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都列好隊……”
戒色與王道二人昨夜傷了神,直到后半夜才將將入睡,可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屋外有人大聲呼喝,擾人清夢。
“法師,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屋外有人操演兵馬,你說可不可笑?”
“你往屋外看看,不是做夢?!苯渖蠖俗种搁T外。
“法師,你別跟我開玩笑,這小小的菜園子難道還養(yǎng)了許多部曲不成?”
王道打著哈欠,一臉頹色,不過話說回來,任誰大晚上被人從被窩里拉出來,第二天也受不了。
“你若不信的話,便出去看看。”戒色念完經(jīng)文,推開房門,正好看見高大眼領(lǐng)著一群漢子走隊列。
“勿那漢子,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王道瞧他們走得有模有樣,頓時來了興趣,雖然有些磕磕絆絆,但總的來說還算整齊,畢竟東海王的親衛(wèi)恐怕也不能整齊走上十步不崩隊列的。
“這位朋……貴人。”
若按著高大眼平日里聽評書的性子,肯定是四海之內(nèi)皆好漢,管人叫朋友兄弟之類的,但是菜園子大管家劉嘉老丈的拐杖實在是太疼了,愣是把高大眼說服了,不再總是痞里痞氣的給主家丟臉。
因此高大眼及時改口,甚至在心中默默為自己點贊,還得是他這么聰明,換二一個人都得被老爹打得抱頭鼠竄。
“我們這不是操演人手,以后好做好漢……”
做好漢?
這是要拉著李本田一起上山落草嗎?
王道望著高大眼一臉天真無邪,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高大眼!你竟然又說胡話,看我今天不打死你?!?p> 生活總是這樣,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給你一頓毒打,正當(dāng)高大眼要給貴人朋友們表達(dá)自己想要成為綠林道總瓢把子的夢想時,一雙雖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緊握拐杖的手默默地伸了出來。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一個大塊頭被一位年老瘦小的老者攆得抱頭鼠竄的一幕,這也算是虎吃羊,象鎮(zhèn)虎,老鼠壓大象,一物降一物。
“兩位都醒了,昨夜休息得可好?”
李本田也被這喜人一幕吸引出來——高大眼就是一只皮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是讓他過順了,估計打明個兒起就得豎起招兵旗,要自封鐵箱寺菜園子綠林道總瓢把子了。
“還行。”戒色道,“我覺少無所謂,倒是看老王睡得挺香,呼嚕聲響了一宿。”
王道:“你這禿驢,盡在瞎掰,我家里十幾個妾侍,就沒一個說我睡覺打呼嚕的?!?p> 戒色笑道:“老王,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謂我妻之美我者,是愛我也;我妾之美我者,是畏我也;我客之美我者,是有求于我也。”
“現(xiàn)在你的妾室們不說你打呼嚕,就是害怕你呀?!?p> “你丫!”王道沒好氣地說道,自己好歹是轉(zhuǎn)修玄學(xué)的文士,可是這幾年練出的養(yǎng)氣功夫遇上戒色全成了白給,于是他避開這個話題,“兩個禿驢跟我進來,咱仨把那件事再議一議?!?p> 李本田忍住笑,乖巧地跟在兩人后頭進屋,而王道所要說的不是別的,正是傳國玉璽。
“小禿驢,這兩天你多看顧翟露,若是他醒了的話,就來通知我,我們能省不少事;若是他一直不醒的話,你就等我差人來通知你,咱們到時候一起進山?!?p> “我的話說完了,你們還有問題嗎?”
“有?!崩畋咎锱e手,“傳國玉璽這東西也不大,至于咱們仨一起進去嗎?”
“至于,至于大發(fā)了?!蓖醯乐览畋咎锊欢瑸樗忉?,“傳國玉璽素懷天子氣,只怕早已將自己與現(xiàn)實隔絕,形成一處獨立的小世界,到時候光憑我跟老禿驢,只怕勢單力薄,帶上你到時候還能為我倆助攻?!?p> “行,我感覺我最近修為有成,應(yīng)該能幫上忙?!崩畋咎锿挑~系統(tǒng)里日漸增長的數(shù)字,對即將到來的冒險頗有信心。
“沒事,不要太緊張?!蓖醯罒o情補刀,“你要是實在不行,跟在我倆后面為我倆搖旗吶喊,以壯聲勢也是可以的?!?p> “好?!?p> 經(jīng)王道解釋,李本田禪師總算找準(zhǔn)了自己定位——就好比是圍剿孫悟空時候的二郎神后頭跟著的十萬天兵天將,就好比是要娶紫霞的牛魔王出場時提出反對意見的小妖。
倘若是其他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一個甲子就為了過一堵橋的主角來了,肯定得跟王道杠上一杠,大呼一聲我乃大智慧大氣運大天賦集于一身的妖孽王趙鐵柱,你居然不讓我打頭陣,給我死來。
然后王道必須被打倒,暗道一聲此子不容小視,日后必成大器,然后成為主角團背景板之一。
但李本田是誰呀?
大周朝退堂鼓一級表演藝術(shù)家,從心所欲不逾矩哲學(xué)家,頭發(fā)雖禿心卻狂野的未來豪商。
咱最在意的就是惜命了。
感謝我王哥,感謝我戒哥,又可以繼續(xù)咸魚了。
對于王道的安排,李本田第一個支持,誰要是不答應(yīng),他就第一個跟他作對、單挑,除非這個人是戒色,因為他真得打不過。
“老王,我覺得咱們還是得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為了起到鍛煉戒魯?shù)淖饔茫覀€人建議戒魯走最前面。”
李本田:……
拿貧僧的九錫禪杖來,我打……我跟他拼了。
不知為何,雖然剛才戒色說的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兩句,但是李本田總覺得他的重點在于前一句。
此時此刻,他很想去某平行時空下的一些問答網(wǎng)站詢問幾句。
“大家好,我穿越到了異界,現(xiàn)在即將被一個邪惡大boss派去當(dāng)炮灰,我該怎么辦,挺急的,在線等。”
額不,這個問題沒內(nèi)味兒。
正確的問題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如何看待我穿越到了異界,即將被邪惡大boss派去當(dāng)炮灰?!?p> 底下的回答可能是這樣的:“瀉藥,建議撞墻,摸電門穿越,撞墻回來,以上?!?p> 當(dāng)然李本田禪師豐富的內(nèi)心活動沒有挽回戒色和王道,相反,他倆達(dá)成共識——物盡其用。
甚至這倆人還一掃剛才的齟齬,勾搭著肩膀奔外就走,一點兒都沒有知名高僧、世族公子的體面——這句評價來自李本田。
恰在這時,胡二匆匆跑進來:“師兄,你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