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葉清云已拜孔夫子為師,葉清歡便同意讓他休息幾日,兩人同往家塾收拾東西,東西不多,且是休沐日,故而倒也沒有驚動其他人。
路過庭院時依舊只有一人正在打掃庭院,葉清云習慣性走上前去禮貌開口:“華叔,還沒走呢?”
華叔抬頭笑看著葉清云:“哎!孩子,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早點兒離開是對的,這兒但凡有個好人家的孩子都被嚯嚯了?!?p> 華叔:“孩子,走吧走吧!”
葉清云笑笑:“我想到處走走看看,以后或許就不來了?!比A叔點點頭:“也好,只是切記不可靠近月華樓。”說完又去掃其他地方的落葉。
兩人正要離開,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進入月華樓,兩人皆是一愣,葉清云不由又回想起當初周華所說的話:“這月華樓原本是特意為葉將軍修建,將軍得空便會來月華樓靜坐讀書。五年前葉將軍突然就沒了,這月華樓也就空了出來,沒多久尚書大人下令將月華樓封了起來,據(jù)說里面的一切都如當年葉將軍在時一模一樣。旁人不可靠近。不過尚書大人倒是隔一段時間會來一兩次,說是緬懷兄長,沒多久就離開了?!?p> “只是說來也奇怪,雖說尚書大人下令不許靠近,但偶爾路過的學子會聽見奇怪的聲音,尤其是尚書大人來了以后會更強烈?!?p> 眼珠子一轉,葉清云拉了拉葉清歡示意跟上,葉清歡也正有此意。囑咐茯苓先把東西拿出去,便同葉清云兩人悄悄尾隨葉世明。
只見葉世明小心翼翼看了無人跟蹤這才推開一間屋子走了進去,兩人不敢跟得太近,不一會兒里面果然又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像是被東西堵住了嘴,又像是鞭打的聲音。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葉世明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兩人對視一眼,見葉世明走遠,兩人悄悄推門而入。
延著血腥味一直往前走,越往前越是觸目驚心,只見一排排刑具沾滿了新新舊舊的痕跡,有刀、劍、烙鐵等。
越往里走,葉清歡越是覺得心里不安,只見一道門虛掩著,里面?zhèn)鞒鰯鄶嗬m(xù)續(xù)的聲音,葉清歡顫顫巍巍的推開門,下一秒里面的場景不由讓人大驚失色。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看不清長相的男人被鐵鏈拴住,鐵鏈長滿了倒刺,一動就會刺去身體,男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被鞭子打,被烙鐵燙,被夾棍夾……
想來是用上了各種酷刑,到底是怎樣的仇恨,讓葉世明如此喪心病狂的對付他,又是為了什么目的不讓人死。
聽到腳步聲,男人虛弱的喊道:“滾,你休想從我這兒知道任何消息?!?p> “葉世明,你不得好死?!?p> “畜生,你給我滾,你喪盡天良,恩將仇報,卑鄙無恥……”
見葉清歡還在靠近,男人大吼一聲想要使勁兒掙脫身上的鐵鏈,然而卻讓自己更加痛苦。
男人像是一頭發(fā)狂的野獸,恨不得把來人撕裂。
看著發(fā)狂的男人,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葉清歡堅定地繼續(xù)往前,卻被葉清云攔?。骸敖憬銊e過去,危險?!?p> 見是兩個小孩子,男人漸漸平靜了下來,葉清歡沒有錯過剛剛那人抬頭的瞬間看清的那張臉,雖然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但是依稀還能看見從前的影子。
“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中秋節(jié),月兒圓。瓜果香,月餅甜。同分享,長者先。賞明月,共團圓。”
葉清歡一步一步向前移動,邊走邊念童謠,聽著熟悉的童謠,男人漸漸冷靜下去。
葉清歡繼續(xù)往前,眼里嵌滿了淚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來。葉清云也察覺到葉清歡不太對勁。
葉清歡繼續(xù)邊走邊念:“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中秋節(jié),月兒圓。瓜果香,月餅甜。同分享,長者先。賞明月,共團圓?!?p> 葉清歡慢慢蹲在地上,淚如雨下:“你能抬起頭嗎?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男人猛地抬頭,看著眼前這個與夫人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激動不已,下一秒,一把掐住葉清歡,謹慎開口:“說,你是誰?是不是葉世明派你來的?”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首童謠?你把小姐怎么了?葉世明到底做了什么?”
