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笑堂內(nèi),沐彤忙了一天,燭光伏影映射她一臉墨點,大皇子提著東西站在門外,他有些內(nèi)疚,踏步入內(nèi)以后,大皇子一臉歉意,他放下所有東西,鞠身尊婢,向沐彤傾身施禮道歉:“彤兒,我一時沖動,還請你原諒我吧?!?p> 沐彤勾著頭,看都沒看他一眼,把賬清的差不多以后,才收拾收拾柜臺,見大皇子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她起身去了灶房,拿出兩個干餅子,咬了一口,坐回案臺倒水。
大皇子見沐彤不肯原諒他,他雙膝跪地,拖著袖子一甩,向沐彤靠近,他在案臺一角行大禮:“原諒我吧,給我一個恕罪的機會?!?p> 沐彤見大皇子跪地不起,她慌了“啪”一拍案臺怒斥:“起來!”
大皇子溝頭又拜:“不,除非你原諒我,不然我不會起來?!?p> 沐彤起身,見大皇子一副卑微之舉,她扶起大皇子,把其中一個餅子塞在大皇子手里:“念你有孝心送婆婆回家,就暫時原諒你,不過……”沐彤一轉(zhuǎn)身,目光依舊很冷:“最好小心點,我跟你的仇沒完?!?p> 大皇子捧著餅子行禮,然后慌忙轉(zhuǎn)身拎來買回的東西,他往案臺上一擺,朝沐彤施禮:“孝敬姑娘的,當(dāng)給我的無理賠罪。”
沐彤這回眼神溫柔多了,她也不客氣,動筷開始吃,大皇子沉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他遠遠的坐在案臺,看了看手里的餅子,咬了一口,餅子可能太干,大皇子噎的兩眼發(fā)直,卻不敢上案臺倒水。
沐彤瞟一眼大皇子,看大皇子徹底放下身份,她有些不忍心了,但是依舊冷漠的拒人千里,她推了推剛倒的茶:“喝吧?!?p> 大皇子得到允許,慌忙端水喝了下去,然后擦擦嘴直撫胸口,沐彤夾起菜邊吃邊問:“出去一天,你還有臉回來!”
大皇子慌忙解釋:“送婆婆回去以后,幫忙做了些雜活,所以一直耗到現(xiàn)在。”
大皇子的回答,沐彤比較滿意,她拿出另一雙筷子朝大皇子扔了過去:“我不生氣了,一起吃吧?!?p> “是!”大皇子又咬了一口餅子,拿起筷子顫抖著去夾菜。
沐彤“啪”一聲,把筷子往案臺上一摔:“抖什么?”
大皇子袖掩酒壇,倒了一碗雙手捧給沐彤:“還不是怕你生氣嗎?”
沐彤接過碗喝了一口,然后“噗”一聲,全部吐了出來,把碗往案臺上一扔:“怎么是酒?”
大皇子拿起另一碗,倒茶又雙手捧給沐彤,沐彤沒接,她端起剛剛的酒碗喝了一口,問大皇子:“你怕我嗎?”
大皇子放下半塊餅子,起手向沐彤施禮回答:“怕!十分害怕您生氣的時候?!?p> 沐彤把喝一半的酒端給大皇子沒有說話,大皇子接過酒碗掩袖一飲而盡,然后朝沐彤示了示,把碗輕輕放回案臺。
大皇子的卑微,徹底感動了沐彤,沐彤拿起筷子夾菜,她把菜夾給大皇子:“不是誠心跟你過不去,你知道我一家死的有多慘嗎!”
大皇子不知道沐彤所說何事,他依舊一副贖罪之態(tài)又要行禮跪拜,沐彤見此把筷子一扔轉(zhuǎn)過身去。
沐彤想起往事,她淚如雨下,顫抖著傷心抽泣,她緩緩開口:“賈沐彤!太尉府你忘了嗎!”
大皇子如夢初醒,終于知道沐彤為何不待見他,甚至無時無刻想殺他,大皇子慢慢起身,向柜臺拿了沐彤的短刀,他握住刀刃向沐彤走來。
沐彤被仇恨迷惑了心智,她握起刀柄朝大皇子捅了一下,沒想到大皇子沒有躲閃,然后微笑著告訴沐彤:“父皇的錯,就讓我來贖!”
