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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蛛復(fù)仇

第六章 黑骨

魔蛛復(fù)仇 伊人雪落 7659 2020-03-17 06:55:33

  南宮雪落眼前一片黑暗,周邊滴水聲源源不斷地傳入耳中,她顫抖著蹲在地上,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合十,放在唇邊,心中默默對自己催眠道:“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做夢,醒了就好了……”

  剛進入密林里時,林中白晝?nèi)绯?,她和葉蕭還在一起,可是沒過多時,突如其來的黑暗降臨后,整片林子伸手不見五指。

  初時,南宮雪落以為是天狗食日,還比較淡然,直到耳邊響起滴水聲,葉蕭也不知所蹤后,她才緊張,害怕起來。

  滴水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一聲高過一聲,南宮雪落壯著膽子,秉著呼吸,豎著耳朵,想要聽清楚“滴答滴答”的水聲究竟從何處傳來,卻發(fā)現(xiàn)密集的滴水聲似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邊,這種害怕的感覺很熟悉且記憶深刻,可無論她怎么回憶都想不起來曾在何處碰到過如此情形。

  “葉蕭……”南宮雪落刻意壓低聲音,屏息呼喊,這是她第四次如此呼喊葉蕭,她和他總是在黑暗中走散。

  雖然前兩次呼喊葉蕭出現(xiàn)的并不及時,但是后兩次葉蕭仿佛時刻就守在南宮雪落身邊,只要她一呼喊,片刻之內(nèi)葉蕭總能從黑漆漆的林子里尋到害怕到發(fā)顫的南宮雪落。

  “拿著。”葉蕭再次準時出現(xiàn),他摸索著將一根光滑的,干枯的,奇怪的木棍塞到南宮雪落手中。

  南宮雪落起初有些茫然,當她反應(yīng)過來,忙握緊木棍,低聲問道:“你的手是不是也握著木棍?”

  葉蕭“嗯”了一聲,便沒有下文。

  南宮雪落用指腹摩擦了一下木棍表面,很熟悉的感覺,也還算光滑,她撅著嘴,不滿道:“為什么不直接牽著我的手,這樣不是更安全?”

  葉蕭沉默了片刻,道:“有道理。”停頓須臾,又道:“只是……男女有別?!?p>  聞言,南宮雪落想起初入幽蘭城時,她曾讓葉蕭去偷衣服,葉蕭卻說偷盜非君子所為。她搖了搖頭,好奇地問道:“你說你這些繁文縟節(jié)都是誰教你的,瞧你也不是什么文雅書生,怎么說的話都是文雅書生口吻?”

  “書生?”葉蕭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似忘了身邊還有人存在。

  南宮雪落感覺他的腳步慢了下來,問道:“怎么了?”

  葉蕭幽幽地道:“是我娘親?!?p>  “什么?”南宮雪落愣了片刻,突然明白過來,她小心翼翼地道:“奧,這樣?!?p>  沒有過多的話,亦沒有深挖的想法,南宮雪落明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或者不愿與人訴說的痛楚,她喜歡遵從內(nèi)心的想法,裝作若無其事的去尊重他人的選擇或者等待他人愿意與自己訴說,縱使她內(nèi)心已經(jīng)好奇到極致,也要堅決死守。當然,若是有些人的隱私或所謂的“痛苦”會引發(fā)不好的事情,那她就要另當別論了,可能有些非常手段她也是可以使用的。

  靜默了片刻,空氣似乎在瞬間變得有些凝滯。

  南宮雪落輕輕搖晃了一下木棍,清了清嗓子,道:“葉蕭,你說為什么這片林子這般漆黑,估算下時間,我們被困在這里也才小半個時辰,天應(yīng)該不會這么快黑,怎么會這樣?”

  葉蕭淡聲道:“應(yīng)該是黑暗結(jié)界。只是此處的黑暗結(jié)界與我在書中所見有所不同,在陣法里應(yīng)該有某種幻術(shù)?!?p>  南宮雪落困惑道:“什么意思?”

  葉蕭道:“黑暗結(jié)界是一種能隔離任何外界光的陣法,一旦陷入陣法里,一般修士都懂得如何破解,只要尋得陣法里的陣眼,手中有火,便能尋到出路。之前我有試過找到陣眼,利用火光尋找出路,只是很奇怪,火光雖亮,卻燃不過片刻,且尋到的出路也是假的?!?p>  南宮雪落若有所思地道:“那幻術(shù)又是什么意思?”

