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鳳羽正為自己頭一回做的團圓餅自喜,便是有家仆怯生生道:“夫人,這些品相不大好的,可否賞給小人?!?p> 說話的家仆叫文祥,在御史府也有些年頭了,平日里便是在這灶房燒火打雜。
文祥家住西市口布安巷,那一帶是京城里頭的“貧民窟”,住在那里的都是貧苦人家。
他見鳳羽最先做的那籠團圓餅,由于是初次嘗試,未能掌握好火候,便是有些糊了,想來夫人也是不會要了。
又是聽聞今日可以回家去,便是想向夫人討了給家中弟弟妹妹們開開葷。
可鳳羽這般驕傲一人,怎能容許自己失手之作流傳出去,便是道:“這些做壞了的自然留不得?!闭f著便讓小瑾將那籠“殘次品”拿去后院處理了。
文祥有些失望,卻也不敢多言。
鳳羽便是拿過一旁裝好的食盒交給阿佑道:“這些辛苦阿佑送去相府。母親是吃齋念佛的,你與她說,這上邊一層便是素食餡兒的。”
“是?!卑⒂咏舆^食盒。眼下南宮越也未有其他事,阿佑便領(lǐng)命而去了。
“夫人有心了。”南宮越便是一臉深意。
鳳羽撇撇嘴,她可不是有意為之。
不過是自知昨日沒能順了相國夫人的心,而相國夫人面上總還是南宮越的母親,這往后日子也還是要過的,眼下又剛巧有機會示好,她這做兒媳的便先哄為敬了。
南宮越這時瞧著擺了一桌子的團圓餅,不禁有些為難道:“夫人做了如此多,可你我就兩張嘴,吃的了嗎?”
鳳羽鄙視道:“誰說要你吃完了?”便是在南宮越一臉疑惑中招呼家仆上前。
鳳羽指了指面前的團圓餅,“就留下這最后一籠,其余的給大家分了吧?!?p> “多謝夫人?!奔移蛡兟勓?,欣喜地拜謝鳳羽,適才討要不成的文祥更是有些驚訝。
夫人也太好了吧!
自打夫人嫁入御史府,大人似乎變得親和了許多,連帶著他們這些御史府家仆的待遇都有些“高人一等”了。
他們不知這些事在鳳羽眼中再是平常不過,只聽她道:“余下也沒有什么事兒了,要回家的便趁早回去吧,記得明日辰時前要回府?!?p> “是?!奔移蛡兒喼睂P羽感恩戴德,“多謝夫人?!?p> 鳳羽不以為意,便是揮揮手,打發(fā)人都走了。
于是,團圓節(jié)這一日傍晚時分,御史府的下人們走得七七八八,剩下不足十人,要么是家不在京城,要么是家中已無人的。
小瑾與秋瀟便是其中二人。
南宮越瞧著在灶前忙著指揮小瑾與秋瀟張羅晚膳的鳳羽,便是一臉溫柔道:“夫人便是這般開明地治理鳳汐城的嗎?”
“那是自然。”瞧小瑾那都快上天的脾性,便該曉得她這位主子有多么的“平易近人”了。
鳳羽慢悠悠道:“鳳汐城民風(fēng)淳樸,哪像你們京城這花花世界一般復(fù)雜,說話都得計較三分再出口?!?p> 說到此,鳳羽便是有些想念鳳汐城了。
想她離城一月多,也不知城中百姓如何了?城外流寇可還安生……?
這些事平日里她也是懶得操心的,可如今身在異鄉(xiāng),偶爾想起來便是有些掛念了。
鳳羽此刻心緒不定,她不想被南宮越瞧見,于是便將南宮越趕去了膳廳。
同小瑾與秋瀟在灶房里一陣忙活,鳳羽很快便恢復(fù)如初。
簡單用過晚膳,鳳羽命小瑾抱來她壓箱底的梅子酒,又讓秋瀟備了些小食,同團圓餅一同擺到院子里的涼亭中,便打發(fā)了小瑾與秋瀟自己去玩。
今夜無需伺候,南宮越于是命阿佑也走遠些。
二人便是在涼亭中品酒、賞月、吟詩作對。當(dāng)然,是鳳羽品酒,南宮越賞月、吟詩。
酒過三巡,鳳羽便是有些暈乎乎的。
這時候,不想魏英俊與墨景揚來了府上,此二人見御史府人丁凋零的模樣便覺好奇。
相對一眼,墨景揚先是道:“阿越,你這御史府是節(jié)衣縮食了嗎?怎就剩這么點使喚的人了?”
