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士為了日后渡劫容易,平時不愿沾染因果,一般不會主動傷害凡人性命。但是蠱術(shù)已入左道,蠱神教上下都已算是修煉中人,殺起來也沒得顧忌。況且蠱神教主的本命蠱蟲都已命喪蘇文定之手,想來全教上下也沒得什么厲害角色,不需多想,只要憑實力橫推過去就行。既然師父讓他下山處理此事,他自然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也是蠱神教教主這種野生的散修不懂得太清宗的可怕。其余稍微有些傳承的宗門哪里敢在太清宗的道場搗蛋。這不,蠱神教稍有動作便惹來了反擊。也就是這次對手太弱,所以只派了蘇文定過來處理。若是有狠角色撒野,自有太清宗的高人出手鎮(zhèn)壓。
知道蘇文定愿意出手,黃聞天也就安了心,從袖中摸出一卷黃綾,道:“這個你拿著,路上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憑此號令各地官府。稍后陛下會下旨,三百里加急報送東南方向各州府衙門?!?p> 展開看了看,原來是一道圣旨,上面沒說旁的事情,只是給蘇文定封了一個“欽差”的頭銜,著令各地務(wù)必盡心協(xié)助。將圣旨收好,他對黃聞天道:“事不宜遲,畢竟昨日逃了個圓真。我這便出發(fā),免得圓真回去走漏了風聲,蠱神教搬場。”
“師弟我知你本領(lǐng)高強,但是此行也萬望小心。你日后前途遠大,非是我等可比,不可逞強,如事有不偕,記得保證自家安全為第一?!秉S聞天殷殷囑咐道:“這里有些黃白之物,師弟你路上使用?!?p> 蘇文定知道師兄這是好心,點頭應(yīng)了,收了黃聞天奉上的金銀,用箱籠裝了風妙妙,便自出府去了。
一路急趕,路上只走直線,不走大路。遇到有人處,便自行趕路,若是荒山野嶺無人處,便將虎妖風妙妙放出來乘騎。如此趕路,自然速度甚快,只十余日就到了蘇州府,進了城門見天色已晚,便尋了家客棧安頓下來。
調(diào)息一夜,恢復(fù)了狀態(tài),第二日蘇文定便帶著風妙妙直奔城西太湖而去。到了太湖邊上,只見得波光浩淼,游人如織,好一副如畫風光。沿著湖邊走了幾里,來到一座莊園外,大門上有個牌匾,上書三個大字:廣妙園。這里便是孫萬盛交代的蠱神教總壇所在了。
繞著莊園轉(zhuǎn)了兩圈,發(fā)現(xiàn)這座莊園占地甚大,若是直接殺上門去,恐怕不能保證將蠱神教的人一網(wǎng)打盡。他倒是也有畫過些陣法類的符紙,但是就算他全力催動,也就能罩住一間屋子般大小的面積。說到底,他畢竟也只是個孕神期的小修士而已。
“看來只能先控制住蠱神教教主,然后讓他把人都叫到一起,這樣就方便下手了。正好那教主被斬了本命蠱蟲,現(xiàn)在怕是還沒緩過勁來吧?!碧K文定想到就做,繞到莊園后門偏僻處,放下箱籠,將風妙妙放在自己肩上,翻墻進了莊園。
進去后他也不敢大意,畢竟這是對方的老巢,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人口。從法寶囊里取出一張符紙,拍到自己胸口,上面繪制的是一道玄水隱身法。這種法術(shù),可以讓境界低的人看不到自己,卻無法避過同等或高于自己境界的人的眼睛。又摸出曾經(jīng)斬了蘇萬盛蠱蟲的寶劍提在手里。那寶劍長兩尺三寸,吞口做饕餮狀,劍上刻了兩個小字:紫露,顯然是一件古物。然后就憑感覺朝著莊園中心摸去。
一路上看到,這莊園里有不少仆人侍女正在干活,也遇到幾個身懷武功的人,卻沒人能發(fā)現(xiàn)蘇文定。一連過了五六進院子,前面出現(xiàn)了一座四層高塔,高塔門口有兩個漢子守在門口,進出的仆人侍女都需要經(jīng)過他們的檢查。想來這里就算不是蠱神教教主的起居之所,肯定也是極為重要的地方。
估摸著那守在門口的兩人怎么也不可能有孕神的境界,蘇文定大搖大擺的從轉(zhuǎn)角處走了出來,兩人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時正好有個侍女拿著臉盆毛巾往里面送,蘇文定跟在侍女后面就溜了進去。
高塔第一層是會客之處,第二層是書房,聽著侍女的腳步停在第三層,那里應(yīng)該就是臥室了。蘇文定沒有直接上去,而是在樓梯上悄悄地探頭望上面張望。只見第三層有個六十多歲,一臉陰鷙的老者坐在一張床上,正讓那侍女為他擦手。這個老者,臉色蒼白,氣息浮動,顯是重傷未愈的樣子,應(yīng)該就是蠱神教教主了。
