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后,鄯老將軍一反常態(tài)地邀請代珍和歐陽世游到花園賞月。代珍自是不好推辭,再加上她來到這個時代這么久了,都不曾好好地賞過月呢!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yīng)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好詩好詩!”
鄯老將軍忍不住贊嘆:“想不到代姑娘還是才女,實屬世間難得??!”
“將軍過獎了!民女不過是想家了?!?p> 鄯文宇尾隨其后,也抬頭望了望天上的那輪圓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掐指一算,這一月又過了許多日子了。
“姑娘的家在?”
“江南?!?p> “好地方!好地方!”
“難怪姑娘長得如此水靈!早就聽聞江南的姑娘長得好,如今看來確實如此?!?p> 歐陽世游早年就在江南一帶行過醫(yī),自是清楚。
“姑娘為何會來到此地?”
鄯老將軍雖然很是信任這位屢次幫了他的代姑娘,可是,終究還是心存疑慮,江南女子為何會到此地?又為何來了就不走了?
代珍知道,她一天不說清楚,不光老將軍,就連身后那位對她充滿敵意的少將軍都不會對她真正信任,無論她做了什么。不過話說回來,換做是她,也會如此多疑的吧,畢竟素昧平生。
她回過頭看了看鄯文宇,那家伙果然也是盯著她看,好像要看穿她的內(nèi)心一般。
“民女之所以會來到此地,是因為早些年聽父親說過,這里有一位父親的故友?!?p> “那姑娘的父親呢?”
代珍眼神中略帶憂傷:“父母均去世,家道中落,民女在這世上再無親人。”
鄯文宇眼神一滯,在代珍那張充滿哀傷的臉上停下,細細端詳。
她……是孤兒?
“原本經(jīng)營小生意,卻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父親受不住,去世了,父親走后沒多久,母親也跟著去了?!?p> 鄯老將軍“唉”了一句,說:“代姑娘如果愿意,就隨本將軍在將軍府安心住下便是。”
好好的姑娘家,就這樣舉目無親了。
代珍轉(zhuǎn)過頭笑笑:“謝過將軍。”
“故人姓甚名誰?在何處居?。考腋缚稍崞??”
鄯文宇雖然也閃過一絲憐憫,可很快地便被自己的理智所說服。女子本狡猾,長得好看的更是如此,他不能全信。
代珍腦海里閃過一絲狡黠,說:“具體民女并不清楚,家父曾說過,故人必有一項鏈,能和民女的合二為一?!?p> 代珍從脖頸處輕輕拿起項鏈的墜子,一個半月形的白色象牙墜子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光輝。
“誤打誤撞,我來到此地,故人未曾找到,卻和將軍一家甚是投緣?;蛟S,這就是緣分吧?!?p> 歐陽世游哈哈大笑:“確實!確實啊!”
鄯文宇看了看那條半月形墜子,怎生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可是真要細細一想,卻又毫無頭緒。
“將軍不嫌叨擾便好,在這里民女也可安心,和歐陽前輩習(xí)習(xí)醫(yī)術(shù),也是甚好。”
“瞧你這丫頭說的,老夫的醫(yī)術(shù)豈會在你之上?少將軍的病癥之所以那么快得到緩解,還不是你的醫(yī)術(shù)好?我可不敢當啊!”
代珍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繞過眾人,站在老將軍的面前,她朱唇含笑,模樣俏麗,禮貌地對老將軍說:“將軍,民女有一手法,可以讓將軍夜夜好夢,將軍可以讓婢女或者福伯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鄯老將軍覺得這個提議很好,于是便讓婢女和福伯站在他的兩旁,而他,則在亭子中的排椅上坐下。
代珍站在老將軍的身后,為了方便她一會兒的按摩手法,她索性把寬大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我們?nèi)梭w的頭部分布著許多的血管和神經(jīng),按摩頭部可以舒經(jīng)活絡(luò)、松弛神經(jīng)、消除疲勞,對于緩解頭痛和失眠有不小的幫助。”
“代姑娘,老夫也來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p> “前輩有興趣的話,當然可以。”
鄯文宇也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好似總有用不完的點子,但不得不說,她的點子每次都很受用。
“老將軍,還得需要您把束發(fā)的發(fā)帶取下?!?p> 鄯老將軍看了看一眼婢女,她立刻過來把發(fā)帶取下,花白的發(fā)絲披了一肩。
“伸開我們的五指,分別微彎并攏,然后插入頭發(fā)中,感覺到指腹碰到頭皮,依照前后左右的指法按摩,直到老將軍感到頭皮鼓脹為止。接著,我們就可以順著太陽穴往下直到下頷的部位直推,直到局部皮膚發(fā)紅發(fā)熱,我們就可以用拇指揉按頭部的百會穴、風(fēng)池穴、風(fēng)府穴、迎香穴和頰車穴。約莫按揉半個時辰,將軍就能安然入睡,且一夜無夢,睡眠質(zhì)量得到提高。”
歐陽世游聽得猛點頭。
福伯和婢女則在認真地學(xué)習(xí)。
鄯老將軍說:“代姑娘的手法很好,光是這么一會兒,本將軍就覺得舒服極了,今晚必定好睡?!?p> “按摩手法加上藥物服用,老將軍必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少將軍要不也來試試?您的頭疾也能得到緩解?!?p> 鄯文宇眸光幽深,眼神中陰晴不定,代珍看他整晚都不做聲,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文宇可還是為了皇上的事憂神?”
“兒子自會處理,父親不必擔憂?!?p> “唉,凡事盡力便是?!?p> “兒子明白?!?p> “少將軍可還是找不到皇上?”
鄯文宇點了點頭。
“民女有一法子,不知道少將軍可否一試?”
“說。”
“少將軍可還記得前兩日遇到的蝗災(zāi)?”
“嗯?!?p> 怎么可能會忘?她的臉上還未曾完全痊愈,那些淡淡的印痕還觸目驚心著呢。
“蝗蟲一般喜歡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是農(nóng)作物橫行的地方必定有蝗蟲。依我看來,如果皇上擇地而居,那么此時必定是糧田得到初收成的階段,那么蝗蟲所到之處或許就會是百姓遷居之處。少將軍不防試試。”
一言驚醒夢中人!
“張毅!”
“少將軍,屬下在!”
“讓眾人到書房議事?!?p> “是!”
轉(zhuǎn)身的時候,鄯文宇特意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了看對著他笑的代珍一眼。他難得地對著她報以微笑,雖然笑不露齒,可代珍還是明顯感受到了信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