葉清歡對著想要上前的葉清歡云搖了搖頭沒有反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爹爹,各位叔伯,你們記得八月十五一定要回來陪歡兒過節(jié)……”
葉清歡艱難地開口,男人卻是瞬間愣住了,慢慢放開葉清歡,葉清歡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葉清云急忙上前想要拉開葉清歡,卻被她擺擺手制止。
“五歲那年,我掏鳥蛋不小心摔下來,摔傷了腿,七叔說女孩子也要學武功保護好自己?!?p> “六歲那年,我跟人打架,被爹罰跪祠堂不許吃飯,是七叔悄悄給我?guī)Я它c心。”
“七歲那年,我弄斷了爹爹心愛的寶劍,是七叔陪我悄悄藏了起來,就埋在云夢軒的桂花樹下?!?p> “七叔,我是歡兒??!”
葉清云大驚:“葉初七,爹爹的副將?你是七叔?”
……
聽著葉清歡細數(shù)著過往的事,男人終于慢慢抬起了頭,小心翼翼道:“你是大小姐?”
轉頭看向葉清云:“這是大少爺?”
葉初七已頭捶地:“對不起,大小姐大少爺,實在是這些年葉世明找了不少與夫人相像的女子前來騙我套取兵符的下落,所以我……”
葉清歡極力隱忍:“七叔,不怪你,這些年您受苦了?!?p> 葉清歡使勁兒點點頭,伸手想要解開鐵鏈,邊哭邊問:“七叔,你為什么在這兒?二叔為什么要囚禁你?”
“??!”葉初七大叫一聲,痛苦不堪,跪倒在地:“將軍冤枉??!”
葉清歡拼盡全力也解不開鐵鏈,急得直掉眼淚:“七叔,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又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
聽到此話葉初七不由回憶起當初,原來當日葉家軍本已得勝還朝,然而回京途中卻被自己人陷害導致幾乎全軍覆沒。
葉初七:“當日將軍覺得事有蹊蹺,便派我前去搬救兵,而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葉世明的秘密,才會被困在此?!?p> “葉世明他……”葉初七壓低了聲音。
葉清歡還在嘗試解開鎖鏈,葉初七拉住葉清歡:“小姐,不用了,這鏈子是玄鐵所制,更何況我身中劇毒,就算解開鏈子也活不成了。”
葉清歡搖頭:“我一定要救你,七叔,我們能出去的?!?p> 葉初七搖搖頭:“小姐,少爺,我活不了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當初將軍留下了兵符,兵符可調動千軍萬馬,兵符就放在……”用了極低的聲音,只有葉清歡兩人能聽到。
葉清歡聽著葉初七的話瞪大了雙眼,眼淚拼命往下掉,原來如此,難怪他要囚禁七叔,原來如此。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葉初七大驚:“你們快走,那個喪心病狂的葉世明剛剛走的時候說了要一把火燒了這里,你們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葉清歡突然想起,前世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家塾突然起火,包括月華樓也被燒得干干凈凈,只不過無人追究,此時也就不了了之。
思及此,葉清歡大驚,加快速度想要使勁全力也打不開鐵鏈,突然想起什么,取下腰間的匕首哐當兩聲鐵鏈應聲而落,三人大喜。
兩人攙扶著葉初七往外走去,還沒走出屋子,突然聽到有人大喊:“不好?。砣税?!走水了。”
葉清歡心下一驚,難道悲劇又要重演嗎?推開窗戶只見四周已經(jīng)燃起了熊熊大火。
由于太長時間沒有走動,葉初七腿腳不太靈活,眼見逃不掉,下一秒房梁突然掉落,葉初七一把推開葉清云,自己卻被掉落的房梁砸中。
葉清云:“七叔?!?p> 葉清歡痛哭一聲:“不要!”
前世的記憶襲來,葉清歡支撐不住搖搖欲墜,茯苓帶人救下兩人,回頭的瞬間只看到月華樓燃起熊熊大火。
當夜月華樓的大火一如當年燃燒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