待那侍女為他擦洗完畢,便退了下去。蠱神教教主獨處時顯得有些憂慮,靜靜的坐在床上,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蘇文定哪里會放過這種好機會,抖手揮出兩張符紙,一張小胎藏結(jié)界化為好似一層薄膜般的暗色光罩將高塔第三層牢牢罩住,一張卻是捉拿風妙妙時用過的乙木定身咒,化為了一株藤蔓虛影將蠱神教教主牢牢禁錮。
蠱神教教主在他的本命蠱蟲被斬之時他就知道有高人出手,嚇得不敢再在安陽城附近逗留,逃竄回了蘇州老巢。這一路上連吃飯睡覺都在馬車上,人停車不停,昨日剛到蘇州,誰知道今天就有人找上門來。這也是蘇文定腳程太快,一路直行,和蠱神教教主其實也就是前后腳到的蘇州。
在發(fā)現(xiàn)不能動彈之后蠱神教教主放聲高呼,招呼外面的教眾進來救自己,順便將蘇文定砍成十七八段。結(jié)果聲音完全被封死在小胎藏結(jié)界之中,根本傳不出去。趁著他叫嚷之時,蘇文定左一道,右一道,在他身上補了十七八道禁錮法術(shù),然后笑吟吟的在一旁看著他求救。
叫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有效果,蠱神教教主知道這次在劫難逃,立刻很有求生欲的開始求饒。蘇文定也不和他多說,找了根撐窗戶的叉桿,先用真氣封了他的口舌,然后如炮制孫萬盛一般在他身上輸入小股真氣,逆轉(zhuǎn)他的氣血。
輸入真氣時他發(fā)現(xiàn)這位蠱神教教主居然是個初入孕神期的修士,還好有傷在身,自己又足夠小心,才能夠先發(fā)制人,制住了這個老貨。孕神期修士的身體自然比孫萬盛這種筑基期都還沒得的渣渣強壯,故而蘇文定特意讓蠱神教教主多享受了一會兒,直到蠱神教教主用可憐而又絕望的眼神向蘇文定哀求之時,才解除了氣血逆行。
“說吧,你為什么要刺殺太子,是誰指使你的?”蘇文定開始問話。
蠱神教教主一愣,看來果然是事情敗露了,怎么這么快就追到了蘇州。是孫萬盛還是副教主出了問題?他們交代了多少?蠱神教教主急速的思考著這些問題。蘇文定見他沒有馬上回答,以為教主是個硬漢,又用真氣封住了他的口舌,然后輸入了雙倍的真氣逆轉(zhuǎn)氣血……
這一次解除氣血逆行之后,蠱神教教主變得十分老實,蘇文定問題出口,他那邊馬上就回答,生怕慢了一絲再次遭受刑罰。
這位教主以前是位行商,多年前在大宥南疆得到了一本講述養(yǎng)蠱煉蠱的書冊,習得了蠱術(shù)。后來仗著蠱蟲干過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慢慢地糾集了一批打家劫舍之徒成立了蠱神教。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他一般也不會在大宥境內(nèi)作案,多是率領(lǐng)著徒子徒孫往西北方去,攔截關(guān)外的商隊。
十多年前,他率人洗劫一支大型商隊時與一支塞外的馬匪有過合作,由此認識了這支馬匪的首領(lǐng)居呼羅。蠱蟲雖然厲害,但畢竟正面戰(zhàn)斗力有限,所以兩批匪徒時常合作,取長補短。一年前居呼羅派人找到他,讓他刺殺當朝太子。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居呼羅給出了一個讓他無法不動心的天價,并預(yù)付了一半定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結(jié)果陰差陽錯之下誰知卻是殺錯了人!
蘇文定判斷教主說的是真話,因為教主并不知道孫萬盛被捉住了,他的口供和孫萬盛的卻對得上?,F(xiàn)在的問題是,蘇文定背后的師門不愿意讓蠱術(shù)這種修行界的東西流入俗世,所以這個蠱神教教主是不能交給官府的?,F(xiàn)在蘇文定需要知道蠱神教教內(nèi)到底有多少人學會了蠱術(shù),并想辦法讓所有學會了蠱術(shù)的人閉嘴。
蠱神教教主交代,他手上確實有教徒名冊,而且教內(nèi)除了他自己,一個會煉蠱的都沒有。
原來蠱神教教徒都是些他搜羅的惡人,他也不放心這些人的節(jié)操,為了控制教眾,他只傳養(yǎng)蠱之法,如何煉蠱卻從不外傳,教中所有蠱蟲都是他依功勞賞賜下去的。他也在那些蠱蟲身上做了手腳。他當年得到的那本書冊上有一種控制蠱蟲的法器,叫做喚蟲鈴。所有的蠱蟲的神識在賞賜給教眾之前都要被攝取一點到這喚蟲鈴之上。如果教中有人反叛,他搖動那個鈴鐺,便能殺死反叛者的蠱蟲。
平日里,他都將喚蟲鈴,教眾名冊,蠱術(shù)秘籍貼身攜帶,睡覺時就放在枕頭下面,從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