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多個時辰后,白其和墨研遙遙見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燈光中徐徐靠近,二人登時警惕起來,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聞聲笑道,聲音甜美動聽:“咦?原來你們也在,是我呀!”
墨研二人聽聲音,覺得很是熟悉,墨研道:“你是袁蕊?”
“是我?!痹瓉硭灿行┓判牟幌聞⑿拿?,夜里睡不著,就想來瞧瞧他是否安然無恙。
“哈哈,蕊師妹那么關心劉兄,難不成是對他有意思?”白其打趣道。
袁蕊臉一紅,啐道:“呸呸呸,朋友之間相互關心不行嗎?再說,你可未必有姐姐大,還叫我?guī)熋茫∈遣皇怯懘???p> “好好好,我叫你師姐!”白其服軟。
墨研卻道:“師妹我和白其這些天一起練功,配合得越發(fā)默契了,正想找人切磋一下呢!”說罷竟真的拔劍出鞘,瞪視袁蕊。
袁蕊沒想到墨研真的有勇氣和她打,于是嘿了一聲,也饒有興致地掏出紅綾來。
白其連忙阻止:“你們兩個都住手!我等現(xiàn)在是護法,打不得的!”
二女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聞言住了手。三人齊齊在此守護著,袁蕊玉手托著香腮,癡癡望著劉心明,這個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少年,此刻是那么的一塵不染,那么的縹緲安然。從出生到現(xiàn)在,她還從未在同齡人中服過哪個,直到如今,她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少年似乎令得她開始有些心折了。胡思亂想著,少女的嘴角揚起一道弧度,煞是好看。
瞧著她那般模樣,墨研不禁在心里偷笑,她扭過頭,對白其使了個眼色,白其會意,于是打了個哈欠,起身伸個懶腰道:“袁師姐,我和墨研累了,現(xiàn)在有你在這守著,料也出不了什么亂子,我們就先行休息去了?!闭f罷,也不等袁蕊反應過來,便拉著墨研一路小跑著溜了。
袁蕊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想到要說“你們回來”的時候,二人早已沒了影。留下她孤身一人陪劉心明。
一夜安寧,日月交替,白晝漸臨。白其二人離開已經(jīng)有三個時辰,現(xiàn)已是凌晨,天蒙蒙亮,一般到這個時候,勤奮的弟子們都已經(jīng)漸漸起身了。
袁蕊被白其二人丟在這擂臺處已許久,此時眾人起身,路過這的弟子看到她一個人為劉心明護法,都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使得她小臉因尷尬而變得潮紅,驚慌失措下幾番欲起身離去,卻又不放心丟下劉心明,于是只能留下,閉眼恍若無睹。心里暗罵:“你個混蛋,還不醒來!”同時將墨白二人在心中罵了個狗血淋頭,發(fā)誓要教訓二人。
劉心明好像聽到她心里的話一樣,竟真的在此時睜開了眼。他一眼望去,看到坐在面前不遠處閉上眼紅著臉的袁蕊,正疑惑呢,忽然有師兄弟喊道:“劉師兄醒了!”
袁蕊聞言猛地睜眼,馬上跳了起來,劉心明也緩緩起身,語氣溫和地向她詢問道:“袁師妹,是你一直幫我護法嗎?”
袁蕊說道:“不是,本來是黃師和師娘守在這里的,后來白其和墨研來替了他們。再后來,再后來我擔心你,就也來了……”她話越說越小聲,但立刻又變得憤慨不已,咬牙道:“我們三人一齊守了一陣,可沒多久他倆就把我拋下了!”
