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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蛛復(fù)仇

第十四章 幻夢

魔蛛復(fù)仇 伊人雪落 3315 2020-04-03 00:00:56

  草地上有明顯拖拽的痕跡,葉蕭跟著這痕跡尋找,一路上竟相安無事。

  痕跡經(jīng)過一片竹林便在一座斷橋上消失無蹤,斷橋下是深不見底的河水,斷橋的對岸同樣是一片竹林,竹林深處有一座茅草屋,東西南北各一間圍在一起,形成四合院的模樣。四合院三面不遠(yuǎn)處是不算高的小山,正門一面是平原,但是被密集的樹林,竹林擋住,隱蔽的很好。

  葉蕭邊走邊聞著竹林里獨(dú)特的清幽氣味,身體似在這一瞬間變得很放松,很舒適??墒撬难燮s變得很重,他感覺有些奇怪,警覺地想要握緊手中的噬魂劍,噬魂劍在此時似乎也變得很沉重,他想要挪動腳步,雙腳似有千金之重。他面色紅潤,潔白的雙手青筋暴起,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抬高噬魂劍,噬魂劍卻變得越發(fā)的沉重,直到他感覺腦中眩暈,心跳加速,他才卸下最后一絲氣力,松開握著噬魂劍的手,噬魂劍重重地摔在地上……

  似夢似幻的景象中,茅草屋內(nèi),兩位一男一女的長者正圍在一木質(zhì)嬰兒床前,二人滿面紅光,笑意盈盈,附身逗弄著嬰兒床上的嬰兒,語氣輕柔的跟嬰兒說話,嬰兒正撅著小嘴咿咿呀呀的發(fā)出聲音,似在跟二人對話,兩位長者的笑意便更濃,更柔。

  畫面一轉(zhuǎn),茅草屋內(nèi),打開一間房門進(jìn)去,兩位長者中的男人背對著房門,在床邊鼓搗了片刻,突然床角地面裂開一道入口,男人緩緩步入洞內(nèi),經(jīng)過一片漆黑之地,男人僅彈指一聲,漆黑之地便燃起一盞盞油燈。

  油燈照亮漆黑之地后,男人穿過一條寬闊的通道,來到一間四四方方的地下室,大概有成人的百步之寬,百步之長,挨著墻角布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籠子,籠子里面具是關(guān)著一些蛇蟲鼠蟻類的活物,還有一張長方形的巨大石桌置于中心位置,石桌上擺放著各種刀具,瓶瓶罐罐,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工具;石桌前擺放著一個成人高的柜子,兩邊通透,中間沒有隔板,整個柜子由上千個大大小小的格子組成,格子里有一半都放滿了各色瓶子,大小不一;與放籠子的墻相對的一面墻壁之前,也有一面木質(zhì)架子,一格一格的甚為寬敞,上面擺放著各種花草,具是干枯之狀;還有一面墻,被架子擋住了,透過空著的格子可以清晰地看到,架子背后的一面墻上用掛鉤掛著許許多多的動物尸體,有的早已干枯分辨不出是什么動物,有的失去了頭顱仍然滴著血,場面極其恐怖。

  男人走到一個裝著蛇的籠子前,毫無畏懼,熟練地抓出籠中做足攻擊之勢的蛇頭,轉(zhuǎn)身走到石桌前,一手將蛇頭壓在桌面之上,一手取來一把尖細(xì)的刀具,從蛇的腹部一刀扎下去,鮮血噴射而出,桌上,男人的手背,衣袖上全都染上了血跡,蛇身垂死掙扎死命纏繞在男人手臂上,許久,才軟軟地掉到血跡斑斑的桌面之上,男人順勢一刀從蛇的腹部拉到尾部,將蛇身分成兩半。

  “崖兒,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快跟娘回去?!币宦暅厝釁s夾雜著一絲慌張的聲音從男人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男人面色微微一驚,忙放下手中之物,轉(zhuǎn)身瞧去。

  一位年到中年,穿著紅白相間素衣的婦人立于三歲男孩身前,擋住男孩兒視線,她彎腰附身將男孩兒抱起來,將男孩兒的身體背對男人的方向,用手撫摸男孩兒受驚嚇的面頰,柔聲道:“崖兒,娘親不過是轉(zhuǎn)身去晾了一件衣衫,你就不見了,在這荒野山谷之中,你可知娘親有多擔(dān)心嗎?!闭Z氣中帶著安撫,又略帶著責(zé)備。

  “崖兒還小,不懂這些,夫人莫要責(zé)備他了?!蹦腥说穆曇粲蛇h(yuǎn)及近,很快走到婦人跟男孩兒身邊,溫柔寵愛的笑容布滿臉上,他用早已擦洗干凈的左手撫摸男孩兒的頭顱,沾染血跡的外袍早已被男人脫下蓋在石桌之上。

