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漸說到這里,面露難色,說道:
“無論是觀風(fēng)使辦案,還是御史監(jiān)察,都講究真憑實據(jù),賣大腸的屠戶,賣薄荷葉的齊大戶,說他罔顧市價肆意謀利是有的,但要說他勾結(jié)貢院大肆斂財,卻又是證據(jù)不足的?!?p> 范長生說道:“那么,方使有沒有盤問貢院方面的考官,為何公布武考試題之時,卻不公告貢院里已然為考生準(zhǔn)備了食材,害得考生們惶惶然花了許多冤枉錢?”
方宏漸說道:“某當(dāng)然質(zhì)問,但貢院方面卻說,乃胥吏將公告漏帖了出去,而且,某要找這胥吏對證時,卻被告知,那胥吏已畏罪潛逃,不知去向。”
范長生說道:“照此說來,這件事情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方宏漸攤攤手說道:“倘若沒有考生向省道衙門告狀,按著慣例,此事便就此作罷。”
范長生聽后,沉默不語,暗想,不管如何,自己已經(jīng)取了功名,雖花費了不少銀兩,但再去計較此事,似乎也不是他的性格。
方宏漸見范長生不語,知道自他那里也問不出什么來,便舍了他,重新與林更新攀談起來。
話題仿佛一直圍繞著夜郎火腿門,似乎林更新在打什么主意。
枯坐了一回兒,范長生見插不上什么嘴,便與林朝山雙雙告退,回了后院。
翌日。
范長生與林更新講了回川普門的打算,聽說林朝山,秦嶺玉皆是要去,林更新自然高興。
關(guān)于秦嶺玉這個姑娘,林更新是從小便看中的,可以說,一直盯在視線之內(nèi),上次,他去提親,秦昌浩沒有明確答應(yīng),他心里還有些許擔(dān)憂,但現(xiàn)在,秦昌浩既然已經(jīng)允了自己的女兒與林朝山一道出游,那么,這門親事似乎有些板上釘釘?shù)奈兜馈?p> 趁著興頭,林更新連忙請了媒婆,喜滋滋的又去了居酒客棧。
這次,秦昌浩沒想婉拒,收了林朝山的庚貼,算是定了親,只是特意交待了瞞著秦嶺玉,不讓秦嶺玉知曉而已。
這個關(guān)節(jié),林更新并不在乎。
小輩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內(nèi),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千年亙古不變的規(guī)矩,秦家的女兒就是再倔強,將來吉時一到,嗩吶一響花轎一到,還不是乖乖的抬進林家。
說實話,范長生此次回師門,就是不說,林更新也是要林朝山跟著去的。
二十年了,在林更新心目中一直潦倒不堪的師門,卻因了范長生的出現(xiàn),讓他看到了一些巨大的變化。
其他不說,僅僅是那個什么《天下美食秘譜》便值得自己的長子回去一趟。
林更新雖說二十年未曾踏足師門,但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川普門無論是興盛還是衰敗,都是他的禁忌,什么時候想插手,怎么個插手法,無非是看他的心情而已。
再說林朝宗知道此事后,大鬧個不停,說什么也要跟著去,范長生自然沒什么意見,既然林朝山,秦嶺玉都去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何況,他也是真心喜歡林朝宗,如果就這樣與他分開,一時半會兒的,心里還是有些戚戚的。
鬧到最后,林更新也實在是無法,只得允了。
就這樣,三日后,范長生,秦嶺玉,林朝山,林朝宗,四人四馬,加上秦林倆家各派來的數(shù)名仆役,辭別淄州府,向著大江方向而去。
大江浩蕩,東出蜀地,奔流千里。
范長生一行曉行夜宿,自秋至冬,除夕前夕,到了鄂州。
鄂州九省通衢,自古繁華。
眾人入宿陽口旅邸。
陽口旅邸面臨漢水,背靠長街,也算是鄂州數(shù)得上的酒店。
因而,舟來車往,熙熙攘攘。
安頓好房間,四人便下到堂前吃飯。
秦嶺玉出游,秦昌浩自然給足了盤纏,同樣,林更新也是大方的緊,據(jù)說給了林朝山銀票數(shù)千兩,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照顧好秦嶺玉。
所以,這四人一路行來,可謂是住必上房,食不厭精,但好笑的是,秦嶺玉無論怎樣也不讓林朝山破費,堅持自己花自己的錢,倒是范長生,落了個兩邊討好,誰都搶著買單。
不過,話又說回來,除了啟程之時,林更新包了個五十兩銀票的利是之外,范長生卻也是身無長物,窮光蛋一個,只能吃住他們倆的。
伙計迎上來,將他們讓到一張清凈的席面上,爾后,嘴上開始唱菜:
燒鮰魚、珊瑚桂魚、清蒸武昌魚、沔陽三蒸、應(yīng)山滑肉、明珠桂魚、雙黃魚片、海參碗魚、空心魚圓、珍珠圓子、魚氽元子、泥鰍煨萵苣、螺絲蒸茼蒿、黃古蒿菜湯、毛嘴鹵雞、沔城牛肉餅、紫菜苔炒臘肉、米酒蒸雞、翰林雞、瓦罐雞湯、八寶鴨子、母子大會、黃燜野鴨圓、黃陂燒三合、葵花豆腐、白云黃鶴、糖醋麥啄、蟲草八卦湯、海參武昌魚.......
林朝山笑笑,朝伙計擺擺手,說道:“每人一碗熱干面?!?p> 伙計臉色一垮,說道:“沒有!”
林朝山說道:“麻煩小二去外頭買了來?!?p> 伙計自然不想去,推托道:“如今正是飯點,本店忙的很,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客官如果要在本店用膳,就請點菜?!?p> 林朝山還要糾纏,秦嶺玉已然不耐,她剜了一眼林朝山,大聲說道:“伙計,點菜。”
說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口氣點了八個熱菜,外加一壺好酒,伙計這才撇了一眼林朝山,樂呵呵答應(yīng)而去。
“我就是想吃一碗熱干面!”林朝山嘟囔道。
秦嶺玉雙眼一瞪,說道:“要吃熱干面出去吃,這大酒樓里哪來的熱干面?”
林朝山一窒,可又不甘心一個人外出,便猶猶豫豫的坐了下來。
對于吃什么,范長生只是笑笑。
說實話,被師父從靈膳宗領(lǐng)回的十年光陰里,他照著天下美食秘譜,可是做了無數(shù)的天下名菜,所以,林朝山與秦嶺玉的口角,他只是善意的笑笑。
只有林朝宗,十分好奇的說道:“哥,你不是不喜歡吃面嗎?”
林朝山橫了他一眼,說道:“熱干面,不一樣的!”
子曰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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