一套生存之道。
只有那個毆打虎子的男人還像個雕塑一樣立在原地。
“饒命?別說笑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勝者生，敗者亡。你們既然動了手。那就應(yīng)該做好覺悟。自己動手吧?！崩罘策@一刻開口，冷漠無情。
領(lǐng)頭壯漢并不甘心，怨毒的看著李凡。但又沒有勇氣拼死，他見過神通者，那是讓人絕望的力量，反抗只會死的更慘，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有人泄露你們身懷重寶的消息給我們的，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的身份和住所?！贝鬂h決定臨死也要把那些害自己的人拉下水。
“不用了。”李凡答道。
然后他隨手從小攤上拿了一個小鳥狀的糖人，糖小鳥似乎活了過來，扇動翅膀飛到空中。隨即小鳥身體燃燒，一只火鳥越飛越高，身化萬千。向各處撲去。
遠處當(dāng)鋪，還有城中心的一處雄偉建筑瞬間火光沖天，與此事有因果的人都被火鳥盯上，燒成灰燼。一個金袍男子沖天而起，向城外飛去，飛到半途被一只火鳥追上，一聲巨響，天空中燃起一朵巨大火焰，金袍男子飛灰湮滅。
地上磕頭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仿若世界末日的一幕，甚至有人當(dāng)場嚇得癱倒在地，一股腥臭味彌漫開來。
“自行了斷吧！不過走遠一點，不要在這里。”李凡淡淡開口。
地上幾人聞言如墜冰窟，能動的幾人拖著不能動的人遠去。直至消失在視線之內(nèi)。
人群經(jīng)歷了震撼的一幕，都緊張的盯著李凡，生怕他再大開殺戒。也沒人敢隨意走動。
“都走吧?！崩罘草p嘆一聲。
人群轟然而散。擺攤的不要攤子，開店的緊閉房門。
吹糖人的老人倒是不見慌張，慢慢收拾著攤子?？雌饋斫裉煲矝]什么生意了，還是早早回家歇息。
“老人家，對不住，讓你受了這無妄之災(zāi)?！崩罘舱\摯道歉。老人的攤子被掀翻。小物件撒了一地。
“不打緊的，我這小生意，只要老頭子還活著，一鍋糖漿，一根細管，自然無損。倒是還要謝你賞了幾兩銀子，夠老漢一家過一陣的了?！崩先藨B(tài)度謙和，依然慢慢收拾著小攤。沒有因為李凡神威蓋世而驚慌恐懼。
“老人家，倒是看得開?！崩罘惨矌屠先耸帐爸鴶傋?。
“活了大半輩子了，或許哪天一覺睡著，就醒不來了。又有什么好計較的呢？如今這世道，我只求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余生就謝天謝地了。”老人一聲長嘆，語氣中有灑脫，有無奈，有一生的經(jīng)歷。
李凡再沒有多言，幫老人收拾好東西。老人蹣跚著腳步，慢吞吞的推著小車走遠。
“你們呢？還要不要跟著我呢？”李凡轉(zhuǎn)身看著兩個一臉茫然的小家伙。
“要！”小春毫不猶豫。
“你還是凡大哥嗎？”虎子眼神有些復(fù)雜。
“當(dāng)然。”李凡溫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