  男孩兒的頭顱本能的從男人手掌之下躲閃,轉(zhuǎn)而看向已越來越遠(yuǎn)的石桌,還有木架后面懸掛著的尸體,腦海里仍回憶著男人殺蛇的動作。

  男人的手一僵,笑容一滯,須臾,待看到婦人用歉意的眸光對視自己時,男人很快便恢復(fù)溫柔笑容,摟著婦人纖細(xì)腰肢,柔聲低語道:“無妨,遲早要讓他知道的?!?p>  三人從地下室上來,在茅草屋內(nèi)的院子里將男孩兒置于木雕的馬背上,婦人心領(lǐng)神會地退到廚房內(nèi),忙做早飯。

  男人憂郁的目光盯著小男孩,尋思良久,才將雙手搭在男孩肩膀之上,不容他反抗,正色詢問道:“崖兒,一定要認(rèn)真回答爹爹的問題,好嗎?”

  叫“崖兒”的小男孩似能讀懂男人眸中憂郁的意思,認(rèn)真地點(diǎn)頭,奶聲奶氣地道:“爹爹問。”

  男人緊繃的神經(jīng)因男孩的話而放松,憂郁的眸光轉(zhuǎn)而變?yōu)樾牢?,松開鉗制男孩兒肩膀的雙手,左手再次撫摸男孩兒的頭顱,用期待地目光盯著男孩的臉,問道:“崖兒……怕爹爹嗎?”

  小男孩仰著頭顱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男人曾殺蛇的右手,誠實(shí)地點(diǎn)頭道:“怕,爹爹殺蛇,怕?!?p>  男人期待的目光倏然暗淡,情緒低落地道:“其實(shí)爹爹認(rèn)識崖兒的娘親時,她的身體一直很不好,常常有吐血昏厥的怪病,多年尋醫(yī)醫(yī)治都不見好,爹爹……”

  言及此,男人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深深地恨意,只是須臾,那抹恨意便消失,轉(zhuǎn)而是無奈地表情,他續(xù)道:“爹爹只能自己學(xué)會治病,可是爹爹笨,一直都治不好崖兒的娘親,在崖兒出身后,崖兒的娘親病情更加嚴(yán)重了,爹爹沒辦法只能用最怪最狠的辦法去救崖兒娘親的命,就像崖兒剛才看到的那樣,爹爹殺蛇就是為了救崖兒的娘親?!?p>  小男孩用奇怪的眼神盯著男人,一臉困惑模樣。

  男人深深嘆了口氣,微笑著伸手撫摸男孩兒的頭顱,道:“算了,崖兒不懂不必勉強(qiáng),待崖兒長大,爹爹再跟崖兒講一遍,崖兒只需要記得,爹爹不是壞人,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崖兒娘親的命就可以了?!?p>  男孩兒眨巴著他那小時候就凸顯的吊梢魅眼,若有所思地瞧著男人,須臾,男孩兒認(rèn)真地道:“爹爹,崖兒懂,崖兒都懂,娘親因?yàn)樯眢w不好,爹爹為了救娘親才殺動物,爹爹不是做壞事。”

  聞言,男人身體微微一怔,須臾,他面露欣慰的笑容,將男孩兒從木馬上抱起來,激動地親了親男孩兒的兩頰,捏著男孩兒白皙的臉頰,柔聲夸獎:“我們家的崖兒怎么這么聰明,這么懂事,真叫爹爹,叫娘親如何舍得離開你,如何舍得你受傷害。”言罷,男人又緊緊抱住男孩兒的身體,此刻,他的眼睛濕潤,憂郁,痛苦。

  男孩兒似感覺到父親難過的氣息,緊緊回抱父親的脖子,小腦袋耷拉在父親寬厚的肩膀之上,奶聲奶氣地埋怨道:“爹爹不可以親崖兒的臉,爹爹的嘴巴扎人,疼?!?p>  男人騰出抱著男孩兒身體的左手,摸了摸嘴巴周圍的皮膚,啞然失笑,原來是嘴巴周圍的胡渣又悄然長出許多根須來。

  婦人站在廚房門口,面色泛著異常的紅暈,嘴角有血劃過的痕跡,她虛弱地依靠在木門之上,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然而眸中卻隱隱透著傷感,痛苦,不舍。

  昏暗的密室里,葉蕭抱著噬魂劍蜷縮在冰涼的石桌上,他的眼睛閉著,表情痛苦,迷迷糊糊中,他看見茅草屋被大火吞噬,而自己正置身于火海之中,皮膚滾燙,嗓子又干又啞,想要呼喊什么,卻又喊不出來。

  突然他又感覺身體被四面八方的石頭擠壓,喘不過氣來,還有很多不知名的東西在他身上爬行,迷迷糊糊之中,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卡在石頭夾縫里,小男孩虛弱地吞咽著口水,顫抖著從身體上捉住一只蜘蛛,有氣無力的將蜘蛛送到嘴里開始咀嚼,吞咽,一只,兩只……直到最后一只全部吞完。