  葉蕭道:“不,不是幻術(shù),應(yīng)該是施陣者的障眼法。我猜,在這片林子里應(yīng)該遍地都是心魔草,施陣者的真正目的應(yīng)該是想借用心魔草的功效來困住闖陣者?!?p>  南宮雪落喃喃念道:“心魔草?心魔草?是不是這種草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葉蕭道:“嗯,心魔草的植株較矮,常被埋沒在野花雜草叢中,所以一開始我們進入這密林時并沒有注意到它,且心魔草在白晝不會迷惑人的心智,只能在黑暗降臨時,才會散發(fā)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人一旦聞到這種味道,便會陷入到自己的心魔當中?!?p>  “心魔?”南宮雪落回想著自己的心魔究竟是什么,片刻后,她困惑道:“我好像沒有心魔?!?p>  葉蕭問道:“你方才自己一個人時,最害怕的是什么?”

  “黑。”南宮雪落脫口而出,“我怕黑,而且還是黑暗之中聽到許許多多的滴水聲?!?p>  葉蕭道:“我沒有聽到滴水聲,且這片林子里也沒有水。”

  南宮雪落訝然道:“可是,我明明聽到很多的滴水聲,就在耳邊響,很恐怖的,甚至那聲音就似住在心臟里……只是奇怪,每次你出現(xiàn)后這聲音就不見了?”

  “心臟?”葉蕭想了想,道:“沒錯,就是心臟,你所聽到的滴水聲就是你的心跳聲,你怕黑,又怕黑暗里有滴水聲,這就是你的心魔,聞了心魔草的味道,你就會陷入幻境,幻境里出現(xiàn)的任何聲音都是來自你自身,而我的出現(xiàn)減輕了你的害怕之感,所以你才聽不見滴水聲?!?p>  南宮雪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居然是心跳聲,怕有水聲的黑暗,這便是我的心魔?”總覺得似乎還缺點什么,南宮雪落努力回想了片刻,終還是放棄了,她粗魯?shù)負u晃了一下和葉蕭同握的木棍,道:“你的心魔是什么?你在黑暗中聽到了什么聲音?”

  葉蕭默然須臾,淡聲道:“沒有,很安靜?!?p>  而事實是,在未破解陣法前,葉蕭的眼前一直有一個無臉黑衣人出現(xiàn),周身黑氣環(huán)繞,肩頭趴著一只黑色丑陋的蜘蛛,然后是兩個,三個,四個……一直到出現(xiàn)成千上萬個……回憶差一點又讓自己陷入心魔之中,葉蕭強行收回思緒。

  南宮雪落道:“從陷入結(jié)界后,我們兩個便走散了,你每次的出現(xiàn)都是在我呼喊你的名字之后,如此黑暗的地方,你是不是聽聲辯位的?!?p>  葉蕭道:“是,這也是我們離開結(jié)界的唯一辦法?!?p>  南宮雪落惑道:“聽聲嗎?這里……似乎并沒有其他聲音?”

  葉蕭道:“藍雀?!?p>  南宮雪落訝然道:“你是說……藍雀的叫聲?它們一直跟著我們?”

  葉蕭道:“不是,在靈蝶閣就沒有?!?p>  南宮雪落道:“那它們現(xiàn)在來了沒?”

  葉蕭靜默須臾,道:“來了?!?p>  南宮雪落正欲再發(fā)問,忽聽一聲哨聲響起,與此同時,她手中的木棍被奪走,一雙溫暖的手覆蓋上她的手背。記憶似乎又回到了她和葉蕭初次相遇時,葉蕭也是這般拉著自己的手向霧林外狂奔。

  莫名的興奮感被某種情懷點燃,南宮雪落臉上洋溢著微笑,那微笑里似透著幾分邪魅。

  葉蕭仰頭望天,在久違的藍天白云下,一群藍雀在高空盤旋,它們靚麗靛藍的羽毛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愈加好看。葉蕭忽感心中暖意融融,便貪婪的享受著這種感覺,許久,他才對它們吹了一聲口哨,藍雀們便迅速散去,飛向四面八方。

  “你……笑什么?”葉蕭目送藍雀離開后,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南宮雪落,才發(fā)現(xiàn)她正露出一臉怪異的微笑盯著自己的臉。

