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止趁著天還沒黑,便飛離山崖,朝著村落所在方位,快速拍打翅膀而去。
等他走后,被吳止取名為黃鈺的黃鼠狼,立刻吐出一道白霧。那白霧初始巴掌大一團,在它一陣吐氣后,化為一大片霧汽,很快遮住寶樹,隔遠了看,此地就像一塊白色石頭,就算隔近看,亦無法看清白霧籠罩之下的寶樹。
夜晚,吳止早早地守在蘇臨門口。
每年秋天時節(jié),蘇臨就會回到村落。這些天,他一直早歸村子,也是為了等他。要不是這個原因,他還想多在山崖寶樹之上,看看那長出花苞的寶樹。
村子里的事物,已經(jīng)變化了很大模樣。十年間,有老人死去,也有新生兒誕生。不過,村民們對吳止倒是越來越熟識,幾乎沒再將他當(dāng)成妖蟲,反而視他為村民,每次見到他,都會與他打招呼,視他為家人朋友。
老實說,在雁口坪生活了近十年,吳止對村民們也生出感情。他也早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把村里人類當(dāng)作自己朋友。不過,就算是和他們關(guān)系再好,吳止也從沒對他們說過任何一句話。村里人多嘴雜,若是他能說話的事情,傳了出去,傳入捉妖師耳中那就不妙了。能說話的妖獸,至少是靈慧級別,這類妖物,按蘇臨的話來說,那就是捉妖師的最愛,能賣出好價錢。
在蘇臨門口趴了一個晚上,很可惜,蘇臨今日沒有回來。
第二天,吳止趕去山崖處,見了見自己的寶樹,愛不釋手地撫摸那花苞,幾乎一刻也不忍撒手。等他吸夠了花苞中的清香氣味,這才不舍地于傍晚回到村落。
又是一個夜晚的苦守,蘇臨亦沒回來。
第三天,第四天,連著半個月下來,吳止除了守著寶樹,便蹲守蘇臨。只不過,不知為何,今年的蘇臨比往?;卮暹t了許多天,不見歸來。
“他不會發(fā)生意外了吧!”
眼看到了深秋,滿村都在飄搖落葉,吳止內(nèi)心生出幾分不好的預(yù)感。想著,他不由飛到空中,朝著村口土黃大路遠去。一路飛行了十?dāng)?shù)里,仍是未見到蘇臨的他,不由心底發(fā)慌。
自蘇臨選擇每年回村一次,吳止學(xué)會說話之后,一年之中最期待的事,便是等蘇臨回來,向蘇臨了解修行方面的事情,聽他講述他的修行經(jīng)歷。如果蘇臨真發(fā)生意外,吳止就少了修行上的領(lǐng)路人,少了一位對他友好的人類朋友,他怎能不慌張。
盤旋于空中許久,吳止越想越激進,越想越急,忍不住嘶嘶地吼叫起來,嚇得夜里活動的小獸們閉聲伏地,生怕叫他這頭妖蟲所食。
大叫過后,吳止算是發(fā)泄內(nèi)心情緒,轉(zhuǎn)而又往好的方面去想,只當(dāng)蘇臨是去同門家中做客,如此這般想過,他才安心不少。
不多時,他又拍打翅膀,原路而返,回到村中。
剛回到村中,吳止見到蘇臨屋中亮起燈光,立時雙目明亮起來,然后狂扇翅膀,直沖蘇臨家那半掩的大門飛去。
“倒是稀奇!想不到那玲珞渡竟出過此等奇才!若有幸,真想見一見那位前輩??!”
剛飛到蘇臨家中,吳止就聽見了蘇臨的聲音。
嗖。
還沒等他激動地朝蘇臨開口說些什么,一道黑影如風(fēng)掠湖,吹皺一大股堂屋中的灰塵,瞬間出現(xiàn)到大門之前,并伸出一只手來,將吳止一把捏住。
“吱吱!”
叫那黑影抓于手中,吳止立刻發(fā)現(xiàn)除了蘇臨之外,家中還有外人。頓時,他也不敢開口說話,只大叫著看向蘇臨。
“佟兄勿要緊張,這是小弟喂養(yǎng)了近十年的守村靈獸?!碧K臨從椅子上起身,來到那黑影身旁,伸手按住那佟兄的手掌,從佟兄手中接過吳止,并輕輕揉動吳止腦袋,安撫道:“你呀你,真是沒點規(guī)矩,幸好佟兄出手知輕重,否則剛才你小命難保!”
