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垂首與南宮越并肩而立,阿佑起身后便退到了一邊,南宮越卻是神色淡然地直視著鳳凌帝。
鳳凌帝也看著南宮越,“愛卿今日氣色不錯?!?p> “臣得以賢妻如此,確實覺著心神爽朗了許多。”南宮越溫柔地看向身旁的鳳羽,“說起來,此事還得多謝翊王殿下?!?p> “嗯?!兵P凌帝贊同道:“這一次翊王功不可沒?!?p> “臣改日便與夫人一同去翊王府向殿下道謝?!蹦蠈m越勾起唇。
鳳凌帝點點頭。身子只稍稍一動,喜公公便已上前扶住他。
鳳凌帝慢悠悠站起身,示意喜公公退后,自己走近鳳羽一些。
“鳳羽?”鳳凌帝打量著鳳羽。
“是?!兵P羽應(yīng)聲。
“抬起頭來。”
皇帝陛下發(fā)話,鳳羽這便乖順地抬起頭。
只見眼前的鳳凌帝雖已是花甲之年,卻威儀不減。他身形高大,兩鬢有些斑白,眸光卻依然凌厲。
初瞥一眼,鳳羽并未瞧出師父所言的遲暮之色。
鳳羽垂著眼避開鳳凌帝的目光。
皇帝陛下面前,她自是不敢細細探究一番的,且剛才一眼,鳳羽覺著鳳凌帝那眼神好生奇怪,也不知是何意味。
鳳羽正暗自琢磨著,卻聽鳳凌帝忽然笑道:“朕早聞鳳汐有女,天資不凡。今日瞧你這般模樣,倒是不輸你母親當年半分?!?p> 鳳羽聞言,不禁抬眼看向鳳凌帝,“陛下也識得我母親?”
在鳳凌帝面前,鳳羽本不想多生事端,只是皇帝陛下竟然提到她母親,便一時心生好奇。當意識到不妥時,話已然出口。
鳳凌帝倒是不在意,只聽他道:“你母親當年可謂是名動京城,多少皇室貴胄趨之若鶩,不想最后竟被你父親虜去了芳心。”
聽鳳凌帝這語氣竟有幾分無奈。鳳羽更是奇怪,可她并不準備與皇帝陛下討論她的母親。
于是便對鳳凌帝施禮道:“承蒙陛下圣恩,賜次金玉良緣,鳳羽今日有幸得瞻圣顏,略備薄禮,還望陛下莫要嫌棄才是?!?p> “哦?”鳳凌帝聽鳳羽這般說,饒有興致地瞇起眼,“你這丫頭倒是有心,快呈上來給朕瞧瞧?!闭f著已回到案幾前坐下。
鳳凌帝那模樣倒好似真的很期待鳳羽的見面禮一般,神色也和藹了不少。
南宮越自鳳凌帝走近時,便始終眸色幽深地看著鳳羽。
他見鳳羽示意阿佑承上木盒。喜公公從阿佑手中接過木盒,放到鳳凌帝身前的案幾上打開。
鳳凌帝拿起木盒中一只杯盞正瞧著,只聽鳳羽道:“陛下見笑,鳳汐城不比京城富碩,卻多有做江湖營生的奇人異士,這對琉璃盞便是城中最是精巧的手藝人特意為陛下打造的?!?p> 鳳凌帝聞言,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道:“此盞有何稀奇之處?”
