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大人,你在清水城呆過一段時間?”
“將他帶下去吧,繼續(xù)審問,若是老實交代,就不用拷打了,”柳秀說道。士兵將此人重新拉到船頭艙。
“口音像不像?”柳秀轉(zhuǎn)頭問水牛城的這名戰(zhàn)俘。
“像,略……”
“略有些不同,對吧?!?p> “是略有些不同。”
“若是說的少,能不能蒙混過關(guān)?”
“大約能。”
“侯總管,你是……”宋衛(wèi)將說。
“審訊非我所長,審不審無所謂,主要是學舌,看來還有些區(qū)別,也無妨,還有幾天,抽空我與他聊聊,聊上幾回,大約便聽不出來我是外鄉(xiāng)口音。”
“我明白了,”宋衛(wèi)將依稀猜出來柳秀的安排。
“江隊尉將消息帶回來,我簡略地推算一下,便知不妙,聽到高大巫說出來的種種消息,才隱約產(chǎn)生一些想法,主動請將,諸位也有完善之功勞。”
鮮于仲樞采納了諸健衛(wèi)將招攏烏蒙強者的建議,又成了畫蛇之足,總體上,若無諸將的進一步完善、配合與支持,這個計劃不會完美。
“我只說了如何攻克三河鎮(zhèn),未說清遠城,因為說了沒用,一是大家不會用心?!?p> 不用心的原因是柳秀帶著這支軍隊將三河鎮(zhèn)拿下,物資一起燒毀,會關(guān)系到主力大軍的生死存亡,余下的行動,雖關(guān)系到羆毅軍的生死,但與主力大軍關(guān)系不太大了。
“二是對清水城,大家也不了解。故我未說,一路上,我仍在繼續(xù)推算。情況是在不斷變化的,只好根據(jù)變化而不斷改變想法,因此我未說。不過有的變化似乎很不錯,不是剛才一戰(zhàn),而是牛將軍他們,還有好幾天時間才能到達清水城,若無意外,到時候應當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能投入到戰(zhàn)場上??墒沁@些人,宋衛(wèi)將,你還要替我穩(wěn)一穩(wěn)。”
…………
“古族人……”
義陽城雖富裕,只是一個小城,又不在戰(zhàn)略位置上,以前甬羅王一直未注意。隨著斥候搜索的范圍擴大,終于傳來古族人的消息。以及其他的消息,很可能前軍未出大肚峽便消失了。
每一個能成為天王的人都不簡單。
孟天王曾在筆記里寫了一句話,如果天地不限制,很有可能有下一層次的修為,那么所有的天王都能輕易地突破到下一層次,至于其他大武王則會很困難。
柳秀對這句話持著客觀的態(tài)度,別管說的對不對,首先突破天地限制,便是一件異想天開的事。當然,這句話便能反應出天王與大武王的不同。
甬羅王起身,來到原古族族寨。
他迅速地盯著了后面那片被烤焦的陶泥,回去拿來一柄大錘,一個一個區(qū)域敲打,他是天王,隨便一擊,便有大片陶泥敲落下。
邏普羅走了出來,心想這個家伙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病。
后面這片崖壁并不大,很快地敲到通道處。
一大片陶泥掉下來,邏普羅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大踏步走了過去。
“碎石,許多碎石?!?p> 甬羅王未說話,叫來百余名士兵,將這些碎石挖出來。
“一條通道……”邏普羅臉上帶著思索的表情。不但有一條通道,還刻意用碎石堵上,糊上泥土,又在外面燒了許多物資,將這片崖壁與山坡一起烤成了陶泥狀,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忽然前面的士兵慘叫起來,諸士兵向回跑來。
甬羅王看著他們的慘狀:“夜魔毒?”
他又飛身向西北方向躍去,筍山再陡峭,也休想攔住一位大天王,一會兒,甬羅王來到苔溪邊上,隨后順著苔溪河東岸,仔細地觀察著,這邊很偏僻,鮮于仲樞只稍加掩飾,于是甬羅王僅用了一柱香的時間便找到了這邊的通道口。
真相出來了。
他回來與邏普羅說出他的推測。
霧山出了孟王墓,他的次子羅勃從落花城搜羅了許多高手探墓,里面一個人未出來。因為一個唐國姓柳的不知來歷的小大夫的提醒,落花城的楊龍木與周峰僥幸逃過一劫。
當然,甬羅王不會觀察一個“小大夫”,連各個大尊者都未逃出來,一個小大夫,管你是什么世家的子弟,還能逃出來?
