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百歲鎖
回首望去,只見計桓,計辰從大哥計睿,二哥計朗懷里跳下來。
那小短腿跑的飛快,小臉上洋溢著天真爛漫的笑意,朝阿祉,與阿祈奔來。
“二姐,”計桓高興的看著阿祈,“你好,我叫計桓?!?p> “二姐,我叫計辰,”計辰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腰間的小袋子里翻著什么,稚嫩的小手上不一會兒就多了一個百歲鎖。
“二姐,這是我給圓圓的,嘿嘿?!庇嫵叫Φ奶煺鏌o邪,燦爛。
百歲鎖是給孩子的,阿祈的眼睛再次濕潤,雙眼模糊了不少,她只是低低的抽泣著,臉上卻擠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笑意。
阿祈癡望了懷中的孩子,這個被千人指萬人罵的女兒,在別人眼里,她就是私,生,子。
沒想到,在曾經(jīng)受苦受難的計家,他們竟也會給孩子送禮。
阿祈著實不信,不知計家有一對雙生子,也不知計家的人都在丹州府。
丹州府與嵐音國接壤,常年因闊土而戰(zhàn),他們都是貪生怕死,斤斤計較,喜占蠅頭小利的人。
怎么,他們的身上有股不怒自威,敢作敢當?shù)那楦性诶镱^。
面對阿祈的疑問,也見她遲遲無話,阿祉在她耳邊輕語。
阿祈聽后大為改觀,他們竟然從軍打仗,一去五年不復返。也是這五年,老太太在家中苦苦等候,卻不等到兒孫回來。
知道老太太離世,阿祈忽然咧開嘴笑了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笑著笑著,她又哭喪著臉。
阿祈忽然之間明白了,原來世道人心難測,也有改變的那一天。
可為什么,她遇到的事與人,都是那般的骯,臟,不堪入目,也經(jīng)不起敲打,一旦觸碰到一丁點兒的底線,就叫人生不如死。
阿祈這才慢慢接過了計辰手中的百歲鎖,淡淡的笑道:“謝謝!”
計辰仰著頭,喜道:“二姐,咱是一家人,不客氣哈!”
一家人嗎?半噙著熱淚的阿祈將趕來的計家人看去,他們的臉上再沒有以前的那種敢做不敢當,永遠一副訕笑,遇事摸不著頭腦的一舉一動。
“好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計宵出聲,笑道:“阿祈,我們這五年一直在丹州,三年前意外得知你在這,可那時戒備森嚴,我們都見不到你,也不知道你發(fā)生這么大的事?!?p> 計宵頓了頓,一雙厲目瞅著慕容信,“他向我們再三保證暫且不告訴你,免得你帶著孩子四處奔波,何況是我們計家對不起你們姐妹,現(xiàn)下,咱好好的過日子?!?p> 聞言,慕容信忙道,“是晚輩釀成了如今的局面,晚輩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答復,不會讓阿祈與圓圓再受苦難?!?p> “諒你也不敢,”計洵冷哼一聲,“若是讓我們知道你對不起阿祈,看我不卸了你?!?p> 慕容信當下抱拳恭敬,對計宵與計洵二人道,“二伯,三叔,您二人放一萬個心,此生只阿祈一人?!?p> 又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對一旁面露不悅的計睿,計朗二人道,“大哥,二哥,慕容一定不負阿祈?!?p> 心下暗自嘆了口氣,看來得盡快娶阿祈過門,否則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一幕,阿祈再也忍不住,甭管是否說的真心實意的話,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原來有家人保護是這樣的好,她也有家人了,她不再是那個千人指萬人罵的琴技。
可是,就這么一會兒,她想到一個更為重要的事情,她之前的遭遇。
阿祈的臉色變了變,望著阿祉道,“姐,我……之前,那些事,會影響到家里……”
“不會,”計睿上前,特心疼的望著阿祈,“二妹,有我們呢,旁人不敢多嘴。”
“放心吧,有大哥二哥在,誰敢欺負我們家阿祉阿祈?!庇嬂实?。面上依舊是喜悅的神色。
“還有我們。”
小小的計辰,小小的計桓,異口同聲的,喜笑顏開。
世間百態(tài),最貴的,當是這親情,無論是有血濃于水的,還是無親無故的,只要到了一個家里,那就是最親最摯的親情,永不能舍棄。
一離就是三年,五年的親情到了這一日,也總算劃上了完整的句號。
只是接下來要面臨著的是一場艱巨的遭遇。當然這也只是后話,先過好當下才是正事兒。
一旁的何心易,觸景傷情,那右一句姐姐,左一句姐姐,一點一點的刺痛著她的心。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每一句話都讓她憶起往事,往事就像那餐桌上烹飪好的麻辣螺螄。
用細小的牙簽調(diào)開了薄蓋,再把那里的肉與腸子都牽扯出來,吃掉了肉,棄了腸子。
再混合這辣汁,一口一口的嚼下,咽到肚子里去,期間也會咬到細小的沙礫。吃進去就再沒有吐出來的可能,即便你吐出來,旁人看來只會覺得你很臟兮兮,不會吃螺螄。
她現(xiàn)在就是在吃盤子里的螺螄,每一小塊肉哪怕沾有沙礫,她要含下去,那些腸子,也會悄悄的藏起來,不讓人看見。
是以,何心易仰起頭,試圖讓眼淚倒回去,好受了些,她才輕輕地擦了眼角,露出個淺笑,上前一兩步,到阿祈面前。
“好孩子,我給你帶圓圓吧?!?p> 阿祈淡然的望著她,又看了看阿祉,滿腹狐疑,“姐,我能相信她嗎?”
有了家人的阿祈,總算是有了那么一星半點的孩子氣,可再怎么裝成熟老成持重,也終究只是個孩子。
“相信她,她會是個很棒的母親與外祖母?!卑㈧硇π?,對何心易眨了眼睛。
“……我知道了,”阿祈沉吟了許久,才把圓圓給何心易,可心中極為排斥,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會讓她碰圓圓一分一毫。
何心易把圓圓抱在懷里,看著她,就像看到了阿祉小時候,也看到了夭折的兒子。
現(xiàn)在,人已去,連個留戀的紀念品都被淹得一個也不剩,也悔恨當時沒能抓住一樣。
望著換了面孔的阿祉,靈魂還是她,只是,再也看不到那張二十幾年的臉了。
那張美麗俏佳的靚影也只能在腦海里存放,也只能牢牢記住,不能再弄丟了。
“咳咳咳?!币蝗斯首骺人?。
在場的人聞聲看去,都差點忘了這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