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風(fēng)吹過珠簾,帶著一絲絲的燥熱,昨夜剛下了一場雨,地面有些濕潤。
荷香伴隨著清風(fēng)灌進(jìn)柳青辭的鼻腔,柳青辭睜開鳳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個(gè)陌生的房間。
她看了看周圍,床榻旁有一個(gè)丫鬟裝扮的少女在撐著腦袋睡覺。
那丫鬟聽到榻上有動(dòng)靜,睡意全無,忙起身,見柳青辭醒了,一臉的欣喜。
還不等柳青辭問話,那丫鬟便跑出了門,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柳青辭只好自己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這房間很大,兩張榻,一張主床,門對面是書案,書案上擺著幾本書和一個(gè)香爐。
四面窗戶打開,伴隨著荷香,清新怡人,特別舒爽。
柳青辭拿起旁邊的帷帽戴上,她這幅樣子,叫人瞧去了總歸是不好,也難怪方才那丫鬟跑的如此之快。
沒多久,進(jìn)來了一群人,只見一個(gè)紅影閃到柳青辭的面前,那人握住柳青辭的手,滿臉深情:“辭兒,你可感覺好些了?”
柳青辭亦有些神色不明地看著顧阡夜,又看了看那一群陌生的人,抽回了手:“我好多了?!?p> 轉(zhuǎn)眸,看向顧阡夜身后的顧任,忍不住下床行禮,被顧任制止:“你是病人,好些修養(yǎng),這些虛禮便免了吧?!?p> 柳青辭還是扶了扶手:“謝顧莊主?!?p> 陳氏給柳青辭倒了一杯水,聲音溫柔:“姑娘,喝點(diǎn)水吧?!?p> 柳青辭接過道謝:“有勞夫人,多謝。”
顧阡夜皺了皺眉,秀美的臉上冷了下來:“辭兒還需要休息,這么多人在這是要一起吃中飯嗎?”
顧任看他這一臭臉,心里莫名不爽,語氣也稍微沖了點(diǎn):“這就是你與長輩說話該有的態(tài)度?出了一趟門,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丟了,果然這妖女害人!”
眾人一聽這話,氣氛瞬間緊張起來,陳氏忙拉住顧任,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柳青辭垂眸低頭,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手里的茶盞被她緊緊的捏著,如今她沒了法術(shù),這杯子怎么捏也碎不了,有些諷刺。
顧阡夜一聽這話瞬間翻臉,他抬著頭,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gè)熟悉的男子,道:“敢問父親,何為妖女?”
顧任一時(shí)語塞,不知作何解釋。
顧阡夜步步追問:“再問父親,辭兒可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顧任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
顧阡夜走到顧任面前,用冷淡的語氣道:“父親,您對于不了解的事情就是這樣判定一個(gè)人的嗎?且不說辭兒是不是妖女,就算是,我顧軒此生非她不娶!”
顧任氣急敗壞,抬手就扇了顧阡夜一巴掌,“啪”一聲,聲音清脆,顧阡夜摔在地上,地板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這一掌,可把陳氏和柳青辭嚇了一大跳。陳氏忙拉住顧任,柳青辭也掀開被子下了床,可一下床就摔在了地上,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她來到顧阡夜身邊,扶直顧阡夜:“阿夜。”
顧任指著顧阡夜的鼻子罵道:“逆子!她居然將你蠱惑至此,你為了她竟然頂撞我!雖說你平時(shí)愛玩愛鬧,可也不會(huì)像如今一般與我頂嘴,究竟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
顧任這一巴掌打的是真的響,顧阡夜的嘴角流出了不少的血,想來是打到牙齦了。
顧阡夜擦了擦嘴角的血,扶著柳青辭站起來,將柳青辭按回了床上,并且蓋好了被子。
他背對著顧任:“我們誰都沒有變,當(dāng)初在莊內(nèi),我的生活雖然無憂無慮,卻是索然無味。遇到辭兒之后,我才知道,原來世界是如此的異彩紛呈。
爹,你知道束縛意為什么嗎?當(dāng)初,我以為束縛就是限制,這莊內(nèi)的條條框框太多了,所以我愛玩愛鬧,想打破這年如一日的生活作息。我被你們稱為天才,可你們有沒有問過我,這個(gè)天才的名號我究竟想不想要?如今我才明白,被束縛也是一種幸福。因?yàn)橛辛耸`,才有了約束自我,才能有勇氣與天下為敵?!?p> 顧任聽了他這一番話,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只聽進(jìn)去了最后一句話,氣得直發(fā)抖:“你還想與天下為敵?顧軒,是我該慶幸有你這么一個(gè)厲害的兒子,還是該害怕有你這么個(gè)偉大的兒子?”
陳氏連忙拍著顧任的后背,讓他莫要再為了這些事情生氣:“相公,軒兒還小,你何苦跟他置氣,身體是自己的,氣壞了可好?”
顧阡夜冷哼一聲:“我不小了,別再把我當(dāng)小孩!另外,辭兒需要休息,你們打擾到她了?!绷⒖滔铝酥鹂土睿匆膊豢搭櫲魏完愂隙?。
顧任深知顧阡夜的脾氣秉性,若再吵下去也是無意義,甩袖離去,陳氏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顧阡夜和柳青辭,而匆匆離開了。
待他們都走了以后,顧阡夜將房門關(guān)好,守在了床沿。
他拉起柳青辭的素手在手中反復(fù)捏著,也不說話,就這么一直玩。
柳青辭將手抽了回來,伸向了顧阡夜那腫了的半邊臉,心疼道:“疼么?”
顧阡夜扯出了一個(gè)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將柳青辭的手又放進(jìn)去自己的掌中:“不疼,有你在,什么都不疼。”
柳青辭眼中起了水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都怪我,都是我的錯(cuò)。如果我離開,你們父子就不會(huì)吵架了。對不起…”
顧阡夜柔聲道:“你別這么說,這件事跟你本來就沒有關(guān)系。是我爹非要說你是妖女我們才吵起來的,真的不關(guān)你的事。”
柳青辭用袖子試了淚,肚子也特別合適地叫了起來,柳青辭的臉立刻窘迫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顧阡夜溫柔地揉了揉柳青辭的頭:“等著,我給你做的好吃的來?!闭f罷,放開柳青辭那雙略微粗糙的手,有些依依不舍。
柳青辭望著那個(gè)背影,心中有些悵惘。
如果人生得一知己或伴侶,就算是死,也是無憾。
她才不相信顧阡夜這么小就懂得什么是愛情,再說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也許,顧阡夜對她好,僅僅是因?yàn)樽约涸谀硞€(gè)契合點(diǎn)上與他有共鳴之處罷了,她也是這樣想的。
幾曾何時(shí),她竟也有些多愁善感起來了。
柳青辭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靠著枕頭瞇了一會(hu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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