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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之劉宋風(fēng)云

第四章 戚家的新鄰居

君臨天下之劉宋風(fēng)云 水清深 3550 2020-03-13 12:02:15

  與戚家見一墻之隔的鄰居家,已經(jīng)空置了許久,今天竟然來了兩輛大牛車,車上放著床鋪桌椅諸多家具,隨車的有幾個精干的小伙子,正從車上卸東西往屋里搬。

  門口有兩個小伙子專門負責(zé)燃爆竹,兩人正挨家挨戶送些鮮菜魚肉,引得鄰居們都出來看,還有兩個人專門負責(zé)掛桃符和門匾,門匾上寫著“劉宅”兩個字。

  門下背著手站著一人,正在指揮著人掛門匾。

  這人一身長衫,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見戚家開了門,云秀和母親出來了,便走過去行禮,滿臉笑容:“伯母好,晚輩劉裕,與云龍兄是多年好友,以后就住在隔壁,還請多關(guān)照,以后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千萬不要見外。”

  戚母笑著:“好說好說,老身恭祝您喬遷之喜?!?p>  劉裕看著云秀,笑道:“妹妹,還記得我嗎?”

  云秀回想著賭坊里的劉裕,是胡子拉碴、不修邊幅,根本是個賭鬼,現(xiàn)在竟然收拾干干凈凈,還穿上了長衫,做出讀書人的模樣。若他是賭鬼,那這就是有辱斯文,若他本來是個讀書人,還去賭錢,那……更是有辱斯文。

  她躬身行禮,“上次的事,多謝您了。”

  “好說。”劉裕滿臉是笑,“你哥哥在嗎?”

  戚母嘆了口氣,“又是一夜沒回來,不學(xué)好的東西。”

  一個幫劉裕搬家的人走過來。這人臉色發(fā)黑,身材魁梧,一開口是不容置疑的口氣,“戚家伯母,在下劉毅,在太守衙門當(dāng)差,那幾個人都是劉裕的朋友,今天一大早幫他搬家,飯都沒吃一口,借您家的鍋灶,做頓早飯,叨擾了。這位妹子,我們帶了吃的,麻煩幫我們料理一下?!?p>  云秀想左鄰右舍那么多家,他們怎么非要上自己家吃飯,自然是欺負她們孤兒寡母,覺得不是好人,忙說:“對不住了,家里就我和我娘在,不方便讓你們進來。其他鄰居家鍋灶都是現(xiàn)成的,您去別家借吧?;仡^等我哥哥回來,我們再給這位高鄰賠不是,對不住了?!彼f完,行了個禮,便把母親扶進院門,回身把門關(guān)了。

  劉裕吃了個閉門羹,胳膊肘撞了一下劉毅,“誰讓你多嘴!你瞧瞧,拿我當(dāng)壞人呢!”

  劉毅夸張地嗷了一聲,“咦,你是好人嗎?”

  掛門匾的、送瓜菜的小伙子們都吃吃地笑,舉著門匾的小伙子笑得手發(fā)軟,一下沒拿住,門匾掉了下來。就在眾人驚叫聲中,劉裕一步上前,把門匾接住,罵道:“諸葛長民,你給我小心點。我今天剛搬家你就砸門匾,咒我呢!”

  諸葛長民也笑罵:“去你的,咒你還幫你搬家。你瞧瞧,劉毅、孟昶、我,還有劉毅從衙門帶的這幾個兄弟,我們一大早就給你搬家,夠意思了吧,你還怪人?!?p>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正從車上搬了個桌子下來,聽了這話,問諸葛長民,“長民哥,那我跟道憐呢?我們也忙活著呢,你咋一句不提?”

  “劉道規(guī),你少跟我挑理,你和道憐是他親堂弟,你們不算,你們活該。”長民指著他,笑罵。

  劉道規(guī)便嘻嘻笑著把桌子搬進去。

  劉裕把門匾交給諸葛長民,讓他繼續(xù)掛好,然后站在門前,想著戚大富去哪兒了,他要是不在,自己還真不好意思再敲戚家的門。

  正想著,戚大富回來了。他一臉喪氣,雙手交叉放在袖子里,正往家里慢慢走。劉裕上去攔住他,“你小子,又賭去了吧!”

