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冷漠相持
斷斷續(xù)續(xù)的,也過了大半個月,尚書房眾人的懲戒才算徹底結(jié)束,陸陸續(xù)續(xù)都回到了尚書房學(xué)禮,所有人都老實了許多,畢竟都長了教訓(xùn),若是再發(fā)生這般事情,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那可是除宗籍消爵位,關(guān)乎整個家族榮譽之事,自然沒誰敢造次!
韓明霜的腿恢復(fù)的很好,言瑾瑜跑的最殷勤,每日晨起上朝,下了朝就直接跟著楊承坤他們回將軍府,回了將軍府就在待在她房間陪她,楊思遠有時想找他下棋對弈,他都懶得去!
韓明霜雖那些日子腿不能動彈,心里卻是甜甜的,因為有他在,便覺得什么都有了……
原本韓明霜在將軍府養(yǎng)傷,不愿耽誤學(xué)禮之事,正好景忱在,便讓景忱在府里教她,偏是不知為什么,言瑾瑜每每見到景忱與她在一起,便是冷言冷語的……
索性,韓明霜的傷總算好了,重新入宮學(xué)禮,那一日,言瑾瑜沒去早朝,親自從將軍府一路陪她一同入宮!
到了宮門口,下了車馬,跟在言瑾瑜身邊,倒是連宮牌也不用出示便得以入宮了!
只是那大老遠的,便看見言璟玦在那老地方等著她!
韓明霜注意到他了,言瑾瑜自然就更注意到他了……
“這半個多月宮里人都說九弟住在了將軍府,看來還真是不假!”言璟玦迎上去,真沒想到,今日來此接韓明霜,竟還見到了言瑾瑜!
言瑾瑜聞言看著言璟玦,只輕笑的諷刺道:“父皇還說二哥舊疾怎么總不見好,日日不上朝,看來是自找不痛快!”
言瑾瑜早便聽玉潔說起過,言璟玦日日不上朝,都是為了來宮門口接韓明霜入尚書房,虧他還真以為今年天寒來得早,言璟玦舊疾犯了不容易好,只不過如今看來,豈不是都是他自己活該自找的苦頭!
韓明霜在一旁聽著,默不作聲,她就知道,他們因為這件事撞著了肯定得吵起來!
言璟玦看著言瑾瑜,他可真是變了,小時候的他們孤立言瑾瑜,現(xiàn)在可好,言瑾瑜事事都對他們肆無忌憚!
“這倒也不是!”言璟玦笑道,又繼而解釋:“霜兒入宮第一日,在這宮門口吹了大半天的冷風(fēng),正巧本王入宮看見,不忍心她在這苦等,便先送她回尚書房,九弟,二哥可是一片好心……”
“收起你的一片好心!她不需要!”言瑾瑜不信他這鬼話,若是沒有所圖,任誰會相信他寧愿日日不上朝也要來這宮門口接她一個小女子!
言璟玦看著言瑾瑜,面色的笑意逐漸淡了!言瑾瑜注意到他神色間的變化,只是眼眸中的冷厲更甚之!
“九弟至于嗎!霜兒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言璟玦質(zhì)問著,最不愿看言瑾瑜這拒人千里的態(tài)度!
他把自己的心封起來,不愿與任何人接觸,偏也不許韓明霜接觸旁人的好意,憑什么,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言瑾瑜聞言諷刺的輕笑,言璟玦現(xiàn)在竟然說至于嗎?至不至于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嗎!韓明霜從始至終都不需要他們的好意,從來都不需要!
“霜兒本就是本王一個人的,從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仍是!”他回答著,言語鄭重,韓明霜聞言抬眸看著他,只聽他這么說,猶如一記承諾,讓她覺得極是欣然!
言璟玦聽著他番承認,無疑是挑明了示威,從前就是言瑾瑜的出現(xiàn),爭奪了韓明霜所有的注意,現(xiàn)在又是如此!
“本王知道九弟心里怨恨,可你固然遠離宮中七年,我們當(dāng)時都被責(zé)罰……”
“報應(yīng)不是嗎!二哥好意思與本王講理!”言瑾瑜言語冷嗤,從前過往,他忘不得,更不會原諒!
言璟玦被他這句直言相會的報應(yīng)打斷,到了嘴邊的話又全都說不出口!
是??!報應(yīng),在他眼里,那些責(zé)罰就是報應(yīng)而已!
“好了好了,不吵了,我快要遲了,我們先走吧!”韓明霜拉著言瑾瑜的手,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兄弟從前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她知道她不愿見到言瑾瑜生氣!
“好!”言瑾瑜垂眸間,亦然傾盡了溫柔,他挽著她走回尚書房的路上,言璟玦卻也跟著一同過來!
韓明霜聽著后面的動靜,總想回頭看他,言瑾瑜跟她在一起走的也不快,偏是言璟玦身有舊疾,跟上前來卻也困難!莫名的倒讓她有些擔(dān)心!
畢竟言璟玦也是為了在這宮門口日日接她,受了冷風(fēng)才致使舊疾一直不見好!
