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約
寧靜的小村日出而作,日落而耕。
時間一晃而過。
距夏宇來到小村已經(jīng)十天過去。
他發(fā)現(xiàn)這些曾經(jīng)馳騁戰(zhàn)場的男人們?yōu)榱瞬蛔尮俑榈街虢z馬跡,成的成家,種的種地,如今已經(jīng)完完全全變成了純樸的莊稼人。
縱是仇恨深種,心中仍有執(zhí)念,但其實已經(jīng)有心無力。
夏宇決定,以后如果真要報仇也不能帶著他們了。
就讓他們好好過著這種安靜的日子吧。
“少主,你進來一下?!?p> “好嘞!”
夏宇見奶娘在喊他,回到了屋里。
“少主,當年木風長老為你訂過一門親事?!?p> “親事?奶娘,您說的是真的?”夏宇雙目發(fā)亮。
“當然是真的。五年前,木風長老本打算攻下順安城,然后再告訴你這事,風風光光把王家千金給娶過來,然后還準備給您添幾房妾室,讓索山一族壯大起來,不料一晃五年物是人非……”
夏氏每一提起木風長老就有點梗,夏宇看出兩人的感情不一般。
不過這木風長老真是想得周到,給我弄個七房八房的那這小日子……嘖嘖嘖,美翻了!
夏宇心里美滋滋的。
這時,夏氏捧出一只箱子。
看上去箱子很氣派,里面的東西應該也不是普通物事。
夏氏將其打開后,計是屋子有些暗,有一片紅色光暈散發(fā)出來,待光芒斂去,便見這是一只紅玉獅子,里面還有一紙婚書。
“這紅玉獅子是一對,一雌一雄,雌的那只已給對方,只要帶著這只雄獅和這張婚書上門,對方就會定下這門親事,擇日成婚,不過……”夏氏臉色有些憂慮。
“奶娘,不過什么?”
“不過,五年沒有聯(lián)系了,不知道……”
“有婚約在,不會有意外的?!?p> 夏宇流浪這三年也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一些風俗,雖然這不是前世古代的任何一個朝代,但也類似,很講究婚嫁禮儀,女子對貞節(jié)也看得極重。
有婚約在身的女子是不敢輕易另擇佳偶再婚的。
不然要是對方帶著婚約上門,那就不是退不退婚的事情了,那可要被治罪入獄的。
而且,一生名節(jié)全毀了。
“希望如此?!?p> 夏氏擔心的提醒道:“索山案當年傳得紛紛揚揚,夏氏一姓比較敏感,所以木風長老為了不泄露身份,是用趙啟年這個化名,而婚約上你的名字,用的是趙事,你莫要露餡了?!?p> 夏宇拿起一看,果然,上面寫的是趙事之名。
趙事,肇事,這名字還挺有意思。
“五年前攻打順安城時,你雖然現(xiàn)過身,但正值少年長身體的時候,你如今與五年前外形上已有一些改變,所以不用擔心被認出來?!?p> “奶娘,你是讓我現(xiàn)在就去嗎?”夏宇有些意外,他還一直擔心這些人會逼他馬上去復仇,沒料到奶娘居然讓他現(xiàn)在就離開。
“你在這里會連媳婦都娶不上,奶娘希望你不要受仇恨的影響,走出去,過你應該過的生活,將來如果有條件了再想復仇的事,如果條件不允許就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吧,只要索山夏姓一族延續(xù)著后人,我們也算是對得起索山一族十幾萬的英靈……”
夏氏說完突然沉默了。
夏宇也沉默了。
看著頭發(fā)花白,身體有些佝僂的奶娘,他的鼻子竟有些發(fā)酸,胸口有些發(fā)悶。
四十左右的奶娘,臉上本該洋溢著生活的活力,本該過著錦衣玉飾胭脂水粉的生活,但現(xiàn)在那臉上的皺紋就像是被歲月用刀刻上去一樣,整個人蒼老得像六十多歲的老軀。
這些年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傷痛,承受多少生離死別,承受著多少思念之苦,承受著多少操勞。
夏宇一直認為自己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貪生怕生,沒干成什么吹得出口的牛逼事情,甚至于在前世就連女朋友都留不住。
但這一刻,他有種想要去幫助奶娘分擔一些的沖動。
這具身體是奶娘撫養(yǎng)長大的,沒有血肉之情,但有養(yǎng)育之恩。
要說這世界還有什么親人,也就只有撫養(yǎng)他長大的奶娘了。
夏氏沉默了少許,從床鋪下來拿出一袋銀兩。
“當初說好的獅子是信物也是彩禮,其他的不用什么,不過身為索山族少主,不能那么寒酸,這些銀兩可以購置一座宅子以及成婚的所有布置?!?p> 夏宇看著這袋沉甸甸的銀兩,心情沉重。
這讓他想起前世每次離家時的情景,母親總是將家里好吃的都收拾打好包讓他帶著,每次都會送他到房屋轉角,直至消失在視線。
“奶娘,等成婚那天,我來接您。”
成婚之日,要敬高堂,奶娘就是他的親娘,不管這仇報不報,但他決定要侍奉她終老。
“好!”
夏氏應了一聲,轉過身去揮了揮手,“我就不送你了?!?p> 夏宇欲言又止,最終無奈的嘆了一聲抱著箱子走出屋子。
外面一堆大漢擠在門口。
“少主,你要走了?”
“好好照顧我奶娘,我過段時間就回來?!?p> “我們會照顧好夫人的,少主你一定要回來?!?p> 夏宇感覺有什么東西要滾落而出。
為了不讓這些人看見,他招呼黑毛一聲,埋著頭向村外走去。
本來流浪這三年為了生存,已經(jīng)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可如今竟前功盡棄。
出村的路是一路下山,他一口氣走到山腳,回頭看了一眼,深深把這個地方銘記在心。
他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他轉身之后,村口旁的山丘上,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目送著遠去的他。
花白的頭發(fā)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在她的旁邊有一座孤墳,碑上刻著夫君木風之墓。
“木風,看到了嗎?宇兒已經(jīng)回來了,雖然性格上與當年有點不一樣,但他真的回來了,你可以冥目了,等著我,等宇兒成婚后我就來見你,宇兒說成婚的時候要來接我過去參加他的婚禮,你羨慕嗎……”
喃喃的話語被風卷動,輕撫著墓碑,輕撫著墳上蔥蔥的青草……
經(jīng)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眼下孤墳,話盡凄涼
但使相逢應不惘,塵滿面,鬢如霜
……
遠處,幾個男子和婦女在張望,神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