  戚大富一看他,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劉裕!喲,幾天不見,長衫都穿上了,裝什么斯文。對了,咱倆的事,你還記得吧?!?p>  劉裕忙說:“記得,記得。我今天搬家,搬到你們隔壁了。這不是,剛搬來,冷鍋冷灶的,大家伙兒都還沒吃飯,我這里也就認(rèn)識你,去你家借鍋灶,做頓早飯行不行?”

  戚大富特別熱情:“行啊!這有啥不行的!快來,快來!”他說著,就去敲自己家的門,云秀正在廚房做飯,是戚母開的門。

  戚大富說:“娘,這是我好朋友,上次在賭坊,多虧了他救我。剛搬來,左鄰右舍都不認(rèn)識,上咱家吃頓飯。來來來,劉裕,招呼大家都進來!”

  劉裕便向戚母說聲“打擾了”,然后不客氣,迅速地跟著戚大富進了戚家。劉毅、諸葛長民等人一看劉裕這小子見色忘友,趕忙把手頭的事辦完,互相招呼著,提著魚肉鮮菜酒水,一股腦都進來了。劉毅先讓眾人把東西一股腦放進了廚房,然后見院墻里還立著笤帚,便招呼大家一起動手,大家嘁哩喀喳打掃了院子,劈了柴,挑了水,再看房梁上長著雜草,有些地方少了瓦片,又上房清理。一群人忙里忙外,好像新搬家的是戚家。

  云秀一個人在廚房,莫名其妙地,只好多做了些早飯端給他們吃。

  劉裕正在客廳里談笑風(fēng)生地陪著戚母閑聊,見飯菜好了,便來叫人:“兄弟們辛苦了,吃飯!”劉毅、諸葛長民、孟昶、劉道規(guī)、劉道憐等大聲說:“是!就來!”

  劉裕請戚母上座,戚母推辭不肯,去云秀房里用早餐。飯桌上只剩戚大富陪著劉裕、劉毅等幾個人。戚家沒有多余的桌凳,劉道規(guī)、劉道憐和劉毅帶來的幾個衙差,端著飯碗蹲在院子里吃飯。

  劉裕端起粥碗,以粥代酒,感謝大家?guī)退峒?,又讓戚大富多多關(guān)照。

  戚大富說:“劉裕,你吃了我家的飯,兄弟我有個忙,你一定得幫?!?p>  諸葛長民接過話來,指著劉毅說,“我們劉裕兄,那是義薄云天,不管你什么事,求到他名下,他肯定是兩肋插刀!別的不說,就說這位太守府的上差,大名劉毅,小名盤龍,聽聽這名字,聽聽這名字,盤龍!這是能攀龍附鳳的人呀,連他都聽劉裕兄的差遣,可見劉裕兄的為人。”

  劉毅說道:“那還用說!劉裕這人忠肝義膽,義薄云天,我跟他自幼相識,雖非同族,可情同兄弟,他有事,我自然要幫忙。大家說,對吧。”

  孟昶也說:“就是,就是,若論京口的青年才俊,咱們劉裕兄也算一號了?!?p>  大家都知道,劉??瓷狭诉@家的姑娘云秀,這一段時間四處籌錢買房,就為了搬到這里跟人家當(dāng)鄰居,今天正要在姑娘面前好好表現(xiàn),所以都憋著笑,無比配合地各種夸他。

  戚大富倒有些蒙了,特意看了劉裕一眼,怕面前這個不是賭坊那個,自己是不是認(rèn)錯了人。

  劉毅夸了劉裕一句,就不再多說話,低頭猛吃飯,吃完就告辭要回衙門。

  劉裕眾人挽留他,劉毅卻擺擺手,“不行啊,新來的太守大人可不像之前那個,好生厲害,剛到任沒幾天,就把衙門內(nèi)外修葺一新,每日點卯,人丁戶口、各曹職分,細細地查問。你想衙門里那些掾史,誰吃過這個苦頭,一個個叫苦連天的,不知誰無事生非,在府門上寫了‘跛腳馬,不奮蹄’六個字。那太守見了,提筆續(xù)了‘不奮蹄,殺吳兒’。”

