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領命,便是趕著馬車準備回府。
不想瓢潑大雨說下就下,御史府的馬車剛進城便是被大雨堵在了街口。
“公子,雨太大了,我們先避一避吧。”阿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側(cè)過頭向馬車內(nèi)喊道。
他倒是不怕風吹雨打,只是眼下雷聲陣陣,又是套了兩匹馬,萬一馬兒受了驚不好駕馭。
得了車內(nèi)人的應允,阿佑便是將馬車就近停在了一家客棧前。
鳳羽與南宮越下了馬車,便是躲到了門前的屋檐下。
鳳羽正抖著裙擺上的雨水,便是見掌柜的出來招呼道:“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正是午膳時分,鳳羽也是覺著有些餓了,便是道:“我們路過避避雨,不過也是該用午膳了,你且上幾道你們店里拿手的小菜吧。”
“好嘞!客官里邊請?!闭乒竦臒崆榈赜瓦M門。
又是喚了小二領阿佑將馬車趕去后院的棚子里。
臨近城郊的客棧,生意自是比不上城中的,這個時候,客棧內(nèi)竟然沒有其他客人。
鳳羽與南宮越揀了窗口的位置落座,鳳羽便是瞧著窗外屋檐上落下的水柱子出神。
突如其來的大雨,將本就不怎么熱鬧的街頭沖洗一空。街邊零星的幾個小商販早已忙慌慌地收了攤,大街上偶爾還有三三兩兩的人仍在雨中奔走。
這景致倒是令鳳羽想念起了鳳汐城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雷雨季節(jié),每每與小瑾在街頭閑逛,趕上一場暴雨便是隨意進一家小館子躲避。
都是街里街坊,誰見了她這位城主都跟自家閨女似的,東拉西扯的便是一整日。
“夫人在想什么?”南宮越見鳳羽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讓她不自覺地勾起嘴角,便是輕聲問道。
“這景致褪去了京城的繁華,倒是與鳳汐城有幾分相似。”鳳羽幽幽道。
“夫人想鳳汐城了?”南宮越瞧著鳳羽。
鳳羽收回目光,眼中的笑意逐漸消散。
她搖了搖頭。
南宮越伸手握住鳳羽的手,他道:“等到過年,為夫便向陛下請旨,陪夫人回鳳汐城拜訪鳳老將軍可好?”
“真的嗎?”鳳羽驚喜道。
像是怕南宮越反悔,又是道:“那就這么說定嘍,君子一言,不許反悔?!?p> 南宮越瞧著鳳羽難得露出的女兒家俏皮模樣,眸光深深,便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小二很快便送了三菜一湯上來,阿佑剛巧回來,鳳羽見了阿佑,隨口道:“你倒是趕得巧,快坐吧?!?p> 阿佑聞言,便是瞧向南宮越。見自家公子亦是示意他坐下,這才猶豫著坐了下來。
“阿佑,你這般扭捏模樣,若是讓小瑾瞧見了,定然是要笑話一番的?!兵P羽此刻心情不錯,便是打趣起阿佑來。
“夫人見笑了?!卑⒂佑行┎蛔栽诘溃骸白鸨坝袆e,阿佑不敢逾矩?!?p> 鳳羽卻是不屑,她道:“你們天子腳下養(yǎng)大的人,規(guī)矩就是多?!?p> 南宮越聞言,便是輕嘆道:“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p> 鳳羽不贊同,“規(guī)矩是做給人看的,場面上過得去就行了,到哪都中規(guī)中矩的,不累嗎?”
南宮越聽她這般說,眼中笑意更甚,便是道:“聽夫人這般言論,為夫倒是愈發(fā)想瞧瞧鳳汐城在夫人英明治理下,是怎樣一番風土人情呢?!?p> “到時候你自己瞧吧。”鳳羽得意道。
城郊小客棧,酒菜自是比不上一品樓,可也總算可口。
用完午膳,阿佑趕來了馬車,便是趁著暴雨停歇的工夫趕忙回了御史府。
不想剛進御史府大門又是一場暴雨,鳳羽懶得等仆人送來雨傘,便是用手擋著頭頂跑進了屋內(nèi)。
南宮越見鳳羽如此,亦是跟著她跑了進去。
幾步路,兩人卻已濕了大半衣衫。
“公子、夫人,快把濕衣裳換下吧,小心著涼了?!卑⒂訐鷳n道。
“這般酷暑天,怎會著涼呢?!毙¤灰詾橐?,卻還是去里屋找了兩身干凈的衣衫出來。
這點鳳雨對鳳羽不過夏日里的清涼,可南宮越卻是不大好了。
他換上了干爽的衣衫卻是開始咳嗽起來,鳳羽命小瑾熬了姜湯。
喝了姜湯,南宮越只覺腦袋昏沉沉的,便是歇下了。不想到了晚膳時分,竟發(fā)起高熱來。
阿佑擔憂地守在門外,鳳羽瞧著南宮越雙頰不自然的緋紅,忽然有些自責。
都怪她一時忘形,大意了南宮越的身子。
藥是萬萬不能用了,俗話說“是藥三分毒”,何況鬼離谷的藥本身都是毒物煉制的。
南宮越這兩日用量不少,再要附加,以南宮越的身子定然是承受不住的。
幸好只是受涼發(fā)了高熱,鳳羽沒有讓人去請大夫,便是用銀針過了南宮越身上幾處穴位,又是將冷帕子放在南宮越的額頭降著熱度。
幾番折騰,鳳羽正是昏昏欲睡,便是聽南宮越在夢魘中呢喃著:“娘親,娘親……”
鳳羽被驚醒,坐到床頭探了探南宮越的額頭,依然高熱未退,可南宮越此時卻渾身發(fā)抖,他不斷呢喃著:“娘親,越兒好冷……”
“南宮越,南宮越……”鳳羽喊了兩聲南宮越的名字,南宮越卻是沒有反應,只是他的身子愈發(fā)顫抖得厲害。
鳳羽輕輕覆上南宮越緊緊揪著錦被的手背,南宮越卻是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反手緊緊抓住了鳳羽的手。
“娘親……”南宮越手心滾燙,額頭布滿汗珠,眼角似有淚珠溢出。
鳳羽猜想,他該是夢到他的母親了。
見南宮越如此痛苦的模樣,鳳羽便是想叫醒他。
“南宮越,你醒一醒。南宮越,是我呀,我是鳳羽?!比绱撕傲藥妆?,南宮越倒是當真醒了過來。
只是他眼神迷離,空洞地瞧著鳳羽許久,才虛弱道:“夫人……”
“南宮越?”鳳羽聽南宮越喊她夫人,便是道,“你醒了嗎?”
“夫人,我……好冷。”南宮越氣若游絲。
“冷嗎?”鳳羽瞧了他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不禁蹙眉。
這可如何是好,這酷暑天,總不至于在屋里再生個火盆子吧。
鳳羽想了許久,終是想出了個好法子。
她抽回被南宮越抓著的手,褪去了外衫,便是鉆進錦被中,緊緊地抱住了南宮越瑟瑟發(fā)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