  南宮雪落沒有馬上回答葉蕭,而是保持著邪魅神秘的微笑,低頭瞧著自己仍被葉蕭抓住的手,葉蕭的手是覆在南宮雪落的手背上,然后用兩指鉗制住她的手腕處。此時,南宮雪落的手腕掙了掙,脫離葉蕭的虎口,順著他的手心悠悠地滑到他的指尖,然后將自己的手掌翻轉(zhuǎn)過來,指尖對指尖,掌心對掌心,將她纖長柔滑的手指妖嬈地穿進葉蕭的指縫里。

  隨后,南宮雪落笑瞇瞇地仰頭瞧著葉蕭,笑意越發(fā)邪魅,還有神秘,還舉起被她重新調(diào)整握姿的兩只手,煞有介事地道:“我手滑,這樣才能抓的緊。”

  葉蕭呆愣了片刻,忽然臉色一紅,忙掙脫南宮雪落的手,果然如南宮雪落所講,如此交握的方式掙脫確實有些困難,許是有些慌亂,許是確實握的太緊,葉蕭還是花了片刻的功夫才掙脫南宮雪落的手,轉(zhuǎn)身背對著南宮雪落,慍怒道:“身為女子,你的舉動怎可如此輕浮?!?p>  南宮雪落瞧著葉蕭羞到耳根都是紅的,滿意極了,她忍住笑意,拉了拉葉蕭的衣袖,嬌聲道:“好嘛好嘛,我知錯了,原諒我吧!”

  見葉蕭仍是背對著自己,南宮雪落猛地跳到葉蕭的面前,瞧他一臉慍怒模樣,似被人輕薄了一般難以釋懷,南宮雪落終于忍不住“噗呲”一聲,笑道:“喂,葉蕭,葉公子,葉俠士,我真的知道錯了還不行嗎,走吧,我餓了,去找吃的?!?p>  邊說邊拉著葉蕭的衣袖,向前方拖動。

  葉蕭面無表情的被動著跟在南宮雪落身后,冷冷地道:“放開我,我會走?!?p>  南宮雪落忙乖乖地放手,眼角余光無意間瞥見葉蕭另一只手上握著東西,隨口道:“你還拿著那棍子干什么?”

  葉蕭抬起手中的東西,蹙眉若有所思地道:“不是我要拿著,是它……讓我拿著?!?p>  南宮雪落白眼道:“別開這種玩笑,好冷的。”她以為,葉蕭仍對她調(diào)戲他的事兒耿耿于懷,所以才故意說的這般玄乎。

  葉蕭卻肅然道:“沒有,確實是它讓我拿著,在黑暗之中,我并沒有要拿它,是不小心踩到它,它就一直粘著我的腳?!?p>  南宮雪落悚然道:“你可不要嚇我。”

  邊說邊又好奇的想要看清楚那東西是什么。

  黑色的,似……骨頭的東西,南宮雪落突然怪叫一聲,“不要告訴我,剛才在里面,你……你給我遞的就是這東西?”

  葉蕭晃了晃手中的黑骨,點點頭,淡然道:“對,骨頭而已。”

  “骨頭?而已?”南宮雪落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葉蕭,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骨頭,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覺再度爬上心頭,暖陽之下,她渾身直冒冷汗。

  記憶中,在昏暗的夜色里,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撲倒在濕漉漉的草叢之中,冷風(fēng)陣陣,剛吹走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溪水嘩嘩作響,枝葉上的水珠滴落到溪水里,發(fā)出悅耳的滴答聲,一聲,兩聲,三聲……

  少女從沉睡中蘇醒,她茫然地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許久,眼神清明,用繡拳輕輕錘了錘頭顱,喃喃道:“幸虧不高,不然死定了?!?p>  原來,少女在覓食中不慎摔落到峽谷百米深的低洼處,然后便昏迷不醒,直到她感覺渾身濕漉漉的,身體冷的有些僵硬,她才從昏迷中清醒。

  不知少女在想著什么入了神,就那般靜靜地跪坐在濕漉漉的草叢上,風(fēng)依然在吹,葉依然在動,雨露依然滑落到溪水里,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只有夜似又深了幾分,少女感覺身體越發(fā)的冰冷,她摸索著草叢里是否有石頭,可以打出火,然后再看看附近能不能找些稍微干點的材火以便取暖,可當她的雙手在昏暗的夜色下摸索了片刻后,她忽然跳了起來,又因跪坐的時間有些久了,腿發(fā)麻而又重新?lián)涞乖诘亍?p>  臉重重地貼著地面,被草叢里凌亂的東西咯的生疼,縱使昏暗的夜幕下,少女仍然辨出了那凌亂的東西是一根一根白骨,甚至遍布整個低洼處的草坪上。