  大家互相看看。諸葛長民笑道:“這太守,好大口氣?!?p>  又聽劉毅說:“你懂啥!不說了,我先走了,要不該晚了?!闭f著,便從門外向戚家母女說了聲告辭,便帶人趕著牛車先撤了。

  剩下的其他人互相看看,繼續(xù)夸劉裕。

  戚大富好不容易從眾人對劉裕的夸獎中,插了個空,說上了話:“我有個忙,非你幫不可?!?p>  劉裕問:“什么事?”

  “也不算幫忙,你還記得我妹子去賭場贖我那天,咱倆那天說的事吧?!?p>  劉裕不想讓他提,沖他使眼色。

  戚大富不滿地一拍桌子,“你這小子,怎么說話不算話呢!我這段時間是不是老實窩在家里,你怎么說話不算呢?”

  諸葛長民他們都好奇地問:“是什么事?”

  劉裕臉上掛著笑,手心卻有點發(fā)癢,想抽戚大富了。他好不容易籌錢買下了戚家鄰居的房子,今天把自己收拾得這么干凈利落,大張旗鼓地搬家,就是想給云秀留個好印象。他一邊沖大家使眼色別問了,一邊笑著咬著牙說:“我今天好歹是喬遷之日,等過了今天,再說不不遲?!薄?p>  “不遲?!再遲點,我妹子都該讓人家搶去做妾了!”戚大富急了。

  云秀從房間出來,驚訝地問:“哥!你說什么?”戚母也跟了出來,急切地問是怎么回事。

  戚大富一看母親和妹妹,慚愧了,先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娘,秀兒,我對不住你們。咱們不是急等用錢嗎,昨天出去,我悄悄試了試手氣,挺好的,把把都是好牌,就去了賭場,想贏點錢,妹妹就不用賣父親留下的那套書了。結(jié)果……又輸了不少。梁黑子說了,要是今天還不上,別說救那個小雜種,就連我妹子,都不夠賠的。這都怪劉裕!”

  大家都看劉裕。

  戚大富接著說,“劉裕,那天咱們說的好好的,要是我能忍住十天不去賭坊,不提‘賭’字,你就把那手玩骰子的絕活教給我。結(jié)果呢,這他媽都多少天了,別說教我了,你他媽連面都躲著不見我。要是你說話算話,早點教會了我,我何至于今天又輸成這樣!連妹子都輸出去了!”他說著,又氣又恨,走到門口,抱著頭蹲了下去,竟然嗚嗚地哭了。

  云秀懵了,這都什么事呀。

  諸葛長民從腰里摘下錢袋,“我這里有三百錢,還差多少,我再去借?!逼渌艘布娂娞湾X,一盤點,大概一千錢的樣子。

  劉裕收起了剛才的嬉皮笑臉:“你欠梁黑子多少錢?”

  “十……十萬吧?!?p>  大家都驚得地站了起來。

  戚母更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戚家兄妹哭著一頓手忙腳亂地把戚母抱到床上放下,不住地摩挲胸口,給她順氣。

  劉裕臉色倒不似剛才那般凝重。他跟大家說道:“不算大事,都不用慌。長民,把這些錢收起來,去請郎中,請來后,你就不要走了,陪著他們兄妹照顧伯母。孟昶,去找房主,就說我不買了,把我買房的錢要回來,等長民帶郎中回來,給他匯總。”

  孟昶說道:“算了,你這買房錢是怎么湊出來的,我家有錢,我來出。”