鳳羽道:“陛下請容臣女近前。”
鳳凌帝招招手,示意鳳羽到他身旁來。
鳳羽上前,拿出木盒中另一只杯盞,“這兩只琉璃盞,顏色淺一些的這只宜盛茶水,陛下手上那只宜盛酒?!?p> 鳳羽拿過案幾上的茶盞,倒入一些茶水到琉璃盞中,“陛下請看?!?p> 鳳凌帝看去,甚了茶水的琉璃盞內(nèi)壁正漸漸變換著顏色。
“這茶有些涼了,顏色變換便會稍緩一些,若是熱茶,變換的更是明顯。陛下手上那只也是,盛熱酒與盛冷酒,這盞壁的色彩變換也便不同?!?p> 鳳凌帝拿起桌上那只琉璃盞細細瞧了一會兒,朗聲道:“倒是個新鮮物件?!?p> 鳳羽又道:“這變色之法不過是圖個新奇,琉璃盞最是奇妙之出在于,此盞能辨毒。”
“哦?”鳳凌帝挑眉看向鳳羽,示意她說下去。
鳳羽指向鳳凌帝手中的琉璃盞,“九成以上的毒物,只要沾上一點,盛茶的這一只盞壁便只現(xiàn)紅色,另一只則只現(xiàn)青色?!?p> “為何是九成以上?”喜公公也是好奇。
鳳羽莞爾一笑:“公公見笑,世間之大,萬物變化莫測,有些毒物即便是鳳羽的師父怕也是未曾見識過的?!?p> “呵呵呵……妙啊,妙!”鳳凌帝瞧著琉璃盞很是滿意,連贊了幾聲妙哉。
鳳羽回到南宮越身旁,甫一站定,便有宮人進來稟告午膳已備妥。
喜公公命宮人們將膳桌擺好,便與宮人們一同退了出去。阿佑也跟著退了出去。
旁人都退下后,只聽鳳凌帝道:“越兒說,他之前中的奇毒是你解的?!?p> 鳳羽微怔。剛才還是“愛卿”,這兒就“越兒”了,皇帝陛下對她倒是不生分。
鳳羽道:“是,鳳羽師承鬼離谷,對用毒之術(shù)略知一二。”
鳳凌帝點頭:“如此甚好,越兒的身子往后便交由你這位御史夫人照料了?!?p> 鳳羽覺著鳳凌帝似特意強調(diào)了她“御史夫人”的身份,便道:“陛下放心,照料夫君,鳳羽自當盡心?!?p> “嗯?!兵P凌帝滿意地點點頭。
與鳳凌帝一同用膳,南宮越倒像是習以為常,鳳羽卻不是很自在,且她早膳才用不久,這會兒著實沒什么食欲。
南宮越卻好似故意捉弄她,使勁給她布菜。鳳羽終是忍不住悄悄瞪了他一眼,南宮越勾了勾唇,總算放過了她。
鳳凌帝將他倆的小動作瞧在眼里,卻只是一笑。
膳桌上,皇帝陛下就好似尋常人家的老人家,不停地招呼著南宮越與鳳羽吃菜,一頓午膳倒不是很尷尬。
午膳過后,鳳凌帝又與南宮越說了會兒不太要緊的正事,南宮越便帶著鳳羽告退了。
臨走前,只聽鳳凌帝對南宮越道:“越兒,你這媳婦兒勝得朕心,往后得空可要常帶來宮里陪朕解解悶?!?p> “是。”南宮越答應(yīng)道。
鳳羽卻在心里頭果斷拒絕,伴君如伴虎,她是嫌命太長了,才常來宮里呢。
出宮路上不巧與葉子衿打了個照面。葉子衿向他們施禮。南宮越作揖,鳳羽跟著微微欠身,回以一禮。
總算出了宮門,馬車上南宮越又是眸色幽深地看著鳳羽。
鳳羽終是忍不住,“南宮越,你看著我做什么?”
南宮越笑意點點道:“鳳汐有女,天資不凡。為夫竟不知,夫人亦是如此端莊?!?p> 南宮越不曾想到鳳羽會進獻琉璃盞,本已讓阿佑為她備下名家字畫以投陛下所好,不想竟是沒用上,這會更是饒有興致地瞧著鳳羽。
鳳羽不屑,她向來都是識大體的女子。所謂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這宮墻外頭的人她怎么作弄都不打緊,可在皇帝陛下面前必然是要謹言慎行的。
這便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嘛?!兵P羽隨口道。
南宮越聞言,傾身靠近鳳羽,“那么在夫人眼里,為夫是人還是鬼?”
鳳羽一下有些不自在,推了他一把,竟似嬌羞道:“南宮越,你說什么混話呢?!?p> 南宮越輕笑,卻是不愿錯過她此番小女人模樣,戲謔道:“夫人,再叫聲夫君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