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戒色大法師現在有些不大方便,但是出于對信眾的關愛,還是讓他進來。
只不過這次進來的人不是如東海王后一樣的俏佳人,而是一個圓臉窄目扁鼻子的火工道人,讓他微微酸痛的腰背稍稍有些舒坦。
沒錯,來者正是胡二。
“戒色法師,大事不好了?!焙谕饷孀阕愕攘艘幌挛纾緛砭图痹甑男闹刑砹艘煌坝?,現在好不容易見著戒色,連不三把事情往外說。
“你慢慢說,別急?!?p> 胡二吸了口氣,將自己的來歷和翟露家里的那點事原原本本給戒色說了。
他言表自己是菜園子內火工道人,奉李本田的差遣來請戒色大法師前往醫(yī)治翟露。
戒色聽見胡二是李本田的人,不由得多了幾分好感,雖然兩人多日不見,但有一段香火情,何況李本田是他推薦來的,如今把菜園子辦得分外紅火,也算是他面上有光。
現在又說起翟露的怪病,戒色也一時不知根底——醫(yī)者治病常常望聞問切,哪有幾里地之外斷人疾病的道理?
于是他便要跟胡二出城去見一見翟露,胡二沒想到這位法師竟然這么熱情,甚至還有些為難:“法師,現在已經宵禁了,城門關了,咱們可出不去了?!?p> 戒色道:“不礙事,咱們走城墻走?!?p> “您的意思是翻墻?”
“我可是大法師,怎么能叫翻墻呢?要叫飛的?!?p> 倘若再給胡二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答應眼前這個禿驢——東郡郡城雖然不比洛陽、長安那等通邑大都,但城墻也有幾丈高,光是往下瞧就嚇得人兩腿打顫,更不必說直接跳下去。
不過戒色大法師可是個直性子,說帶你飛下去就帶你飛下去,他一手緊緊箍住胡二,縱身一躍,面朝大地,踩著城墻,不斷借力卸力,這才安穩(wěn)下來。
“睜眼吧,現在已經出城了。”
“好……”胡二臉色煞白。
“我們趕緊去菜園子,你頭里帶路?!?p> “法師等會兒,我腿有些軟……”
有戒色的腳力頂著,胡二慢也慢不下來,不多時就瞧見翟露的房子,此時仍舊燈火通明。
外頭一個少年瞧見他,朝里頭大喊:“娘,胡大爺回來了?!?p> 這下里頭的人,連李本田帶翟露的妻子兒女一發(fā)出來,向戒色行禮哀求。
戒色分開眾人,直接進去,到翟露身旁,不由得驚嘆一聲奇怪——他只是粗粗一看,見翟露脈象平穩(wěn)、神色安泰,并不覺得翟露有什么疾病。
“讓我仔細看看?!?p> 戒色坐到翟露身邊,拿起翟露的手,一股真氣探入翟露的筋脈。
“嗯?”
猛然間,戒色眉頭緊鎖,李本田連忙問道:“師兄,可是發(fā)現了什么?”
“古怪,古怪得很?!?p> 戒色走到趙氏身邊問道:“你丈夫最近可曾去過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
趙氏聞言,緊蹙眉頭,不明所以:“我家這死鬼平日里都是在地里干活,哪里去過人跡罕至的地方?”
“那是否惹到過什么仇家?”
“也沒有。”趙氏道,“我家這死鬼老實得緊,哪里會惹過什么仇家?”
“那這倒是奇怪了?!苯渖溃拔疫m才用真氣探他筋脈,發(fā)現在他身體里盤旋著一股氣團,無比霸道,不僅吞噬了我輸入的真氣,還在源源不斷吸收翟露的精氣。”
“依我看來,翟露是個老實巴交的佃戶,除非是誤入山野間的奇妙所在或者遇到辣手狠毒的仇家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也許……”翟露的大兒子忽然說話,卻欲言又止。
“大郎,你可是知道些什么?趕快說給法師聽?!壁w氏見大兒子好像知道什么,連忙敦促道。
戒色也道:“你若知道,快快說來,你父親的身子只怕撐不了多久,莫要耽誤時間?!?p> 大郎道:“我也是聽爹說起,他跟著一位大豪客做生意,只是那位大豪客不讓他跟我們說到底是什么生意?!?p> “該死的冤家。”趙氏抱怨一句,“就他那點本事,能把地種好就算不容易了,怎么還惦記著做生意?他能做什么生意!”
大郎等老娘喊完,繼續(xù)說道:“我之前看爹每日回來都一身泥土臭汗,就好奇跟著爹前去探看,結果發(fā)現爹跟好多人在一起,似乎在刨土?”
“而為首的大豪客像是個婦人,長得妖艷浪蕩,一看就不是能過日子的,我當時怕被他們發(fā)現,就在草叢里一直等到他們走了才離開?!?p> “后來幾夜我都偷摸跟著爹過去,才發(fā)現他們是在挖墳,還運了不少器皿出來?!?p> 說到這里,李本田與胡二對視一眼,兩人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為什么前些日子翟露像發(fā)了家一樣。
原來是被人吸收到盜墓團伙里了。
只是不知道這件事與他現在昏迷是否有關聯?
“難不成是遇見了靈異鬼物了?”李本田問道。
“不應當,也許是在山野間遇到什么?”戒色道,“看來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p> 戒色法力高深,連他都說沒辦法,眾人不禁垂首無奈,可誰知這是一句吃了吐:“不過我有個朋友,他平日里就愛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可以把他請來參詳參詳。”
“好,等明天城門開了,我就進城去請。”翟家的幾個兒子一起說話。
“不必這么麻煩,我去將他請來即可。”
說罷,戒色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眨眼間消失不見,更不多時,只見他拖拽著一個睡眼惺忪的文士從外面進來。
也許是夜晚有些寒冷,以至于這文士兩條腿凍得亂顫,大約這屋子里只有胡二一人才明白他的痛吧。
“列位,這是我的朋友王道,我想他應該能看明白那道氣團。”
戒色為眾人引薦,王道揉著眼睛,心里不住咒罵這個直接到自己臥房把自己拽出來的禿驢,走到翟露身邊探看起來。
沒過一會兒,王道連說三聲這不可能,滿臉驚愕,對眾人說道:“怎么可能,他體內的那股氣團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