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啟程

　　墻外的王胖子和孔如云正等白夜爬出來，誰知有什么東西突然被丟了出來，均是嚇了一跳。上前探查，發(fā)現(xiàn)原來是白夜。

　　白夜雖被丟出來，但好歹有些輕功的底子，落地有了些緩沖，不至于太難看。倒是白夜的臉色，一時青白交加，跟那掉進(jìn)面缸子里的豆腐一般，不痛快之極。

　　王胖子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忙問：“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孔如云卻道：“你是不是傻了，能從墻內(nèi)飛出來，必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逃出來了?！闭f罷拍了白夜一下：“快走啊，愣著干什么?！?p>　　白夜被孔如云的解釋得釋懷了些，沒被面前兩個人取笑已經(jīng)算是萬幸，面上卻道：“去客棧?！?p>　　三人匆匆離開。離開前，白夜又回頭望了望安靜佇立在黑暗中的孔府，心下更是不安，當(dāng)即加快了腳步。

　　待三人在客棧坐定，白夜苦思冥想，想不出來韶關(guān)城里還有黑影那般好輕功的人物，還有那人在他離開孔府前說的話，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正萌芽在這韶關(guān)城內(nèi)。

　　胖子喝了口茶，見白夜自從“飛”出來后一直心事重重，對著對面坐的孔如云使了個眼色。

　　話說這孔如云回了孔府也依舊是公子裝扮，這也倒方便了在外拋頭露面。胖子斗雞時對她印象較深，濃眉大眼膚色白皙，那時就覺得這小子太女相了，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但這時發(fā)現(xiàn)她本是女子，那女相的特點立刻就可愛了起來。擠眉弄眼的，本有些不合禮數(shù)。不過孔如云在外經(jīng)常以男兒身出現(xiàn)，對這些眼色早已習(xí)慣，也沒有在意，對著白夜假咳了一聲，打斷了白夜的思緒。

　　“多謝白公子相救?！笨兹缭频?，抱拳施了一禮。

　　白夜將視線轉(zhuǎn)到孔如云白凈的臉上，隨即又興致怏怏地一揚手：“要謝就謝你表兄去。”

　　“你！”孔如云還沒見過這么不識抬舉的人，脾氣上來立刻就要發(fā)作，被胖子攔?。骸懊盍税胩煳铱祓I死了，咱們吃點東西罷?！闭f完也不管孔如云和白夜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招呼道：“小二小二！”

　　孔如云瞪了瞪眼，扭捏地坐了坐正，面前這人不給她臺階下，自己也最好別上去尋個沒趣回來。

　　點了幾個菜后，王胖子見她鬧了脾氣，擠了本就瞇成一條縫的眼，堆著笑：“如云表妹，你當(dāng)真不謝謝我？”要是沒有他去求救，她現(xiàn)在恐怕還待在黑洞洞的柴房里關(guān)著禁閉。

　　一想起柴房，孔如云腦海里就突然蹦出白夜那幾句“男女授受不親”“你抓著我的衣角”來，頓時脾氣也沒有了，心里倒是有些甜滋滋的。偷瞄了一眼猶自沉思的白夜，扭頭這王胖子的臉便突然擠滿了自己的視野，立刻沒好氣道：“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們弄死了我的雞，我又怎會落得被關(guān)禁閉的下場！”

　　王胖子“嘿嘿”笑著道：“這不是救你出來了嗎?！?p>　　這時白夜忽然抬頭，盯著孔如云就問：“你家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孔如云被他這么一問有些發(fā)愣，想了一下答：“沒有……”

　　白夜思來想去，暫時也想不出什么頭緒來。見孔如云這么說，也不好再問什么了。

　　三人陷入沉默。

　　王胖子看著白夜，也覺得他這反應(yīng)好像是目睹了什么事發(fā)生，便湊到他跟前小聲問：“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白夜看著胖子，想起那黑影來無影去無蹤，便搖搖頭。

　　王胖子卻敏銳地感覺到了白夜的不安，現(xiàn)下是問不出來什么了，有機(jī)會得好好盤問盤問。

　　小二將菜上上來，三人快速吃了飯食。

　　王胖子安排孔如云暫住在客棧，白夜離開前，孔如云揪著白夜不放，道：“你留下。”

　　王胖子臉色變了三變，看向白夜。白夜卻只是皺眉：“我明日便啟程去洛陽，恐怕護(hù)你周全的人只有旁邊這位了。”

　　得到了還算舒心的答案，王胖子緊繃的情緒立刻舒緩下來。

　　孔如云卻不依不饒：“救我出來，就得護(hù)我安全。此時你也有份，休想跑掉?！?p>　　沒等白夜開口，王胖子只道是孔如云害怕孔家來人又將她捉走，忙說：“你且就在我那邊，我可以幫你隱瞞行蹤?！?p>　　這下孔如云撒了手，瞪著一雙大眼看著王胖子說：“就算你和我定了娃娃親，我也不會和你成婚！你也少做些多余的事情，我不需要！”

