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讓她自證清白
且說蒼齊使者言道,要當(dāng)場瞧一瞧鳳羽與西岳正使“勾結(jié)”的證物,鳳君奕便是毫不含糊地拿出了鳳羽此前托他捎給西岳女君的小瓷瓶。
說實在的,鳳君奕當(dāng)真不知這里頭裝得什么。
他堂堂君子,光明磊落,怎會有窺探他人之物的癖好。不過是城主贈與女君之物,想來也是稀罕的,這瓶子又是小巧,他便一直帶在了身上。
此時拿出來,鳳凌帝便是命喜公公上前查看,只聽西岳使者一聲驚叫,嚇得喜公公一哆嗦,便是滑了手中之物。
眾人見瓷瓶中碎出的毒物,錯愕之后便是神態(tài)各異。
喜公公大喝一聲:“陛下當(dāng)心!”便是速速退回到鳳凌帝跟前,本能地用身子擋在了鳳凌帝眼前;
鳳凌帝顯然淡然多了,便是示意喜公公退開一些;
蒼齊國的三位使者則是一臉“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茫然與憂心;
翊王鳳臨夜一見到瓷瓶內(nèi)飄出的毒物便是眉宇深鎖;
鳳君奕錯愕過后便是若有所思。
他想著,若此毒物真是鳳羽贈與女君的,以女君那怪異地癖好也是不稀奇??伤m才瞧見鳳羽的反應(yīng),亦有一瞬間的錯愕,想來該是哪里出了偏差。
鳳君奕思緒流轉(zhuǎn),暗自回想著昨日收下這瓷瓶后所遇的人與事,一時陷入沉思。
鳳羽卻是在眾人驚駭未消之時,便淡然地走向那一地的碎末。
只見她一手掩鼻,慢慢蹲下身。
還未動作,便是聽南宮越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道:“夫人小心?!?p> 鳳羽未作回應(yīng),卻是示意南宮越離得遠(yuǎn)一些。
她拈起一片瓷瓶的碎片,對著光亮處瞧了瞧。
這瓷片倒是與她給鳳君奕的那個瓷瓶如出一轍。
鳳羽將瓷片丟到一邊,又是取下發(fā)髻間的流光白玉簪,正欲沾一點(diǎn)粉末查看,便是聽那霍松又驚叫道:“你,你要做什么?莫不是想,想銷毀這證物不成?!?p> 呵……鳳羽在心底冷哼。
瞧那霍松對眼前的毒物心有余悸的模樣,便是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鳳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動作,便是道:“要不你來?”
“我……”霍松欲言,卻終是縮著腦袋不敢上前。
“給你瞧,你瞧得明白嗎?”鳳羽不客氣道。
便也不再搭理他,顧自挑了粉末。正欲放到手心中細(xì)瞧,卻是有人先知般遞過來一方疊得整齊的錦帕。
只見巾角一個“夜”字分外刺目。
鳳羽不必抬頭也知道是誰。
從前與師兄一同研制毒物之時,她總是犯懶,懶得去取那放于遠(yuǎn)處的器皿。每每鳳臨夜在一旁,只要鳳羽一身手,鳳臨夜便會將她所需之物奉上。
嬌慣壞了,以致于后來鳳臨夜不在之時,她便是將毒物直接放到手心中查看。
有一回便是被毒爛了半個掌心。當(dāng)然,對于有些懶病而言,即便如此,也是未曾長記性。
往昔記憶涌上心頭,鳳羽不經(jīng)意地勾起唇,接過了鳳臨夜遞過來的巾帕,將簪尖的毒粉在巾帕上弄散。
觀其色,辨其味……
須臾,鳳羽了然。
便是聽鳳凌帝道:“如何?”
鳳羽回稟:“若是臣女沒有看錯,此毒名為醉魂殺?!?p> “沒錯,我兒正是喪命于這醉魂殺?!被豉i說著便開始哭嚎起來:“我苦命的兒啊,你酒后失言,得罪了了不起的人,你我父子從此便是陰陽兩隔啊……”
早前京兆府的驗尸官便是驗出了霍瑯?biāo)烙谝环N名為“醉魂殺”的毒,此毒融于酒中無色無味。
“如此說來,還是本宮毒害了令郎了?”鳳君奕忽然開口,他冷冷的聲音打斷了霍鵬那煩人的哭嚎聲。
此時鳳君奕自稱本宮,便是以鳳巒國三皇子的身份與蒼齊使者對質(zhì)了。
霍鵬聞言,收了哭嚎聲,卻仍是低低啜泣著,此刻倒是一副喪子之痛的摸樣。
霍鵬不接話,便是聽霍松道:“殿下或許是受人蒙蔽?!?p> 鳳羽聞言,心中了然,她道:“使者這是認(rèn)準(zhǔn)了本城主便是加害霍瑯的兇手了?”
