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5）

　　打完年前最后一場比賽，周行和沈明月一起回了南方老家。周行第一次見沈家人，緊張了好幾天。沈家親戚多，這個親戚送啥，那個親戚送啥，都是沈明月在操心。周行特別感嘆：“哎呀，還是我媳婦兒好啊，你看，啥都打理的好好的，也不用我操心?！鄙蛎髟抡龑χ鍐握頄|西，“好啥好，給我頭都愁白了，要不是想偷摸占點便宜，我才不費這個心?！彼恍?，從一堆東西里提出好幾個袋子：“看見沒看見沒，這些都是用你的卡買的?！敝苄薪o她泡了杯牛奶，“先喝了，等會兒好早點睡覺。你買就買唄，我賺的錢，第一是給我爸媽用，除了我爸媽，就是給你用。你用我錢，天經(jīng)地義?！?p>　　他說的很認真，沈明月眼睛微微發(fā)紅：“哥，你真好?！?p>　　“咋的，給你錢花就是好了？那別人也給你，別人也好不？”周行偶爾嘴欠，處女座的通病。

　　沈明月順手操起背后的枕頭砸過去，“是啊，有奶就是娘，誰給我錢誰就好?！?p>　　“錯了錯了，我說錯話了，乖乖別生氣?！彼移ばδ樀?，“我嘴賤，你大人有大量別計較。”

　　她沒理他，好像正在找什么很重要的東西，翻了好一會兒也沒翻到，她嘀嘀咕咕：“咦，怎么找不到了，我記得我買了的啊。”

　　“啥玩意兒，你說說，我看我知不知道。”周行有點心虛，他也不知道他早上不小心弄壞的那東西是不是沈明月現(xiàn)在正在找的東西。送給誰的呢，周行琢磨半天。

　　“一對紅寶石的袖扣，我送給我四哥的啊。我記得我買了的?！彼欀碱^。

　　“貴不？”他假裝不經(jīng)意。

　　“不貴，三千多。”

　　“三千多啊……”他支吾道，“要不……要不咱再去買一對？”

　　沈明月終于覺得不對了，“你是不是給我弄壞了？”

　　他從袋子里摸出來那對袖扣，“我就隨便翻翻，誰知道這玩意兒這么不經(jīng)事，你看，都掉了?！?p>　　鑲嵌的紅寶石已經(jīng)掉下來了，還摔缺了一角，“你咋弄的啊哥，你挺厲害啊，哈哈哈，還不告訴我?！彼謿庥趾眯?，“放那兒吧，明天我再去看看有沒有別的?！?p>　　這對袖扣沈明月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很適合沈慎言，沈慎言愛穿黑襯衫，黑襯衫配紅寶石，低調(diào)又有氣場。早年沈明月送過一對純銀的袖扣，表面刻著花紋，寓意“長樂未央”，沈慎言戴了許多年一直沒換過。周行問：“什么叫未央？”沈明月靠在他懷里：“未央就是未盡的意思，長樂未央，就是歡樂沒有窮盡，那時候我四哥一個人很辛苦，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但我挺希望他可以像小時候一樣開心快樂一點?！?p>　　沈慎言收到那對袖扣的時候，沈明月年紀還小，仰著一張笑臉跟他撒嬌：“四哥，這對袖扣叫長樂未央，你呀，別總這么嚴肅，要多笑笑，我希望你快樂點?！鄙蛏餮噪y得地笑了笑：“可惜這世界上哪有什么長樂未央，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p>　　沈明月隱約知道沈慎言受了點情傷，但她那時候以為的情傷，就是像她自己一樣，出去溜達溜達，散散心，回來就好了，她不知道沈慎言是花了小半生的心血去愛一個人，到最后這個人嫁與旁人為妻，這個旁人，還是他自以為的好兄弟。友情和愛情的雙重背叛，讓沈慎言遠走異國他鄉(xiāng)數(shù)年。只有沈明月的這一對“長樂未央”，是他在異國他鄉(xiāng)唯一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