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漢娜打開房間門的時候,黃昏恰好降臨,視線有些模糊,余暉從陰暗的云層后垂落下來。
她握著鋒利的水果刀,一步跟著一步走出房間,走下樓,走到客廳里,走過杰克和諾頓的棋盤,斷掉的手指仍然在滴血,水果刀也在滴血。
啪嗒、啪嗒、
不過這不是割手指的血,這是劃開臉皮的血……
漢娜的臉,不,應(yīng)該說那已經(jīng)不是一張臉了,那是一團(tuán)被刀刮開的碎肉!
她用刀,切開了自己的臉,露出可怕的白骨。
啪嗒、啪嗒、
血液滴落在整潔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血跡。
“漢娜!!你怎么了?”
她聽到了一聲尖叫,這聲音是那么的熟悉,是奧菲娜吧……
令人討厭的奧菲娜,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沒有我美麗吧,我的臉,像是天使一樣無瑕……
“我好看嗎?”她扭過頭笑道。
那張恐怖的臉,就這么直愣愣的看著孩子們。
沒有人回答她,沒有人敢回答她,奧菲娜顫抖著捂住了嘴,杰克呆愣在原地,黛西嚇的用書捂住了臉。
這是誰?
這是漢娜!
大家的姐妹。
為什么她這么嚇人,是自己割開了臉嘛?
奧菲娜一個沒忍住,轉(zhuǎn)頭吐了出來。
“漢娜……你怎么了?”黛西佯裝鎮(zhèn)定的問道,不過緊握的雙拳仍然暴露出她內(nèi)心的恐懼。
“我變美了?。 睗h娜陰森森的笑道,“我變得比奧菲娜更美,比黛西更美,大家以后都會喜歡我……”
“呵呵呵~喜歡漢娜?!彼謸Q了一種語調(diào),盯著杰克道,“你喜歡我嘛?弟弟?!?p> 杰克嚇得大叫起來:“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
“我就是你的姐姐啊,我們從媽媽的肚子里生出來,從陰暗莫測的海洋中復(fù)活……我愛你弟弟,你想不想跟姐姐一起……”漢娜低聲呢喃。
“魔鬼!你是魔鬼!”杰克嚇得跑到沙發(fā)后邊,大哭了起來。
奧菲娜不知所措,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一股熱流從她的腿上流了下來,她非常可恥的被嚇尿了……
黛西雖然也被嚇的夠嗆,但還在努力的呼喚著漢娜,叫著她的名字。
不過漢娜并沒有回應(yīng),她似乎是在享受這幾個孩子的恐懼。
但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有一個孩子并不害怕,那就是諾頓,他很平靜,在看到漢娜的第一秒,立馬走到一旁的柜子翻找起來。
漢娜恐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好奇。
只見他背對著漢娜,很快就找到了醫(yī)藥箱,從里邊翻出棉布,走到漢娜身前幫她止血。
整個過程中,諾頓都顯得異常沉著冷靜,在背對漢娜的時候,他還偷偷將另一件東西塞進(jìn)了衣服里面。
辛虧諾頓的腰帶扎的夠緊,要不這東西都容易掉出去。
棉布很快就吸干了漢娜臉上的血污,露出那張遍布刀口的臉,蒼白的可怕。
漢娜笑了笑,臉上再度滲出了血……
諾頓拿出棉布想要繼續(xù)給她止血,卻被漢娜一把推開,她的力氣很大,直接將諾頓推倒在地。
緊接著,她走到昏迷的珊妮身旁,一屁股坐在珊妮的肚子上,水果刀放在了珊妮的脖子上。
“快住手漢娜!”奧菲娜再也忍不住了,強(qiáng)忍著恐懼出聲制止。
漢娜微微一笑,小手輕輕的一用力。
噗呲!