劉心明聞言心里明了,感動于幾人的徹夜守護,于是向著袁蕊由衷道:“謝謝。”
袁蕊看看四周人影,心中一苦,忙不迭道:“少說廢話,快走吧,留在這丟死人了……”說罷率先跑了去。
劉心明見狀笑了笑,拍拍衣服,也走出了演武場。
食堂。
劉心明趕到時,看到的是正一臉囧色的白其和似笑非笑的墨研,還有正叉著腰,氣鼓鼓瞪視著二人的袁蕊。原來墨白二人正要來吃飯,卻正巧在此撞見了氣頭上的袁蕊。
袁蕊想起昨夜被二人拋下獨自守著劉心明的事情,不禁火往上冒,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家伙,害本姑娘在眾人面前丟臉,今天本姑娘非要教訓教訓你二人不可!”
墨研裝作不忿說道:“哼,好心當作驢肝肺,我們成人之美還……”
白其趕忙拿手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劉心明走近,瞧瞧手忙腳亂的白其,再看看惱羞成怒的袁蕊,說道:“各位都是一片好心,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不如……先吃飯吧。”
“好,看在劉兄的面子上,吃了飯再教訓你們!”袁蕊感受著發(fā)癟的肚皮傳來的抗議,嗅了嗅食堂里令人陶醉的飯香,咽了口唾沫道。
劉心明不禁失笑:唉,真是小孩子心性。心里這般想的時候,他卻忘記了,自己的年齡也不過十五歲而已,大概比墨白二人和袁蕊都還要小一些。
四人吃著飯,陸陸續(xù)續(xù)食堂的人也多了,杜澤也已來到,他走向劉心明,目光凝視在他身上片刻,似是在確定他是否安好,而后開口道:“劉師弟,昨天你可真是嚇我一跳!”
劉心明聽著這話,心里也是一暖,這師兄人好像不錯嘛!于是回應道:“杜師兄劍法修為了得,師弟當真是自愧不如?!?p> 杜澤強顏一笑,道:“師弟在這個年紀能施展出護身靈氣,才是真正的萬中無一。而且昨日比賽結束你便在擂臺上入了定,看來是道理有所通達,這般悟性,令為兄十分佩服?!?p> 他這也是實話。昨日劉心明暗合道妙,心思有所通達,那是修習靈氣的人十分向往,而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傳聞在觸到這般境界時,修為都會有所躍進,心靈也會有所升華?,F(xiàn)在如果讓杜澤再與劉心明重新賽過,他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夠立于不敗之地了。
但劉心明似乎并沒有與之相爭之意。好像在他眼里,實際的實力提升,遠比擂臺賽的名額來的重要。
這也令杜澤心中更為欣賞這位小師弟,兩人暢聊片刻,漸漸人也多了,大家都各自尋到熟人坐下。
今天袁蕊等人飯吃的早,是以等他們到黃平山大殿前的庭院集合之時,還只有十余個弟子到達,多是勤奮用功之輩,曾龍,曾虎兄弟也在其中,他們本在自行操練,但看到袁蕊和白其墨研的對峙時,也都把目光投了過來,想看看這場熱鬧。
庭院寬廣,眾人自覺地為這三人讓出一片空曠。袁蕊把玩著手中鮮艷的紅綾,而墨白二人也已抽出刀劍,躍躍欲試。
幾乎沒有人是看好墨白二人的,因為若單論修為,二人與袁蕊差距不小。但劉心明不這么認為,他對白其的性格也略有了解,他應該是不會不自量力的。
“以為兩個人就能贏得了我嗎?簡直天真!”袁蕊心道。
白其率先持刀沖出,袁蕊紅綾纏向他,他只是一個側身閃開,袁蕊本欲催動紅綾追擊,但此時墨研已經(jīng)從另一個方向沖來,長劍直刺。袁蕊無法分心二用地催動紅綾,只得將紅綾調轉纏向墨研,墨研揮舞著長劍抵擋,但靈氣修為不足的她卻無法盡數(shù)將紅綾斬斷,還是有些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過此時另一邊的白其已經(jīng)高高躍起,長刀上隱隱有靈氣波動,向袁蕊的天靈蓋劈下。袁蕊那邊的墨研雖還未解決,但此刻危機關頭只得將紅綾收回,在前方催動其成圓幕進行防御。