“連峰,扶你家主子回瑤華殿!”言瑾瑜吩咐著,亦是知道言璟玦在他們身后緊緊跟著!
連峰聽著言瑾瑜的吩咐,早便想讓言璟玦回宮休息了,如今這就應(yīng)下來去扶言璟玦,言璟玦卻揮手掙開:“本王說了,日日會來送霜兒入尚書房學(xué)禮!自然一日也少不得!”言璟玦堅持著,言瑾瑜聞言穆然停下!周邊寒風(fēng)刺骨,在他身邊自然更添了幾縷嚴(yán)寒!
言瑾瑜回過身看向他,那雙寒眸中,好似投射著此生再也無法溫暖如過往的冰寒!
“那二哥就跟著,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撐不了幾時!”說罷,言瑾瑜攔腰橫抱起韓明霜,步伐明顯快了許多,言璟玦見此心底冷笑,亦在他身后緊跟,膝蓋處傳來的劇痛讓他一次次踉蹌!
韓明霜眼眸中的余光看著言璟玦,只沒多久,他們之間的距離便越來越大,言璟玦薄唇發(fā)紫,臉色似也越加不好……
韓明霜心底總覺得愧對,心里只愿言璟玦別再追了,他如今舊疾日日嚴(yán)重,何必堅持要日日來接她!
那一日清晨,已然有深冬之意,撲面吹來的寒風(fēng),都是冷冽刺骨,那個時候的紅墻綠瓦,猶如布了一層寒霜,地面冷冷的,硬硬的,那一向來華貴驕矜的男子,此刻沒了氣力,狼狽摔倒在冰冷的磚地上,目光卻緊隨著那抹越來越遠的身影……
“殿下!殿下別追了,九殿下就是故意的!您腿有舊疾又怎么追得上!”連峰勸著,扶他起身,從未見過一向冷靜不諳世事的他,為何會因為一個不知禮數(shù)的女子,成了這幅模樣!
“追得上,能追上……只是從前沒敢去追,如今想追也追不上了……”言璟玦自嘲著,誰能知道,這一切都是不過是自作自受的結(jié)果罷了!
……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其實沒惡意!”韓明霜問道,和言璟玦見了也有許多次,言璟玦不是幫她就是救她,看起來也并非是心存不善,那言瑾瑜為什么和他這么針鋒相對!
“霜兒不懂!”他輕聲回答著,目光看著前方,亦是如現(xiàn)實般不能回頭!
韓明霜不再問什么,言瑾瑜不想說,她便不問了!
怪也怪她,本來可以仗著活過一次,知曉后面發(fā)生的事,偏偏她什么也不知道,都怪她上一世眼中只有言璟琮,別的人,別的事,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現(xiàn)在細想上一世言璟玦的下場,雖是沒死,卻是被廢了患有舊疾的腿!正因如此,才徹底失了對他人的威脅!
她記得當(dāng)時,好像是言璟琮在朝中做事出了差池,被言瑾瑜一黨的官員抓住把柄,聯(lián)名上奏告發(fā),景忱還因告發(fā)言璟琮一事被言璟琮找人蓄意報復(fù)!
這之后,朝廷似有動蕩,因為言璟琮犯錯,立長之黨羽越來越有人偏向舉薦皇次子言璟玦。
說是皇次子言璟玦與皇長子言璟琮年紀(jì)相差甚微,且在朝中一直盡忠盡責(zé),也頗為勤勉出眾,因而立皇次子言璟玦也是極好的打算!
可推舉皇次子登基之言論才不過短短時間,言璟玦的腿便受了重創(chuàng),因而廢掉一條腿!
然而,一國之君怎可是身有殘疾之人,由此,言璟玦便徹底失去了爭儲資格!
皇三子言璟玹母家勢力極大,只是自言璟玹母妃去世后,言璟玹母家勢力大減退,加之他性情冷淡,爭儲勝算極??!
皇四子言璟璉頭腦沖動易怒,自然也不可能是爭儲人選。
皇五子言璟琛常年留戀女色,便是有滿腹經(jīng)綸才智,來日登基也只怕會被紅顏所禍!
皇六子言璟珹患有心癥,身子虛弱,日日要靠湯藥吊命,自然不會稱帝!
皇七子言璟珩生性陰狠,心思難以捉摸,皇八子言璟珃癡傻,智力猶如八歲小兒,更不可登基!
皇九子乃是嫡子,其余幾位皇子則年齡尚小,又怎會考慮!
如此想來,只要言璟玦徹底廢了,言璟琮就沒了威脅,他的對手,就只剩了皇嫡子言瑾瑜!
她還記得言璟琮曾說過一句,如果言璟玦康健無恙,對他是一大麻煩!
如此說來,大殿下言璟琮畏懼二殿下言璟玦!言璟玦不可能是言璟琮的人,朝廷當(dāng)時爭論立儲之事,只分有長子和嫡子兩派,若非言璟玦不是長子黨派,就定是嫡子黨派,言璟玦還是站在言瑾瑜這邊的,為什么他們偏偏這般冷漠相持!
思來想去,這場皇位爭奪戰(zhàn),終究是場腥風(fēng)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