小刀精準(zhǔn)的切了進(jìn)去,鮮血噴了漢娜一身,珊妮的身體無意識的掙扎了起來,但很快就死于失血過多。
漢娜站起身,握住水果刀,笑容異常的滲人。
“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就是你們經(jīng)常玩的捉迷藏,我當(dāng)捉人的狼,你們當(dāng)躲藏的羊……”
“我要是捉住誰了?誰就去死怎么樣?”
哐當(dāng)——
所有可以離開房子的門窗在一瞬間緊閉上,整棟房屋變成了一座監(jiān)牢。
……
時間退回幾個小時前,迪楠費爾郡,晨曦主教區(qū)。
科爾神父睡醒后,獨自來到教堂中等待仲裁的結(jié)果。
正午過后許久,紅袍主教再次出現(xiàn),科爾神父緊張的站起身,問道:“怎么樣了?”
主教道:“仲裁通過,主教區(qū)決定派出一位衛(wèi)道者負(fù)責(zé)此事?!?p> 衛(wèi)道者是隸屬于晨曦教會的特別行動隊,專門負(fù)責(zé)處理所轄教區(qū)內(nèi)一切邪性事件。
此類組織并不是晨曦教會獨有的,七大正統(tǒng)教會全都設(shè)立了相似的行動隊,不過叫法不同,例如星夜教會的就叫做“捍星者”。
告別主教后,科爾神父將車開了出來,在教堂門口等待,日光走的很急,已經(jīng)偏移到了西方的巍峨山脈上。
大約十分鐘后,那名衛(wèi)道者走出教堂。
那是一位高大的中年人,身材偏瘦,身披紅色教袍,脖頸上掛著紅色的火焰十字架,容貌俊郎充滿陽剛之氣,留著淺淺的一層胡須。
“科爾神父?”這名衛(wèi)道者出聲詢問道。
“你好?!鄙窀更c點頭,“請問怎么稱呼。”
“紅騎士?!毙l(wèi)道者淡淡的道。
很威武的名字,神父暗自打量這位衛(wèi)道者,發(fā)現(xiàn)他雖然稱呼自己為騎士,但更多的還是像一位嚴(yán)謹(jǐn)?shù)纳衤毴藛T。
“麻煩你跟我走一趟?!笨茽柹窀钢鲃永_車門,“愿晨曦永遠(yuǎn)照耀著你。”
紅騎士微微一笑,道:“聽聞您是一個善良且仁慈的人,我很高興與您一同前行。”
紅騎士坐上車以后,神父踩動油門,驅(qū)車離開了教區(qū),駛向了通往沃姆市的公路。
他們需要在這條公路上開整整六個小時的車。
天色越來越黑,日光在地平線上漫游,三個小時后,他們迎來了黃昏,平靜的一天結(jié)束。
科爾神父擦了擦臉上的汗,他感到一陣心悸,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甚至讓他不停冒著冷汗,視線也開始變得恍惚。
突然,在黑夜來臨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尖叫,很刺耳。
撞到人了?
神父心里咯噔一下,連忙踩住了剎車。
刺啦!
輪胎在地面上蹭出一道漆黑的車輪印。
紅騎士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了?”
“我聽到了尖叫……”科爾神父如實回答道。
“我下去看看?!奔t騎士打開車門。
神父看著那道消瘦的身影走到車身前方,然后彎下了腰,從地上撿起一只野狗。
見到那只死相凄慘的野狗,科爾神父連聲祈禱:“神吶!原諒我的無心之舉?!?p> 說著說著,這個老人脆弱的流下了眼淚,在他漫長的一生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殺生。
即使那是一條野狗,但也代表了一條生命。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紅騎士居然隨手將野狗丟在了一旁,沒有絲毫對于生命的敬畏之心。
等到紅騎士回到車?yán)?,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二十分鐘后,科爾神父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我們?yīng)該對那只野狗祈禱……將它的靈魂送往神主的懷抱。”
“根本沒有什么野狗。”紅騎士淡淡的道,“那只是一截木樁。”
“你們衛(wèi)道者都是這樣不尊重生命?”科爾神父憤怒的質(zhì)問道,“我親眼看到了,看著它死去,你將它無情的丟在一旁!還不承認(rèn)自己做過的事情,你會下地獄的!神主永遠(yuǎn)都無法寬恕你?!?p>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因為憤怒顫抖起來,聲音也越來越大。
神父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很憤怒,想要發(fā)泄出來,也許是因為死去的野狗,也許是因為這條遲遲沒有盡頭的公路。
紅騎士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十字架,輕吐出一個音節(jié)。
呼啦!
