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馬車只有一輛,若給了云七,塵霜與她的馬奴就得靠兩條腿走著回瀾城。
塵霜雖然內心有些波瀾倒也沒有體現(xiàn)到臉上,此次來就是任云七差遣的,他要馬車,給也是給,不給也得給,不然回了瀾城不好很行云交代。
她微抬起頭眼波流轉地看著云七,似有千言萬語那藏在這眼睛里,似嗔似怨欲語還羞。金步搖垂在耳畔回蕩,燭火光照到金屬上反折示出來,細碎星光璀璨綻放。
“少主,奴家接到命令從瀾城趕來,這都過了多少里地。馬車給了您,就舍得叫我用兩條腿走回去么?”
若是尋常男子見了塵霜這風情萬千一眼,魂兒都要丟了,恨不得牡丹花下死,做她石榴裙下的風流鬼。
云七不是尋常男子,對塵霜的作為視若無睹,依然是清清冷冷的樣子,他點點頭道:“你不覺得有兩條腿好過沒兩條腿?走一走,看一看,這路就到了。回去吧,我有事要辦,暫時用不著你。回去同行云說,往后不必派些女子到我眼前,礙事?!?p> 塵霜作為百花樓里數(shù)一數(shù)二姐兒是搖錢樹的存在,從來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那些來尋樂子的男人都將她捧得高高的,媽媽每次跟她說話都心肝寶貝地叫著,更別說那些服侍的人了。那曾遭過一句不好的話?
塵霜是妓女生的孩子,自小在百花樓長大,見多了那些容顏衰老恩情斷的事,稍微好點能遇到個良人“少年紈绔多情意,但得從良值萬金”是妓女最好的出路。
求娶她的男子多如過江之鯽,可就沒一個敢以正妻之位相聘。做一個妾,與做妓有何差別?不過就是一個在花樓賣,另一個在后院賣而已。
這天機閣在江湖上久負盛名,想著以她的容貌與頭腦必能掙得一席之地,往后慢慢脫離這個妓女的身份。
塵霜絞著手里的帕子,路是自己選的,屈辱也得受著,她低下頭去,怨怨地應:“是,奴家回去會好好稟告給行云領主的?!?p> 云七將墨青色煙紗制成的車簾撩起來看見馬車布置得極為舒服,底下鋪著看起來頗厚實的棉被,零散放了幾只軟枕,側擺了張小茶幾,上頭擺著幾碟點心還有一個瓦罐罐,不知道里頭裝著什么。
臨上馬車前云七側著身對仍垂著頭的塵霜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對了,回去告訴行云,若他覺得這個領主做膩了,或者有什么想法可以找個時間跟我說一說?!焙鋈凰鹗中湮捕诉€粘著只小手,微瞇了眼瞧提著琉璃燈的石頭姑娘。
“哼!不給拉就不拉?!鄙徯膭e過頭不看云七,小手一甩背在身后。
云七拍拍被捏皺的衣袖又對塵霜說:“今日在臨出城門口鬧出的動靜行云不知道有沒有收到消息,我可是早早就瞧見醉仙居的伙計往他那流水書謝去了,許是路上耽擱了,或者他覺得他不行了,才臨臨派了你來接應我。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前提是你得同我商量一二。”
塵霜越聽越心驚膽顫,云七溫潤柔和地說著,并沒有露出一句狠話,但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責怪行云沒有及時趕到,更是看出他擅自作主將自己推到他面前!
眼睛心思著實毒辣,塵霜不敢再有任何動作,緊繃著神經(jīng)斟酌再三恭敬地應道:“是,奴家定一字不差說與行云領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