  葉蕭感到胃里一陣難受,口中酸水滿溢,他痛苦的想要嘔吐,緊閉的雙眼倏然猛力睜開,他茫然的目光掃視周邊環(huán)境,瞳孔在一瞬間放大。

  他所處的密室是那么的熟悉,一樣的籠子,一樣的動物,一樣的架子,一樣的藥瓶,一樣的掛鉤,鉤著一樣的動物,還有……一樣的石桌,石桌上有一樣剛被殺死的蛇,血淋淋的被葉蕭壓在身下,葉蕭猛的一個激靈,抱著噬魂劍從石桌上跳下來,方才的夢境變成現(xiàn)實(shí),后面的夢境又那般的真實(shí),葉蕭忍不住真的干吐了兩下。

  不過奇怪的是,葉蕭的白衣上很干凈,并未沾染血漬,他皺著眉頭伸手去觸摸石桌上的血液,血早已凝固干枯,蛇身早已堅(jiān)硬如鐵。

  葉蕭松了口氣,緩慢地在密室里行走,他四處摸索著墻壁,想要找出密室的機(jī)關(guān)打開出口,正當(dāng)他毫無頭緒時,密室里倏然響起了打斗的聲音,聲音直擊心臟,他痛苦地捂著心口,軀體軟綿綿地跪倒在地上,他用噬魂劍勉強(qiáng)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可是眼睛還是不聽使喚的合上了。

  腦海中斷斷續(xù)續(xù)地閃現(xiàn)出好幾種畫面:曾在夢境中出現(xiàn)過的男人在地下室里,徒手搬動地上的十幾具似干枯狀的男男女女的尸體,從男男女女的穿著可以分辨出是花樣年華般的年紀(jì),他們的手腕部被利器割傷,血漬干涸,面色死灰。在墻角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床鋪,那夢境中的婦人靜靜地躺在床鋪上,她的手腕處,嘴角處都是血液,還很新鮮,可是她的氣色全然如一個死人般,且閉目不動。

  緊接著,畫面轉(zhuǎn)到竹林里,在竹林里,七八個手持寶劍的修士圍在男人周邊,怒目而視,冰刃相對,其中一個男人跟南宮決容貌有六七分相似,但是年齡比南宮決要大許多。

  男人臉上現(xiàn)出濃烈地倦意,渾身是傷,手握一柄斷刀,很明顯這場對決中男人處于劣勢,但是他毫無懼怕之意,面色異常淡然,冷靜,只是冰冷地說了一句,“何為濫殺無辜,我只知見死不救?!?p>  容貌似南宮決的中年男人劍指疲憊男人的方向,怒喝道:“太叔淵,你嗜殺成魔,已無可救藥,今日我們就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惡魔?!?p>  “嗜殺成魔?”叫太叔淵的男人冷冷地笑道:“若不是你們?yōu)榱耸刈o(hù)這破仙蹤玄境,不告訴我出境的出口在何處,我又怎會想出用區(qū)區(qū)十幾個人的血來換我今生摯愛的性命?最后我又怎會失去我的摯愛?全都是因?yàn)槟銈?,你們的冷血,見死不救才害得那些人死亡,你們才是罪魁禍?zhǔn)?,你們表面道貌岸然,?shí)際冷血無情。”

  太叔淵吐了一口血,七八個人握劍的手同時收緊,他們不會理會太叔淵的話,亦不會去想事情的前因后果,此刻,他們秉持著替天行道的意念,只想快些了結(jié)了太叔淵的性命。

  太叔淵用力擦拭了嘴角的血,恨恨地冷笑道:“哼!跟你們廢話簡直是浪費(fèi)我的時間,你們?nèi)粝霘⑽遥揪褪钱愊胩扉_。”

  七八個人只覺得太叔淵出言狂妄,分明他們已經(jīng)占了上峰,太叔淵究竟從何而來的信心可以從他們手中逃生?

  可是他們忘了,是他們逼得太叔淵自學(xué)醫(yī)術(shù),太叔淵是個怪才,憑借多年的研究,他已經(jīng)制造出了許許多多奇怪的藥物,能控制人心的藥物,有毒的藥物,救人的藥物……

  七八個人果然中了招,全都倒下了,渾身失了力氣。

  可是仍然有一人十分精明,在太叔淵冷笑之際,他便提高了警覺,雖然不幸還是中了招,但中招程度上比其他人還是輕了不少,他在倒下之際,凝聚了全身的靈力全都送到手中的劍身上,劍倏然脫離他的手中,帶著一團(tuán)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茅草屋。

  茅草屋瞬間爆燃,茅草之下有竹子燃燒爆炸的聲音,大火吞噬了茅草屋,太叔淵僅是愣了愣,倏然轉(zhuǎn)身跑向火海,凄厲地大喊:“不,不要,阿柔,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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