沐彤感覺手上有些溫?zé)?,她慢慢抬手看了看,一手的血還在往下滴,她嚇蒙了,無助的蹲了下去哭了:“你怎么不躲。”
大皇子抽出短刀,捂住腹部左側(cè)倒了下去:“放下仇恨,死又何懼……!”
沐彤見大皇子倒地血流不止,她上前扶住大皇子,朝門外恐吼:“爹!爹!爹……!”
大皇子疼的一身汗,他捂住沐彤的嘴:“父債子還,我已經(jīng)被父皇打出宮了?!?p> 沐彤顫抖跪下,她摁住大皇子傷口:“殿下!你知道彤兒怎么過來的嗎?”
大皇子靠在案臺旁,他微笑著喘著粗氣安慰沐彤:“知道,你能稱呼一聲殿下,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p> 過一會兒,庸醫(yī)抱著藥匣子,正邁著緩慢的步伐進愚笑堂,見滿身是血的大皇子,他懷里的藥匣子驚落在地,藥灑的到處都是,大皇子朝庸醫(yī)伸手招呼:“先生回來了?!?p> 庸醫(yī)上前看望大皇子,沐彤見此起身轉(zhuǎn)過身去,庸醫(yī)檢查大皇子傷勢過后,他朝沐彤緩緩抬起手,沐彤朝庸醫(yī)撲通一跪:“爹爹罰吧,彤兒錯了。”
庸醫(yī)揚了揚手,巴掌他沒有忍心打下來,一言不發(fā)扶起大皇子去了廂房,沐彤揉揉眼起身灶房煮藥湯。
沐彤端來藥湯庸醫(yī)沒有用,直接用洺之汐烈酒沖洗大皇子的傷口,然后火折子一杵,大皇子傷口瞬間藍火一閃,大皇子疼的低聲嚎叫,他雙手想去摁住傷口,卻愣在半空攥起了拳頭。
庸醫(yī)取來針線,放在酒中浸了浸,然后點燃消毒,才一針一陣的替大皇子縫傷口,大皇子冷汗?jié)裢溉?,庸醫(yī)縫一下他疼的哆嗦一下,卻一聲不吭。
大皇子服下藥,這一刻徹底承受不住了,往床上一歪,疼暈了過去,庸醫(yī)收拾一下出了廂房,沐彤傻愣愣的關(guān)了門,也出了廂房。
庸醫(yī)點燃熏壺深深的吸了一口,見沐彤勾著頭過來,庸醫(yī)聲音很?。骸肮蛳?!”
沐彤就等這一刻,見沐彤受罰下跪,庸醫(yī)仿佛不滿意,他回房取出一張畫像看了看,然后走到大皇子廂房,把師父的畫像平鋪大皇子房前,先恭敬行禮,才額頭貼地跪了下去。
沐彤眼淚打濕了雙眼,她起身去攙扶庸醫(yī)起來,怎么拉扯哀求,庸醫(yī)頭也不抬跪地不起,沐彤見此也按庸醫(yī)的姿勢跪了下去。
夜以過半,蠟燭燃盡,月光灑進廂房前,庸醫(yī)側(cè)臉看了一眼沐彤:“他是王爺,也是天子之后,無論如何,他如果死了,我等萬劫不復(fù)??!”
沐彤緩緩回答:“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彤兒這就去府衙認罪!”
庸醫(yī)見沐彤起身去自首,他沒有起身,而是拉住沐彤褲腿:“他若死了!不但你我,恐怕古柳鎮(zhèn)的百姓也要全部殉葬!”
沐彤眼前一黑,她跌倒在地,有氣無力的朝庸醫(yī)爬了過來:“爹爹,您救救他吧,求求您一定救活他。”
庸醫(yī)這才緩緩抬起頭:“你知錯嗎?”
沐彤起身跪好回答:“彤兒知錯,彤兒沖動,求爹爹原諒!”
庸醫(yī)拉過來沐彤,把沐彤擁在懷里輕輕安撫,二人月光下一直跪著,像是為大皇子祈福,只是為了贖罪,希望大皇子醒來能赦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