  少女驚恐地爬起來站在原位,瘦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眼中除了白骨便是昏暗的夜色,腦中忽的嗡鳴作響,耳中不斷聽到水珠落水的滴答滴答聲,一聲,兩聲,三聲……后來衍變成無數(shù)的滴水聲,刺耳又恐怖……

  “醒醒,醒醒,你醒醒,南宮雪落……”一聲聲呼喊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南宮雪落在恐懼的回憶中逐漸清醒,醒來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居然撲倒在葉蕭的懷抱里,懷抱很溫暖,很暖心,也很安心。南宮雪落微笑著,貪婪地蹭了蹭這“暖”字當頭的懷抱,可懷抱的主人卻十分不合時宜地推開了南宮雪落。

  “既然沒事了,就起來?!比~蕭向后退了一步,冷著臉道。

  看著南宮雪落微笑的容顏,葉蕭的心跳似慢了一瞬,怔了怔,忽感自己被騙,心中倏然有股微慍之氣,陌生且不喜歡。

  南宮雪落不滿地撅著嘴,嘟囔著道:“我不是故意的。”南宮雪落知道,葉蕭有那么一刻是真的在擔心她,可當她得寸進尺的決定在葉蕭懷中蹭的時候,葉蕭肯定以為她一直在騙他,調(diào)戲他,就如同之前她用那種方式握他的手一般,赤裸裸的調(diào)戲。

  葉蕭自顧自的走在前面,似生著悶氣。

  南宮雪落抱著雙臂,欣賞著連走路都帶著仙氣的葉蕭,又回味了方才那暖暖的懷抱,只覺心中甚是愉悅,先前來自陳丫丫的痛苦,恐怖的記憶似也在瞬間變得云淡風(fēng)輕。

  “葉蕭,我真不是故意的,方才我是真的害怕,因為我看到了我心魔的起因?!蹦蠈m雪落站在原地,放聲大喊。

  已經(jīng)離南宮雪落有些距離的葉蕭聽到她的大喊解釋,腳下倏地一頓,須臾,才又繼續(xù)前行,只是腳步放的很慢,淡聲道:“知道了?!?p>  南宮雪落有些失落,再次大喊道:“你不相信我嗎?”

  葉蕭頭也不回,繼續(xù)前行,只是提高嗓音道:“不是說餓了,那就趁天黑前找到吃的?!?p>  “哦……好的!”南宮雪落愣了愣,倏然明白了葉蕭的意思,忙笑盈盈地追到葉蕭身邊,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葉蕭,我保證今天不打藍雀的主意了,就吃簡單的食物,素的也行?!?p>  葉蕭腳步又頓了頓,怒視了一眼南宮雪落,然后二話不說,加快腳步前行。

  南宮雪落還算聰明,及時發(fā)現(xiàn)了她錯在哪里,忙加快腳步追著葉蕭,道:“不對,不對,不是今天,我南宮雪落發(fā)誓,從今往后都不打藍雀的主意了?!?p>  “喂,你等等我?!?p>  “你不要走那么快嘛,我是真的怕?!?p>  “喂,葉蕭,你好歹是七尺男兒,堂堂男子漢,氣量怎可如此之小。”

  “喂……”

  彎彎的月亮,懸掛在高空,漫天的繁星,繪制出數(shù)不盡的圖形。天是那么的美,夜是如此的靜,只有篝火里燃燒的枯枝在獨自發(fā)出聲音,竟也顯得那般悅耳動聽。

  這才叫夜,美而靜謐。南宮雪落坐在篝火旁的石頭上,左手撐著臉頰,仰頭望天,心中感慨不已。

  “喂,糊了?!比~蕭好心提醒。

  南宮雪落撅了撅嘴,不滿地道:“葉蕭,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葉蕭不太想理南宮雪落的話,只是“嗯”了一聲,便警惕地等待南宮雪落自己說出下文。

  南宮雪落慵懶地撇了一眼葉蕭,將手中烤著的地瓜翻了個面,緩緩道:“以后你可不可以直接叫我雪落,或者落,不要總是連名帶姓的叫,還有什么‘喂’也不好聽,顯得我們生分,有距離?!?p>  葉蕭在心中衡量著如若自己不同意,南宮雪落會做出何種行徑,不待深想,葉蕭直接妥協(xié)道:“好?!?p>  南宮雪落滿意地笑著繼續(xù)道:“那我以后也不叫你葉蕭了,叫你……叫你……哦,對了,你今年多大?”