  劉裕一按他的手臂,“聽我的?!?p>  孟昶知道他脾氣說一不二,只得點頭去了。

  劉裕接著說,“道憐,去找車找人,把剛才搬進去的東西都拿去當(dāng)鋪,能賣的賣,能當(dāng)?shù)漠?dāng),得多少錢,都拿來給長民。道規(guī),去太守府找劉毅,跟他要錢,有多少要多少,錢拿到,也都給長民匯總。另外告訴他我可能有事,恐怕得進大牢蹲幾天,讓他打聽著點,隨時救我?!?p>  直到說到最后,劉道規(guī)和劉道憐都還小,一聽哥哥要蹲大獄,頓時就哭了。

  劉裕踢了他們一腳,把他們攆出門去,“快去,大小伙子,哭什么?!被仡^對戚大富說,“你!留在家里,哪里都別去。”然后他又看看云秀,安慰她說:“沒什么大事,有我在,你放心?!闭f完轉(zhuǎn)過身,大步走出門去。

  云秀哪能放心,忙囑咐哥哥照顧母親,便追了出來,“劉公子,你要做什么去?”

  劉裕見她擔(dān)心自己,心里一暖,便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笑著說:“給你哥哥平事去。”

  “劉公子,不干你的事。你千萬聽我哥哥胡說,他是一時情急才亂攀扯你的,你不必牽連進來。”

  “怎么不干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只一件事囑咐你,如果我進了大牢,今天早上那粥,你原樣再做一碗,給我送到牢里就行了?!闭f罷,劉裕大步流星地走了。

  云秀見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樣子,趕緊追了上去,“劉公子,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彼阎忑g石之事始末一說,然后說道:“全是我的錯,我哥哥欠債也是為了幫我,真的不關(guān)你的事。我剛才嚇壞了,現(xiàn)在想來,還有法子。我有一套絕版書,還值些錢。這宅子,也可以抵債。若還不夠,我……我去向何家借一些也就差不多了。何家畢竟是大族,他們出面,那梁黑子不會為難我們。”

  劉裕聽完,搖搖頭,笑道:“你們都被梁黑子騙了。他放著賭坊的事不管,親自去抓那個小胡人,肯定是昨天就要送去天師道總壇的,還會等你去贖嗎?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剛聽說孫天師閉關(guān)了,要祭天,也得等他一個月后出關(guān)再說。如今且說你的事,梁黑子目的在你,今天你哥哥欠債,肯定是被他算計了,你賣不賣書,賣不賣這宅子都沒用。至于何家,如果他們肯幫忙,當(dāng)初你也不用砸鍋賣鐵地去贖你哥哥了。你不要管了,這件事,我來處置吧。”

  “還有個法子,我……我還可以去找太守大人,他與我父親有師生之誼,想必不會坐視不理?!?p>  “嗨,這是賭債,江湖事,只能江湖了,太守怎么會管?就算他愿意幫你,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到任不夠一月,京口地面都沒混熟,這些世家大族絕不會聽他的。你若不信,太守也好,何家也好,等長民請了郎中回來,你讓他替你都去跑一趟,看看是否如我所料。”

  “照你這么說……沒有辦法了嗎?”云秀不禁灰心了。

  “你別管了,交給我就是了?!?p>  “那你要怎么辦?梁黑子背后是刁逵,他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惡人?!?p>  “江湖事,江湖了。”劉裕笑著說,語氣輕松無比,好像很簡單。其實,他知道,這樁江湖事,可不好了結(jié),不過看她如此關(guān)心自己,他覺得有種從未有過的甜蜜,“你放心,我有辦法。你有紙筆吧,借我一用?!?p>  云秀正驚慌無措,又擔(dān)心又慚愧,這時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將他帶到自己的房中,在桌上攤開紙筆,一看硯臺已干,又去取水來研墨。

  劉裕等不及她研墨,拿起筆,見筆上尚有殘墨,放到嘴里抿了抿,把筆尖勉強潤濕,在紙上唰唰地寫了起來。

  云秀端著筆洗進來,劉裕把寫完折好的紙條遞給她,說:“你收好,先別看,若是今天未時我還沒回來,再打開,照我寫的去做。”

  云秀忐忑地接過來,不安地看著劉裕,俊秀的臉上滿是憂容。

  劉裕卻一臉輕松,“放心吧,好好照顧你娘,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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