蒼齊使者未及答話,鳳羽便是對鳳凌帝道:“鳳羽愿自證清白,還請陛下讓臣女驗一驗霍瑯的尸首?!?p> 霍鵬聞言,便是急切阻止道:“我兒已然死得如此慘,城主現(xiàn)下是連他的尸首都不肯放過嗎?”
鳳羽耐著最后一點(diǎn)性子道:“本城主正是想還令郎一個公道?!?p> “不必了!”霍鵬斷言:“你只需說這醉魂殺可是你交予三殿下的?”
“自然不是?!弊詈竽屈c(diǎn)耐心用盡,鳳羽便是再無好言好語,直言道:“此等低劣的毒物怎配的上我鬼離谷弟子的身份?!?p> “你……”霍鵬未曾想鳳羽竟會在殿前如此張揚(yáng),一時語塞。
霍松反應(yīng)過來,便是道:“早先三殿下拿出瓷瓶之時,城主可不曾否認(rèn)?!?p> “那瓷瓶瞧著確實像我鬼離谷之物?!兵P羽不動聲色道:“可正如先前所言,世間身形相似者大有人在,那么與鬼離谷相似的物件又有何稀奇?!?p> 這話鳳羽承認(rèn)純屬狡辯,鬼離谷的物件都是三師兄搜羅的稀有之物,且都是有記號的。此事她得讓師父好好查一查。
這時蒼齊使者中始終未曾開口的那一位突然開口道:“城主休要狡辯,醉魂殺是城主交予三殿下的,殿下既隨身帶著,難道還會被人調(diào)了包不成?”
“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兵P君奕聞言,開口道:“適才入宮之時確是有一位冒冒失失的小公公近過我的身?!?p> 聽鳳君奕這般說,霍鵬與霍松便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適才說話的使者。
“殿下可知那公公是哪個宮的?”南宮越道。
鳳君奕道:“皇城上下幾千號人,本宮又是離宮多年,豈會識得一個小公公?!?p> 鳳君奕這話說得頗有怨言,想來對當(dāng)年南宮越誆騙他和親西岳之事仍是心生芥蒂的。
南宮越不在意,便是向王座上的鳳凌帝道:“陛下,霍瑯之死疑點(diǎn)重重,還需細(xì)查?!?p> 鳳凌帝道:“此事朕已下旨,由翊王協(xié)助京兆府查辦?!?p> “此事涉及夫人,還請陛下準(zhǔn)夫人自證清白?!蹦蠈m越這是替鳳羽討旨。
鳳羽聽他這般說,便是心生鄙夷。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南宮越不該是自己請旨查明真相,以還自家夫人清白嗎?
鳳凌帝略一沉思,“準(zhǔn)了”。
“謝陛下?!蹦蠈m越攜鳳羽謝恩。
蒼齊使者卻是不罷休。
“上君陛下?!被羲砷_口道:“眼下城主仍有嫌疑,讓其自證清白怕是不妥?!?p> “那依你之意,朕該當(dāng)如何?”鳳凌帝冷聲道:“莫不是就憑爾等口中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朕便要將我鳳巒國的城主收監(jiān)了不成?”
聽蒼齊使者鬧騰了一早上,鳳凌帝著實頭疼,話說到此處便也不想在同他們虛與委蛇。
便是威嚴(yán)道:“此事待京兆府查明白了再議,都退下吧?!?p> 一場鬧劇便是就此暫停。
蒼齊使者三人被送回了驛館;
鳳君奕徑自去了貴妃娘娘宮內(nèi)請安;
鳳臨夜則去了京兆府;
鳳羽隨南宮越出了宮門,一同上了馬車。
鳳羽靠窗而坐,用鳳臨夜的錦帕擦拭著白玉簪。
“夫人還要留著翊王的錦帕到何時?”南宮越不大晴朗的聲音響起。
鳳羽聞言,抬頭瞧向南宮越。
適才未能及時將這錦帕還給鳳臨夜。
鳳羽道:“翊王殿下之物,我總不能隨意丟在宮墻外了吧?!?p> 南宮越不語,神色卻是愈加陰郁,他瞧著鳳羽,忽覺得心口一痛,便是捂著胸口低咳了兩聲。
鳳羽不信他,她道:“南宮越,你不要裝?!?p> 適才大殿上倒是可以裝一裝,興許還能少費(fèi)些唇舌,如今都出來了,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