因為楊周的宣揚,許多強者涌向了霧山,唐軍也派了不少人馬去了霧山。
通道里有夜魔毒,霧山各個強者抓來許多百姓從上面往下挖通道,唐軍必然破解不了夜魔毒,但唐軍里還有一個醫(yī)術(shù)高明,精通藥理的高克直。說不定唐軍將夜魔毒的樣品帶到了水牛城。
這樣想很正常,甬羅王手中也有夜魔毒的樣品,原先他覺得很神奇,不過知道它具體的特性后,立即失去了興趣,是有辦法將它投入到唐軍大營,但它擴散的速度太慢,殺傷力有限,于其走這些旁門斜道,不如堂堂正正一戰(zhàn),如狐山之戰(zhàn)。
唐軍得到它,同樣地也未用它。
正好古族人挖了這條通道,說不定以高克直的醫(yī)術(shù),已經(jīng)找到了它的解藥。
隨后設(shè)計,將前軍一起引入這條通道里,通道如此之長,不要說兩萬多兵馬,再翻上一倍人馬,也能納得下,兩頭再堵上,前軍全部覆滅“消失”。還有一條重要的證據(jù),自己那個寶貴的納器,似乎就在唐人手上。
因為高克直配出解藥,唐軍偷偷瞞過眾人的眼睛,提前進入了孟王墓主墓,拿走了孟天王的傳承與羅勃手上的納鐲,可能因為時間關(guān)系,或是解藥不完美,來不及,便索性將孟天王的棺柩也背了出去。
說著,他又帶著邏普羅來到通道西側(cè),雖然過去很多天,數(shù)萬大軍一度在這里休息,總留下一些痕跡。
邏普羅看了幾眼,責問:“為何數(shù)萬古族人逃到義陽城,與唐軍激戰(zhàn),你們斥候未注意?為何你們蒙南那么多人馬駐扎在大肚峽,一直未發(fā)現(xiàn)這條通道?”
事情未發(fā)生,誰會關(guān)注義陽城?
甬羅王不是萬惲,才不會傻呼呼地說唐軍借苔溪河的水路進入錐水河,再上岸,翻過無數(shù)山區(qū)……對了,還要翻過一段霧山,逃回唐國。
還有古族人,人家笑臉相迎地將甬蒙聯(lián)軍迎入大肚峽,難道派人搜索他們的宅子,看有沒有埋伏?再說古族人保密,誰會料到他們?nèi)舾赡昵?,挖出如此長的通道?
“邏普將軍,我們不是扯皮的時候,至少我們有一個共同目標,全殲這支唐軍。”
“呵呵?!?p> 甬羅王真的不悅了:“邏普將軍,真不行,我不要烏蒙了,再向唐國乞降稱臣,相信唐國為了大局計,依然同意我的臣服。這種局面,你希不希望?”
這句話說出來,甬羅王感到很屈辱,但也是事實。唐蕃未決出勝負之前,蒙南不是太重要的,蒙南的天氣氣候,雪蕃人不喜歡,蒙南的貧瘠,唐國也不喜歡,逼急了,我們就不要這個臉了,兩頭劃水。若是那樣,邏普羅回去,必被雪蕃國追責。
邏普羅臉色變了變。
一旦甬羅王放下高高在上的天王逼格,不要臉了,還真有些不大好辦。
逼急了,甬羅王能向雪蕃請降,但雪蕃逼急了,甬羅王同樣能再度向唐國請降。
“你說怎么辦?”
“我已經(jīng)派了許多人手,進入烏蒙后方與各部頭領(lǐng)協(xié)商,他們也愿意配合我們大軍的行動,只是我軍遲遲不發(fā),各部不敢動彈。現(xiàn)在真相出來了,唐人是用了毒計將我們前軍坑殺,但不可能再有第二條古族人通道,有,我們也不會上當。
如今之計,不能再讓唐人逃跑,你我各出五千騎軍,稍帶干糧,雖然一萬騎軍不足以殲滅唐軍。但只要我們的軍隊吊著唐軍,各部便會主動出擊,在他們配合下,唐軍便無法迅速撤退。
且一萬騎軍,糧草也好搜集?!?p> 正常情況下,騎軍消耗遠大于步軍,不僅人要吃,馬也要吃。
但在高速前進的情況下,消耗反而會變得更少。如從大肚峽到水牛城,大軍帶著龐大的供給,最少得七八天時間,慢則可能長達十天,換成騎軍不足兩天時間便能抵達水牛城,顯然消耗會更少。
若是順利,三四天時間便能追上唐軍。
之前擔心的是,唐國可能會暗中派出一支更強大的軍隊,所以才讓前軍消失。沒有,邏普羅膽氣也壯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同意了甬羅王的安排。因此柳秀才冒險奇襲三河鎮(zhèn),唐軍那怕翻過霧山大道,撤到巨石城也不安全。得撤到飛瀑城,雖還是烏蒙人的地盤,但離唐境已經(jīng)不遠,管你是什么天王,頂多兩不相幫罷了。
沒有當?shù)馗鞑柯涞闹С?,唐軍便可以從容撤退,實際到一旦撤到了飛爆城,甬羅王也不敢追了,離唐境太近,唐國沒有了援兵?
一萬騎軍發(fā)出,天色漸漸臨近黃昏。
甬羅王的惡夢來了。
陸續(xù)地有人從三河鎮(zhèn)逃過來,現(xiàn)在能逃過來的,皆是修為很高的人。
許多人正在逃命的路上,不但如此,他們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有的連衣服都沒有穿,便開始了逃亡,唐軍停止追擊后,這些人無衣無糧,開始于雨霧谷燒殺擄掠。
雨霧谷各村寨會不會甘心,況且占據(jù)著這個好地方,人煙十分稠密,百姓也比較富庶,各村寨面對著這群逃亡的士兵,自發(fā)地聯(lián)手自保,導致東雨霧谷以及更東邊的一些邊緣地區(qū),到處都是戰(zhàn)火在熊熊燃燒。
聽到前方反饋過來的種種消息,甬羅王又要氣的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