  葉蕭道:“二十?!?p>  南宮雪落想了想,道:“嗯,我今年……算了,不知道多大,就算你比我大吧,以后我叫你小葉哥哥,聽起來親近。”

  “不要。”葉蕭拒絕,葉哥哥可以欣然接受,可是加個小字,就很不好,尤其是南宮雪落將他的年紀比她大還說的那般勉強,明明她就是比自己小。

  葉蕭雖然從葉情依口中推算出南宮雪落的年齡,但是他不知道,南宮雪落其實是將自己看成了千年老妖,沒有年齡界限。

  “為什么?”南宮雪落不解。

  葉蕭認真道:“把‘小’字去掉?!?p>  “哦……”南宮雪落喃喃念道:“葉哥哥是吧,好的,小葉哥哥?!?p>  葉蕭皺眉,瞧著南宮雪落一臉無害的模樣,糾正道:“葉哥哥?!?p>  南宮雪落故作糊涂道:“對呀,小葉哥哥。”

  葉蕭瞇著眼睛瞧了瞧南宮雪落的臉,倏然明白了一件事,她是故意的。他心中默嘆了一聲,舒展眉頭,將目光投向篝火之中,“又糊了?!?p>  南宮雪落順著葉蕭的視線看去,玩鬧的心情瞬間消失,她抬高手中的烤瓜,放在眼前瞧了瞧,又聞了聞,一股糊中帶酸的味道撲鼻而來,她嫌棄地苦著臉嘆息道:“看來,我今生注定是吃不了一餐像樣的食物了?!?p>  葉蕭不以為意地道:“糊一次罷了,何來今生之說。”

  南宮雪落欲言又止,須臾,壓低聲音喃喃道:“慢慢你就知道了?!?p>  記憶似乎又要回到某個時刻,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喝,“你跑那般急早把人嚇跑了?!?p>  “放心,跑不了。”一男聲朗聲響起,篤定地回答著。

  來人正是花少卿和南宮貝兒。

  南宮雪落心中微涼,撐著臉頰的手險些滑落,她忙放下手,坐直身體,向葉蕭身邊挪了挪。

  葉蕭察覺出南宮雪落的異樣,問道:“你的傷是他們傷的?”

  南宮雪落茫然地看了看葉蕭,忽的想起胸前衣服上的紅色血漬,忙側(cè)身擋了擋血漬,答非所問地道:“原來你知道呀!”

  葉蕭不悅地皺了皺眉,道:“我眼未盲,為何不知?!?p>  南宮雪落“哦”了一聲,正待說話,花少卿的聲音由遠而至,“雪落仙子,你是不是又把什么東西烤糊了,這次的味道怎么這般難聞?!?p>  正所謂人未到聲先到,話音剛落,只見花少卿捂著鼻子,從夜色中走來。

  南宮雪落瞅了瞅一直拿在手中的烤地瓜,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一陣,她忙摸了摸肚子,一臉尷尬地瞅向葉蕭。

  花少卿悠然地走到南宮雪落身邊坐下,目光卻是落在葉蕭臉上,他對葉蕭微一頷首,道:“葉公子?!?p>  葉蕭只是漠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目光停留在篝火中,須臾,他才道:“來的慢了些?!?p>  花少卿道:“葉公子倒是無情的很,明知危險,卻只帶著雪落仙子一人脫險?!?p>  葉蕭道:“如此險地,你們還是安然無恙地來了?!?p>  花少卿道:“葉公子有所不知,我和貝兒也是九死一生才能來此,若是不信,葉公子可問貝兒?!?p>  言罷,花少卿還將兩道目光落在身邊站著的南宮貝兒身上,期待著南宮貝兒與自己一唱一和。

  南宮貝兒雖看出了花少卿眼中的期待之情,但看他離南宮雪落那般近,她眸中怒火忽地騰起,似憤怒之火,又似嫉妒之火。

  花少卿只瞧出了怒火,他忙站起身,安撫南宮貝兒,道:“貝兒怕是累了,來來,坐到花哥哥坐的位置上來?!?p>  聞言,南宮雪落胸口上早已復(fù)原的傷處刺痛了一瞬,她忙又向葉蕭身邊挪了挪,卻是忘了,她和葉蕭坐的石頭之間,是隔了有一段距離,挪的多了,險些摔到地上。