　　白夜就算是再不耐，此時聽了這樣的話，也知對王胖子是何等大的打擊，立刻呵斥孔如云：“住嘴！”

　　王胖子聽了孔如云的這番話，本來這剛萌芽的傾慕之情似如炮竹燃了，直燃得他心刺痛，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但聽白夜這么呵斥孔如云又起了憐惜之情，當(dāng)即護(hù)起了她，“休得無禮！”這句卻是沖著白夜去的。

　　白夜愣了一愣，知道剛才自己又管了不該管的閑事，腸子都悔青了，扭頭就走。

　　孔如云要上前叫住白夜，被王胖子拉住了手腕，硬生生給扯了回來。

　　“你放手！”孔如云掙扎了幾番，見胖子鐵了心拉著自己，慢下了掙扎的動作道：“我不想瞞你，可我對你真無任何情義?！?p>　　王胖子苦澀一笑，心口悶疼，低聲問：“你喜歡白夜那小子？”

　　孔如云覺得王胖子簡直不可理喻，倔脾氣一下沖上了頭頂，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扭頭追著白夜離開的方向去了。

　　王胖子留在原地，客?；椟S的燭光將他厚實的背影拉得修長。

　　白夜邊走邊感嘆問世間請為何物，只教王胖子失了本性。原先的胖子頑劣瀟灑，從沒有他不敢下的注，從沒有他不敢打的賭。而且此人最厲害的還在于機(jī)運奇佳，逢賭必贏。這次從孔家姑娘身上碰了釘子，只怕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的好運了，順手造了一個孔家的孽送給他。

　　想到這，剛才被王胖子維護(hù)孔如云的惡心勁就消湮了下去，還有些同情起他來。

　　“站住！混蛋東西！”這時清脆的呵斥聲從背后傳來。白夜望了望天，該來的不該來的都總是會來。

　　孔如云追上白夜，氣喘吁吁，停在他面前，看到他的神情立刻發(fā)怒：“不許你同情那個死胖子！”

　　“啊？”白夜的表情立刻從同情轉(zhuǎn)換到“眼前的人恐怕腦子有疾”，絲毫不耐煩：“你又想來管我表情的閑事了？”

　　孔如云歇了口氣，嚴(yán)肅道：“我對他說的是事實，與其讓他抱有期待不如直接點破了好。雖然他幾乎蠻不講理，但他擁護(hù)喜愛之人卻是沒錯。所以我不許你同情他，他該是個值得敬佩的漢子?！?p>　　聽了孔如云的話，白夜方知自己同胖子同為男人，自然最不想看的就是被別人掛著同情的神色相處。這番話出自女子之口，讓白夜自愧不如。

　　當(dāng)下立刻抱拳，神色嚴(yán)肅道：“是白夜失禮。不過你還是隨他安排罷，我自己也是三腳貓的功夫，自保尚且有問題，恐護(hù)不得你周全?！闭f罷繞開孔如云離開了。

　　孔如云看他離開，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澀澀的，如吃了酸梅一般。甩了甩頭，將這感受甩掉，向客棧走去。

　　白夜經(jīng)今天這番折騰簡直累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回府后喚來家丁打來熱水換洗了一身，頓時神清氣爽。

　　拋開了孔府發(fā)生的一切，抱了寒光劍跳上了自己的床鋪，想好好看看這把傳世寶貝的真容。正想抽開，想起親爹告訴自己的“抽劍見血”，忙住了手，打了個寒戰(zhàn)。

　　得得得，這劍，真的危險的時候再拔也罷。把劍包好放在床鋪里面的被褥下，抱著被子去睡了。

　　第二日上路，白府的張叔同所有家丁下人都來相送。白夜背了包袱和劍騎在馬上一步三回頭，這時離開這從小到大伴他成長的院子頗有不舍，但不多時就拋在腦后。反正送完密函他爹給他安排的任務(wù)就結(jié)束了，離家的日子是長了點，也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想通后身心都輕松起來，看著春景哼著小曲沿著官道走走停停，好不愜意。

　　走了兩日，到了郴州地界，正無聊著，官道后方突然有快馬疾馳而來。

　　白夜好奇回頭張望，怎知這一望，竟是驚了一身冷汗，立刻坐正，駕馬向前奔去。

　　后面馬上那人見白夜如兔子般逃了，嘴角上咧，滿含嘲諷之意，也不示弱，當(dāng)即又抽鞭加速，直往前面那馬沖去。

　　白夜聽得馬上那馬聲越來越近，又正好在樹林中，抓緊包袱和劍扔了馬繩，身體一倒就從馬上滾了下來。

　　本追逐著的人一看白夜竟冒死滾下馬，勒了馬停在原地，哈哈大笑起來。

　　白夜?jié)L了三滾，直感胸口悶痛，但還是迅速爬起來向林中跑去。

　　“你跑，你再跑我也能抓到你！”馬上的人興致勃勃，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揚鞭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白夜哪肯上當(dāng)，早藏身于較為粗壯的樹后。聽得馬聲徹底消失了才吁出了胸口的渾濁氣，罵道：“該死，沒想到都到了郴州地界還能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