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揍了一個……我爸?!?p> 季凌的動作頓了一下,心里悸動了一下,面上卻不顯。
她這是開始對自己打開心扉了。
“下次盡量不要自己動手,”他說,克制又小心的語氣,同她建議,“他畢竟是你爸,傳出去了,不管他做過什么,對你的名聲總歸不好。”
華國重傳統(tǒng),講究一個“孝”字,父母給了你生命,打一下罵一句那是為你好,但你要反過來對父母動手,不管你占了什么理,那都是該遭天打雷劈的。
在道德上,這是不被允許的。
這些道理蘇木懂,但懂歸懂,心里卻有些堵。
他也認(rèn)為自己做得不對?
但下一秒,季凌的一句話又讓她釋懷了。
他說:“公道自在人心,你要記住,你并不是只有一個人,會有人替你收拾他的?!?p> 蘇木想起了張婧和蘇卓航。
是啊,她一直都不是自己一個人,原來她的母親和哥哥也一直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鬼使神差地點頭了,即便她做不到。
他們都是她最親的人,他們擋在她前面,她也不會退縮,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他們。
她不會。
季凌看懂了,卻沒再多說什么,低頭繼續(xù)替她清理傷口。
他的動作很輕,軟軟的棉花沾了涼涼的藥水,幅度很小地擦拭她手上的血跡。
感覺就像是在對待一個精致的古董,蘇木問:“會留疤嗎?”
季凌抬眸,很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不會。”
清洗完傷口,他用棉簽蘸了藥膏給她涂,打著圈,將藥物抹開。
不疼,可蘇木還是往后縮了縮。
季凌動作一頓:“疼?”
與其說是疼,更像癢,他的動作太輕,手里那根棉簽像羽毛,撓得蘇木心癢癢。
她把目光撇開,說:“還好?!?p> 季凌手上的動作又輕了幾分,微微俯身,對著她的手吹了吹。然后,抬起她的右腿,將褲腿輕輕拉上去,露出蘇木白皙的小腿。
視線觸及上面清理過卻沒有包扎的傷口時,季凌心驟然一緊,臉向上,對視著她的雙眼,輕聲說著話,蘇木只覺全是他身上的氣息,很淡很輕,卻不容忽視。
很香,卻很淡。
縈繞周遭,無法驅(qū)散。
“木木,”他說,“疼嗎?”
蘇木很想說不疼,但對上季凌那雙漂亮清透的眸子,還是點了點頭,“有點?!?p> 季凌動作很輕地替她重新清理、上藥、包扎,一氣呵成,每一個動作都優(yōu)雅自然,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在上藥,而是在彈著一首悅耳動聽的鋼琴曲。
他對每個認(rèn)識的人都會這么溫柔嗎?
蘇木又走神了。
“木木?!?p> “嗯?”蘇木抬頭,撞上季凌的目光。
他笑了笑,說:“不要碰水,兩天后我再給你換藥?!?p> 有些窘迫,蘇木低頭頷首:“好?!?p> 好吧,繼手之后,現(xiàn)在腿也不能沾水了,這么熱的天不能洗澡,她估計得臭死了。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謝謝?!?p> 季凌搖頭,又鄭重其事地補充了一句:“都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你可以盡量麻煩我沒關(guān)系的?!?p> 蘇木:“……”
啊,原來他這么照顧自己只是因為自己是他的鄰居嗎?
蘇木胡思亂想著,只覺心里酸酸的,澀澀的,耳邊,是季凌的聲音:“餓了吧?你先坐一下,我去煮面?!?p> 她轉(zhuǎn)頭,季凌已經(jīng)收拾好醫(yī)藥箱站起來了。
“不用這么麻煩,”蘇木搖了搖頭,稍稍抬起左手,“打擾了你這么久,我也該回去了?!?p> 季凌笑了笑,“不麻煩,反正我也是要吃的?!?p> 蘇木怎么會不知道這是托詞,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句:“季凌,你對誰都這么好的嗎?”
季凌愣了愣,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怎么會?!?p> 蘇木愕然,看著季凌的眼睛問“只對我?”
季凌頷首,“是?!?p> 這一下輪到蘇木徹底愣住了,所以這是表白嗎?幸福要不要來得這么突然?
她想起來他剛搬到這里來的那天晚上,實在是怎么都沒辦法將一身貴氣與優(yōu)雅的季凌與這破舊的小區(qū)聯(lián)系到一起。
她也看得出來,季凌雖然為人紳士禮貌,可卻并不是那種能輕易親近的人,相處時總是帶著距離感,只是有時對她似乎多了些熟稔與熱絡(luò)。
蘇木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遲疑了很久還是問出了口:“你搬到這里來是因為我?”
問出口后她又覺得有些荒唐,之前兩人明明才見過一次而已,就算季凌對她一見鐘情也不可能知道她住在哪里??!
但出乎她意料的卻是,季凌點頭了,眸光里,多了些局促不安,雙手直垂在身側(cè),手指不自然地抓著褲腿,有些緊繃,他指腹膚色白,隱隱有細(xì)微的青色筋脈。
他在緊張!
蘇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問道:“季凌,你喜歡我?”
喜歡到找人調(diào)查她的住處,然后連夜搬過來?
如果是其他人做出這種瘋狂的事,蘇木怕是會直接將人扔出去,大罵一句變態(tài),但換成季凌,她卻無論如何都反感不起來。
“季凌,你喜歡我嗎?”她小心翼翼地又重復(fù)了一遍。
季凌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表現(xiàn)得如她一樣小心翼翼,他問:“我這樣,會讓你討厭嗎?”
蘇木很直接地?fù)u了搖頭,“不會?!?p> 季凌釋懷地笑了,“我喜歡你?!?p> 蘇木笑靨如花,一雙圓圓的眼睛彎成月牙般,“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好,榮幸之至。”
不同于這一處的溫馨,在城市的另一頭,天澤醫(yī)院的VIP病房里,燈都關(guān)著,周圍漆黑一片,冷冷清清。
蘇志森雙眼緊閉地躺在病床上,床頭儀器微弱的光打在他的臉上,泛著不健康的青白。
就在他床前,一道挺拔的身影立著,透過屋里微弱的光,能隱約看出來是個男人。
“蘇先生,還真是感謝你呢,”男人的聲音里帶著戲謔的笑意,“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還發(fā)現(xiàn)不了這么有趣的玩具。你放心,為了感謝你,我會好好凈化你和王女士的?!?p> 五年前心理學(xué)界的一顆新星,夏克老頭的關(guān)門弟子,被譽為最強心理側(cè)寫師的那個女孩,原來就在云城啊!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木,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真功夫,希望,你不要太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