這邊白其的一刀剛剛擋下,擺脫紅綾恢復自由的墨研又是一劍從袁蕊側面刺來,袁蕊取出一柄短刃應付,但分神之間白其已經(jīng)閃到她身后,揮刀掃來,袁蕊前后被夾擊,只得高高躍起,但想到如此落下時不免被下方二人的刀劍所困,于是玉手輕舒,紅綾伸長開來,在庭院邊上一顆松柏樹干上一纏一緊一拉,她人已飛掠過去,紅綾綠衣,隨風飄揚,窈窕身姿靈巧地騰挪著。
這清晨的庭院里,霎時間出現(xiàn)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但眾人還未來得及欣賞,便見白其墨研相顧一頓首,整齊地邁著步伐奔跑,白其左手握刀,墨研右手持劍,劍尖與刀尖合并于一點,前方有尺許長凜凜劍氣形成。
袁蕊一個轉身剛剛落在樹前,持刀劍的二人已然逼近,她忙全力催動紅綾防御,紅幕初成,合璧劍氣便落在其上,劍氣消失殆盡的同時,紅幕也碎裂開來,袁蕊大驚失色,而白墨二人勢未全失,破開防御后便欺前,刀劍一左一右地架在了袁蕊那雪白的脖頸上。這下袁蕊駭?shù)美浜怪泵?,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兩個家伙合力起來竟如此強大。
白其和墨研收回刀劍,看著滿頭冷汗的袁蕊,白其笑嘻嘻道:“袁蕊妹妹,沒想到吧!我們兩個配合起來,可不是簡單的加法哦?!?p> 這次被叫“妹妹”,袁蕊沒有再反駁,她還沒有從方才二人的合力一擊所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曾龍這時走了過來,對著袁蕊說道:“沒事,二打一,你輸了也不丟人。何況同窗切磋而已,勝敗乃兵家常事?!?p> 袁蕊這時才平靜下來,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向著曾龍點了點頭,隨即對著墨白二人玩味一笑,戲謔道:“墨研,白其,你們倆默契這么好,真是絕配呢!”
被反將一軍,墨研的小臉浮上一抹紅暈,白其則干咳兩聲,也不解釋。墨研擰了他手臂一把,小聲道:“死鬼,你解釋一下!”
誰知白其“嘶”地吸了一口涼氣后,竟正色朗聲道:“解釋什么呀?我覺得她說的沒錯呀!”
墨研聽得白其這出人意料的話,懵了一霎,隨即又羞又惱,面色愈發(fā)紅了,恨不得即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袁蕊聞言也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道:“意外之喜!”看著無地自容、手足無措的墨研,忍不住拍手大笑起來,直笑得眼泛淚花,花枝亂顫。
雖然笑得說不出話來,但她卻在心中狂吼道:“快活!快活!”終于讓這給自己帶來尷尬的女人充分品嘗到了尷尬的滋味兒。而一旁的眾弟子也都笑了起來,甚至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聲推波助瀾:“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相親相愛,地久天長!”
白其笑著把墨研一把拉近身旁,深感尷尬的墨研于是把通紅的小臉蛋埋入白其胸口,嗔怪地用小拳頭捶著他的胸膛,不敢再去瞧旁人,白其摟著她,眼里滿是溫柔與情意。
他們相遇在靈院的入門選拔,兩人在第二輪遭遇彼此,后來在三個多月的相處中,逐漸發(fā)現(xiàn)了彼此之間的志同道合,以及相互間十足的默契,逐漸培養(yǎng)出的感情在此時的外緣幫助下終于表達出來。
若干年后,當白其和墨研回憶起這段經(jīng)歷時,皆是感慨不已,覺得既是好笑又是甜蜜。
劉心明摸摸鼻子,他雖然打從心里祝福二人,但他可絲毫不羨慕,因為他總覺得如果自己被一個女人纏上,那將會多出多少麻煩!還是自己一個人,孑然一身來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