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好熱鬧啊?!?p> 外面來了三個騎士,為首者相貌敦厚,卻暗藏風度,站在他上手的是個文士打扮,站在他下手則是個武人打扮的少年,樣子十分兇惡。
“你是何人,為何來我們這里?!?p> 自打認了李本田為主,劉嘉儼然一副大總管的模樣,十分自覺,也不等李本田使喚,就直接上前問道。
為首那人道:“老丈不必驚慌,在下是過路的旅人,偶然來此,見這里熱鬧,心中好奇,這才來訪。”
“遠來的都是客,不如進來吃一碗水酒?!眲⒓窝埖馈?p> “那再好不過了。”
為首那人欣然接受,與劉嘉通了姓名,他叫做岳石,旁邊的文士喚作張賓,而武人打扮的少年則叫做岳虎。
聽說要在這里做客,岳石、張賓自然欣喜,可是岳虎卻有些扭捏:“大哥,家里什么樣的好酒沒有,為何貪這點村釀?”
張賓笑道:“少公子,有道是親不親,農(nóng)家情,這村釀看似寡淡,卻也是飽含滋味的,不是嗎?”
說著張賓接過碗酒,一飲而盡,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第一次接觸蒸餾酒的他頓時敗下場來,火辣辣的酒像刀片一樣劃過他的喉嚨,腌的他說不出話來。
見張賓這般狼狽,岳虎的心情才好了些,他早就看這個男人不爽了。
要不是大哥跟大嫂們的感情好,他都快以為這個男人是大哥的榻上新寵,否則為什么大哥會對他言聽計從?
看著張賓出丑,岳虎覺得眼面前寡淡的村釀都顯得有滋有味,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這碗村釀。
為了給大哥面子,岳虎舉碗凝息,像是要喝湯藥,一捏鼻子吞了下去。
可酒一入喉,岳虎頓時感覺到了張賓剛才的痛。
但他與張賓那樣的軟貨不一樣,遇上這難得一見的好酒,怎能交臂而失之?
他忙望向岳石手中那碗酒,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勾住魂一樣,岳石笑道:“小弟,這碗酒給你了。”
“三位不必謙讓,這些酒我們還多著哩?!?p> 劉嘉看岳虎的表情從不屑,到驚訝,最后變成不舍,感到十分好玩,但是正事還是要做,便打發(fā)人好好招待他們。
不過這三人顯然沒有多少留意,喝罷了酒,除了岳虎對這里戀戀不忘之外,剩下兩人直接翻身上馬,朝遠處去了。
“風兄,你是不是認識那岳石?”待三人走后,李本田忽然問道。
“你想知道嗎?”
“想啊。”
“我不告訴你……”
李本田默然,最近怎么感覺風吹雪這小白臉越來越娘了?
難不成他練就了武林絕學——《葵花寶典》?
也沒見他最近繡花呀。
正當李本田百思不得其解,不遠處的柴松莊子里也迎來了三位客人——岳石、張賓、岳虎。
與李本田這里草草接待不同,柴松親自帶著家眷,以及門下有頭有臉的武士在莊門前迎接。
“大官人好生客氣。”岳石翻身下馬,與柴松并肩同行,“在這里久等了吧?!?p> “沒有沒有,只不過提前候了一個時辰而已?!辈袼尚Φ馈?p> 岳石與柴松走在回廊上,不住眺望四周風景,似乎有些觸動回憶:“我記得這座莊子原本是王淵家的,沒想到現(xiàn)在被大官人買下了,看來大官人的確生財有道?!?p> “小本買賣罷了,明公客氣了?!辈袼尚Φ溃安贿^明公有一點說錯了,這座莊子不是小可的?!?p> “嗯……”岳石眉毛一翹,“大官人這是什么意思?”
柴松從懷中取出地契房契遞了過去:“這里可是明公的產(chǎn)業(yè)呀。”
“好?!痹朗舆^地契,像是接過自己的過去。
從他開始記事起,他就是在這里做工的奴隸,那時候日子很快,生活很累,唯一的心愿就是把這座莊子買下來,讓那些監(jiān)工也嘗嘗挑糞是什么滋味。
今天拿到這張地契,也算是念頭通達了。
不過岳石也知道,這世上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柴松肯專門研究自己的過去,買自己心上最柔軟的東西刻意討好自己,那么他一定另有所求。
只是……
“大官人,非是我不愿幫你?!痹朗?,“只是現(xiàn)在成都王整戈待旦,誓要擊破東海王,一匡天下、澄清玉宇,早早把北地販來的鮮卑馬管控起來,即便是我也不能報出幾匹損耗供給給你?!?p> 岳石與柴松之間的生意往來自然不止販馬,就像北地市場現(xiàn)在行銷的蜀錦有一小半就是柴松走岳石的關(guān)系賣來的。
可眼下柴松最緊急最想要摻一股的買賣當然是販馬了。
只是從北地鮮卑部落直接購買馬匹,然后一路轉(zhuǎn)各地各地關(guān)隘,直到發(fā)賣,不僅耗時長,而且成本高風險大。
于是柴松把主意打在了成都王的軍馬上,只要岳石核報馬匹損傷時多報幾個點,那就是了不得的銀錢。
一開始岳石也想做這筆買賣,但成都王為了保證戰(zhàn)事順利,在軍中安插了刺探軍情的繡衣使者,饒是他這個一軍主帥也不敢妄動。
“既然販馬不成,我倒是還有一筆買賣,不知道明公能否幫襯一二?!辈袼裳哉嬉馇械?。
見柴松這般委屈,岳石就算鐵石心腸也軟了幾分:“你且說?!?p> “明公請隨我來?!?p> 柴松在前頭引路,岳石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料想柴松不會害了自己,便跟著他往前走,不多時進了一間幽靜的密室。
密室里墻上掛著一張陰陽魚,榻上放著一張案幾、一口蒲團,顯然是柴松平日里雅興大發(fā)后打坐的地方。
“明公不要多慮?!辈袼尚Φ溃拔壹依镳B(yǎng)了幾個貪酒吃的老貨,專程搜刮我的庫藏,若是不把樣品放在這里,只怕我們今天只能對著空壇子望洋興嘆咯?!?p> 說著他伸手摸向架子上的酒壇,入手一輕,頓覺不對,打開一看,空空如也,不禁苦笑:“明公,看來我們還是晚來一步,這壇好酒不能與你共飲了。”
岳石不是貪杯之人,但他一聞酒氣,忽然笑道:“大官人,你說得生意難不成就是這個?”
“正是?!?p> “好,這個生意我做了?”
“您這么有信心?”
“是的,因為我喝過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