  這看似普通的舉動,正刺激著南宮貝兒,她剛壓下的怒火又騰地升起,賭氣道:“不坐。”

  花少卿“哦”了一聲,道:“貝兒不想坐,那花哥哥坐了?!彼麆傁胱拢蠈m貝兒便拉著臉用力扯開花少卿,別扭地坐在南宮雪落旁邊。

  南宮雪落敏銳地發(fā)現(xiàn)情況似有些不對,忙干咳了一聲,道:“花少卿,你坐我這里,我去那邊。”她指了指葉蕭身側(cè),如脫兔一般,起身坐到葉蕭旁邊,緊緊挨著葉蕭,唯恐南宮貝兒一個不高興,又一劍刺向自己。

  花少卿故作感激之態(tài)對南宮雪落拱手相謝,然后從南宮貝兒眼前走過,坐到她身邊。

  南宮貝兒蹙了蹙眉,嫌棄道:“花少卿,別拿著那東西在我眼前晃,趕緊丟了?!?p>  花少卿揚起手中的東西,為難道:“我也不想的,可它……它就只有在我手中才安分,不然早就擾亂了我的方向感?!?p>  聞言,南宮雪落和葉蕭同時望向花少卿揚起的手,借著月光瞧見他手中握著的東西,心中具是一怔。

  二人面面相覷,葉蕭頓了頓,也從腰側(cè)取下一樣?xùn)|西,同樣的東西,一根黑色的骨頭。

  “你們也有?”花少卿訝然道:“是不是也在那奇怪的林間惹到的?”

  葉蕭“嗯”了一聲,陷入沉思。

  南宮雪落縮了縮身體,目光避開那黑骨,落在花少卿的臉上,“你們是怎么離開那怪林的?”她好奇,葉蕭是憑借藍雀引領(lǐng)才出的結(jié)界,那花少卿又是如何在那寂靜黑暗的怪林里尋得出路的。

  花少卿收起手中的黑骨,突然邪魅的一笑,道:“自然是聞著雪落仙子身上的味道尋到的出路?!?p>  南宮雪落白了花少卿一眼,懶得理他。

  花少卿故作誠懇地道:“真的,我真的是聞著雪落仙子身上的味道而來。”

  這話引起了南宮貝兒的關(guān)注,她怒視了一眼南宮雪落后,獨自在一旁漠然不語。

  “他是借助花香之氣尋得的出路。”葉蕭突然道:“看來,那兩件衣服上被你做了手腳。”

  花少卿點點頭,道:“葉公子猜的沒錯。”

  南宮雪落心中甚是別扭,她回想起在密室里,葉蕭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怎么只有你一人”,她恍然明白道:“你早知有人在跟蹤你。”

  葉蕭默然。

  花少卿道:“葉公子修為高深莫測,怎么可能不知你我早在跟蹤于他,恐怕早在我第一次跟蹤葉公子之時,葉公子便已察覺。”

  葉蕭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話鋒轉(zhuǎn)的生硬,道:“黑骨之事,恐是另有蹊蹺?!?p>  花少卿翻轉(zhuǎn)著手中的黑骨,道:“認同,這根似乎是根人的骨頭,且是人的腕骨,看著腕骨的骨色……應(yīng)該是中毒所致,且中毒太深,毒素已完全滲透到骨頭里?!?p>  南宮貝兒接過花少卿手中的黑骨,研究了片刻,道:“誰會如此狠毒,即下了毒,還將尸體分離?”

  花少卿搖頭,注視著黑骨,神秘地道:“那只有問它了?!?p>  聞言,南宮貝兒忽感周身似有一股陰風(fēng)環(huán)繞,忙收回思緒,將黑骨丟給花少卿,冷聲道:“越說越玄乎。”

  花少卿道:“玄乎倒是有些玄乎,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p>  南宮雪落早已縮在葉蕭身邊,頭貼在葉蕭的臂彎處,強行逼迫自己不要去幻想。

  葉蕭僵持著身體,似安撫道:“不過是骨頭的主人殘留的一點魂魄,沒多大作為。明日天亮,解決了此時,我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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