聽到這話,吳止才松了口氣,同時砰砰直跳的心臟緩了下來。他朝那佟兄看了一眼,暗道再也不會如此莽撞了。此前,只驚喜蘇臨回村,并沒仔細查看屋中情況,連這屋中的兩團紅芒也沒看清,現(xiàn)在想一想,倒是自己忘掉了本身小心謹慎的原則。
那佟兄身材中等,皮膚在燈光下顯得有些發(fā)青,特別是他那一雙紫黑色嘴唇,很是讓人印象深刻。
他在打量佟姓青年時,此人也在掃視吳止,一番打探后,佟姓青年笑著對蘇臨道:“蘇兄,適才,村民們說的一直在你家門前苦等的小蟲,便是它了吧。哈哈,你們這村落果然有些靈性,竟有此等蟲獸,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p> “佟兄哪里話,這小家伙不過相虛蟲罷了,與你村那‘白桐’相比,實在遜色不少。”蘇臨雖如此說,臉上笑容卻沒斷過,將吳止雙手捧到懷中坐回椅子上,又道:“佟兄,我們剛才說到哪里了?”
佟姓青年從吳止身上收回目光,坐到蘇臨對面,興致勃勃地道:“再說那玲珞渡的那位前輩,于龍澤江出關(guān)之后,道法再長,精進許多,特別那一手煉傀之術(shù),驚艷了鹿鎮(zhèn)幾大仙戶大族。在下可是親口詢問過鹿鎮(zhèn)白家大少,他明確告知于我,白家那‘石人傀儡’便是高價從那位前輩手中購得。那石傀想必蘇兄也見過,你說說,此等靈傀,是否算得極品寶物?”
“倒讓佟兄笑話了,小弟只遠遠望過那石傀一眼!”蘇臨笑容中含有些許尷尬,停下對懷中吳止的輕撫,深吸一口氣道:“不過,那石傀之雄偉,力氣之巨大,身姿之靈活,倒的確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有時,我甚至?xí)肽鞘?,是否為真人,畢竟,太過靈動,栩栩如生!”
“我聽說啊,那位前輩,是取妖獸之魂,來制作靈傀,故而才鮮活似真人?!辟⌒涨嗄暾f著,伸手指向吳止,打趣道:“小家伙,下次可別再亂跑了,若讓那前輩抓去,非得抽掉你神魂,將你煉成靈傀不可!”
“佟兄可別嚇它了?!碧K臨見得吳止渾身發(fā)顫,微微朝那佟兄搖頭:“這小家伙何德何能,若令那前輩看中,倒也是它福分。”
“也是,那位前輩所煉靈傀,無不為極品,取這小獸之魂,倒是大材小用?!?p> “佟兄,那位前輩之后又如何了?在下自修行入道,這些年便一直在外游歷,倒也去過玲珞渡,為何再未聽人提及過他?”
“哎!那位前輩性格孤僻,不與人交往,所以他的事跡流傳甚少。我也是聽師尊提起,才知玲珞渡有此等奇才大修!若有機會見得那位前輩,在下真想一瞻他音容!”
“難道那位前輩,去往他處?”
“不知道。不過據(jù)我?guī)熥鹜茰y,那位前輩怕是已經(jīng)隕落。曾經(jīng)有修士,無意之中,于龍澤江的幾條分支河流,先后發(fā)現(xiàn)幾處神秘洞府,并在那些洞府之中,獲得大量靈傀。我?guī)熥鹨灿行覅⑴c過一次尋寶,他所獲之物,幾經(jīng)驗證,確出自于那位前輩之手?!?p> “隕落!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惜了??!”
“是啊!每每想到如那位前輩一般驚才絕艷之大能,也會隕落,我便心有戚戚焉!”
“是?。∫膊恢俏磺拜吅蟠T人如何?可學(xué)得他一半手段?”
“蘇兄卻是不知,那位前輩,一生獨處,未曾婚配,亦無傳人?!?p> “?。∪绱苏f來,那位前輩生平所學(xué),豈不后繼無人?!?p> “哎!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