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戲水間
出了演武場，順著旁邊的窄路一直往下，就能清楚看見一條蜿蜒的江河。由于是在演武場背面，怪不得蘇離來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有河水。
看著也不近，“滿月，幫嬤嬤拿會兒吧?！?p> 那嬤嬤忙拒絕道：“不可不可。二夫人身邊的侍者，那也是有身份地位的，怎么可以來幫老奴干這下賤的活計。平日里這也是我們的工作，這路我們都不知走了多少回了，都慣了的。多謝您的關(guān)心?！?p> 遭拒后，蘇離也就沒有再繼續(xù)要求。到了近處，看見有幾位婦人已經(jīng)開始浣衣。她們見到蘇離隨著那嬤嬤過來，又在那邊竊竊私語。時不時又看看蘇離，被發(fā)現(xiàn)后又連忙轉(zhuǎn)頭繼續(xù)干活。
那嬤嬤見此，特地找了個離她們遠(yuǎn)些的河灘，又交代蘇離不要理會那些人。抱歉地同蘇離道：“干活也封不住她們的嘴，二夫人千萬別計較?！碧K離并沒有計較什么，只是更加好奇了，她們從昨日見到自己就開始議論不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說些什么?！皨邒呖芍浪齻兌际窃谡f什么？”
那嬤嬤把桶中衣物全部傾倒出來，一邊洗濯一邊回復(fù)道：“都是些閑話，二夫人別聽，污了您的耳朵。”
看那嬤嬤干起活來也利索，與她說話的速度卻有些不符。蘇離看了看滿月，只見滿月也搖搖頭。
罷了，還是去找個地方坐著。這河灘上還是風(fēng)景不錯，河面也寬闊，兩岸都綠蔭成林。若說起游山玩水，蘇離從來不會把兩個詞放在一起。她一直覺得那游山簡直是受罪，不如玩玩水，說不定還有魚。
對了，肯定有魚。
蘇離站起來，往河邊走了走。滿月也跟著，看住姑娘。
這底下水并不深，可以直接看到河床上的石子，若再往前看著，能看見許多鋪開來的石塊。這個條件，不僅有魚了，能捉到河蟹也未可知啊。
蘇離又探了探水，還好，不算太涼。
嬤嬤見此，忙制止住蘇離：“二夫人可別下去，已然入秋了，水都寒涼得很。凍壞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蘇離當(dāng)然知道入秋了水變寒，而且她更知道，入秋了的螃蟹才是最肥美的。當(dāng)然了，她當(dāng)然不可能現(xiàn)在下河，那么多人看著，她還是得暫時端住才好。
“知道了?！碧K離嘴上答應(yīng)著，眼睛里卻往四處瞟。這岸邊也有樹齡小的樹，用來做魚叉應(yīng)當(dāng)不錯。她摸了摸別在腰間的短刀，心中暗暗拿了主意。
沒過多久，那邊幾位婦人浣好了衣物，朝這邊走了過來，紛紛向蘇離行禮問候。
蘇離也是客客氣氣地點點頭。本以為她們會直接回去，可其中一位婦人卻朝自己走了過來，蘇離不禁疑惑了幾分。
那婦人走了過來，還請?zhí)K離借一步說話?！岸蛉嗽趺催€跟那嬤嬤走在一起？太危險了，她發(fā)起瘋來，可是要咬人的?！蹦菋D人言之鑿鑿，語氣堅定，像是真的一樣。
“可我見那嬤嬤性情挺和藹的，并不像你說的這樣?！?p> “二夫人那是沒見過她瘋起來的樣子。她每月都要瘋一次的，滿處找她的孫女?？伤姆蚓齼鹤釉缇鸵呀?jīng)戰(zhàn)死了，兒媳也離家了，家中沒了支撐，孫女也病死了。我們這里的總督見她可憐，才把她帶到這里來，平時干干活也給她一口飯吃?？伤棵堪l(fā)瘋就不認(rèn)人，我們都避著她，可誰承想她竟然巴結(jié)到了您面上，奴婢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您快些同我們回去吧?！?p> 面對眼前這人的解釋，蘇離聽完只是點了點頭?！拔抑獣粤?，你們回去吧?！?p> 那婦人見此，也不再敢多說什么，與其他幾人匯合后走了回去。
蘇離折回看了看嬤嬤，她正擰干了最后一件衣物，裝進(jìn)桶中?？雌饋硪膊⒉辉谝鈩e人說了她什么壞話，反而笑著看了看蘇離道：“二夫人，快些跟老奴回去吧?！?p> 蘇離答應(yīng)著點點頭。
“那婦人又與您嚼了舌根吧，您若是怕了，要注意避開老奴些?！眿邒咛嶂蟀胪耙挛?，已經(jīng)累得有些氣喘吁吁。
“當(dāng)然不會。您不容易的，我明白。”蘇離的回答讓嬤嬤有些恍惚，她停下來抬頭看著蘇離，竟然眼中帶淚。
蘇離被她驚到，想來自己確實沒有說什么重話的?！拔?guī)湍惆蓩邒?。?p> 話音一落，那嬤嬤趕緊拒絕了蘇離，“不成的，不成的。您不能染指這些。老奴惶恐不已。”說完后，腳步突然變得匆匆起來。
滿月上前來，攙住蘇離。“姑娘當(dāng)心些，這截路不好走。那老嬤嬤真奇怪。方才那婦人同姑娘說了什么？”
蘇離將剛才聽到的話給滿月復(fù)述了一遍，滿月聽后也沉重起來。
回到演武場，正好趕上有其他地方的軍隊趕來與原來的軍隊交接，白落衡與白父正在隊伍前頭說著什么。蘇離一出現(xiàn)，一下子接受到了仿佛無數(shù)人的目光，感覺自己快像被看穿了一樣。她又趕緊拉著滿月快速溜了進(jìn)去，那些士兵們也在起哄道：“二夫人安好?！?p> 趕緊回來了房間。蘇離換了身束袖裝，本來是帶來準(zhǔn)備練習(xí)用的，可眼下仿佛還用不到。滿月見此，一臉疑惑道：“姑娘，這是準(zhǔn)備干什么？”
“帶你去抓魚，找螃蟹好不好？”
滿月聽后小心翼翼地問起：“這……那我們倆去嗎？”
蘇離想了想，“嗯，就我們兩去。別讓人看見最好了，走了。”
出門后交代了小蘭：“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我馬上就回來?！?p> 特意等場門口人都散去，蘇離才與滿月雙雙溜了出去。來到剛才那片淺灘，蘇離把鞋襪都脫了，提著群擺下去探了一探，果然涼得透。不過還好今日是有太陽的，下午這時候太陽偏向了這邊。往中間走一走后水沒有特別涼了，大約河水邊緣冰冷是因為樹林給的陰涼。
水漸漸沒過小腿，蘇離回頭看了看滿月，“可以，下來吧?！?p> 滿月聽姑娘的話，跟著她一起慢慢走。水流淌過的時候，整個腿都感覺涼絲絲的，滿月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也不怪姑娘一心想下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