一團(tuán)火焰在十字架上點燃,照著紅騎士的臉龐一片火紅,這是衛(wèi)道者的基礎(chǔ)能力“靈性火焰”,作用是安神寧魂。
火焰出現(xiàn)以后,神父的情緒緩緩平靜了下來,但卻不停的磨動著牙齒。
紅騎士再度嘆了口氣,一位信仰虔誠的神父,即使沒有掌握非凡能力,也會讓邪靈感到懼怕與不舒適。
出于本能,邪靈會優(yōu)先干掉這個讓它們不愉快的人。
而大多數(shù)邪靈沒有肉體,所以只能采取一種方法;
精神混淆。
俗稱,精神分裂。
靈性火焰只能暫時護(hù)住科爾神父的精神世界,只要火焰熄滅,神父立刻就會陷入瘋癲中。
按理來說,現(xiàn)在最好的解決方案是返回主教區(qū),找人縫合他的精神世界。
但紅騎士不能這么做,因為沒有人可以確定邪靈會在什么時間爆發(fā)。
路上科爾已經(jīng)給他講過了具體情況,家里還有五個孩子,一個女傭,如果將時間耽誤在了路上,很有可能這六個人都會被殺死!
甚至在必要的時候,紅騎士充滿歉意的看了眼神父,他會熄滅靈性之火全力應(yīng)對邪靈。
…………
“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一……”
“游戲開始,你們藏好了嘛?我來找你們了哦?!?p> 漢娜站在客廳里,臉上蒙了一塊血色的白布,她摸索著往前,繞過了沙發(fā)。
“現(xiàn)在,拍第一下手?!?p> 寂靜。
沒有人敢拍手。
奧菲娜藏在鋼琴里,黛西爬到了柜子上,杰克藏在壁爐里,諾頓本來不想躲,但卻被奧菲娜強(qiáng)行拽進(jìn)了鋼琴里。
所有人都捂著嘴,不敢發(fā)出聲音。
漢娜不悅的皺起眉,道:“如果你們不拍手,那我就把你們?nèi)細(xì)⒌簟?p> 啪!啪!啪!啪!
孩子們害怕的拍了下手。
聽著聲音,漢娜緩緩轉(zhuǎn)頭,似乎是辨認(rèn)好了方向,往前走了兩步接著道:“第二次拍手?!?p> 啪!啪!啪!
三道掌聲立馬響起。
……啪!
隔了幾秒,最后一道掌聲才小心翼翼的響起。
漢娜笑了起來,緩緩走到了壁爐前。
藏在壁爐里的杰克捂住嘴不敢出聲,眼淚洶涌流出。
“第三次拍手……讓我們來猜猜誰會死呢。”漢娜咧開嘴笑了起來。
最后一次拍手……漢娜必須要殺了一個人。
沒有人敢拍手,壁爐里的杰克嚇得幾近昏厥。
沒有人拍手,漢娜無所謂的笑了笑,伸出水果刀往壁爐里邊狠狠捅去!
啪!
就在這時,掌聲響起,漢娜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掌聲傳來的方向。
孩子們也看了過去,只見掌聲傳來的地方有一個瘦小的身影!
諾頓!
他不知何時爬出鋼琴,站在客廳里拍手,雖然看起來很鎮(zhèn)定,但眼淚還是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