南宮越幽幽道:“今日團圓節(jié),夫人準的假。”
魏英俊聞言卻是有些急了:“你把府上人打發(fā)干凈了,也不怕被人乘虛而入?”
南宮越卻是不在意道:“有阿佑在,還有……”暗衛(wèi)。
他忽然勾起唇瞧向鳳羽,便是改口道:“還有夫人?!?p> 鳳羽不理他,卻是對魏英俊與墨景揚道:“今兒這日子,二位不在府上與家人同享天倫,莫不是來御史府蹭酒喝的?”
墨景揚瞧著石桌上的梅子酒,適才老遠便聞著香氣了。
酒香醇厚,定然是好酒。
于是便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墨景揚嘬了口小酒才道:“月兒或圓或缺,日日都可以賞,阿越府上的酒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喝得上的。”墨景揚戲謔,“嫂夫人不會舍不得這二兩酒吧?”
鳳羽自是不會小氣這點酒,眼下又有些微醺,便豪氣地示意其隨意。
于是便換作四人在亭中品酒,賞月,說著話,倒也是其樂融融。
一來二去,鳳羽今日喝了不少,身子便有些不聽使喚了。
她伸手胡亂去摸桌上的酒杯,剛夠著卻被南宮越輕輕按下。
“夫人醉了?!蹦蠈m越輕聲道。
鳳羽輕輕推開南宮越的手,拿過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她湊到南宮越眼前,對南宮越搖了搖食指,不以為然道:“你小瞧我?!?p> 說完卻是有些站不穩(wěn),差點就灑了酒。
“夫人小心?!蹦蠈m越無奈,站起身扶住鳳羽。
墨景揚便是指著院中的古琴道:“阿越,許久不曾聽過你的琴音了,今日良辰美景,來助助興吧?!?p> “南宮越,你還會彈琴?”鳳羽抬眸,好奇地瞧著南宮越。
南宮越眸光幽深,他淺淺勾起唇,便是拉著鳳羽一同坐到琴邊。
鳳羽頭一回聽南宮越撫琴,只覺他的琴音婉轉(zhuǎn)連綿……
琴音裊裊縈繞心頭。
鳳羽支著腦袋瞧著南宮越完美的側(cè)顏。
此刻,蒙著月兒的光輝,那本就如玉般的男子竟更顯溫潤無比。
心頭一動,像是有什么捉住了她的心……
鳳羽便是一點一點湊近南宮越,待到他終于忍不住側(cè)目瞧她。
鳳羽將手中的酒杯送到他的唇邊,循循善誘道:“你也嘗嘗,此酒名喚“清憂”,是我從師父酒窖里……偷的。”
琴音戛然而止,南宮越瞧著鳳羽櫻桃般嬌艷欲滴的唇,好不容易忍住想要淺嘗一口的沖動,便是就著她手中的酒杯輕抿了一口。
清酒入喉,擾了心神,亂了憂思,南宮越不禁動情地瞧著鳳羽。
墨景揚見狀便是識趣地拉著魏英俊告辭了。
院中只留鳳羽與南宮越二人。
“夫人醉了。”南宮越拿走鳳羽手中的酒杯,便是抱起鳳羽回了房。
他那般羸弱的身子,一路抱著鳳羽回房便是有些吃力,可南宮越卻不以為意。
他將鳳羽輕輕放到床榻上,便欲去倒杯水來,鳳羽卻是拉著他的衣袖不肯松開。
鳳羽起身,恍恍惚惚面對著南宮越。
此刻她神思不清,眸光便是有些迷離。
她的手臂環(huán)過南宮越的肩頭,她道:“我堂堂鳳汐城城主,豈會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南宮越,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納妾,我便……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