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江山月圓

第五十章 宿北鎮(zhèn)事發(fā)(下)

江山月圓 桑之一葉 2774 2020-04-16 00:00:00

  溫瑜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處民宅的床榻內(nèi),房屋破敗,房頂?shù)拿┎萦袔滋幦睋p,屋內(nèi)也并無任何陳設(shè),房梁上結(jié)了幾層后的蛛網(wǎng)。她迅速警醒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身邊男人的胳膊有力的圈住了??戳丝春粞恿及菜臉幼?,溫瑜便也安心下來。騎行了一日一夜,想來他也是著實疲憊了。

  明明已是深眠,呼延良整個人的狀態(tài)卻還是緊繃著。溫瑜只是輕輕側(cè)了個身,他便似是警覺,明顯聽著他的呼吸聲便弱了些。

  溫瑜看著他的睡顏,想著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說,你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人想要我死嗎。生在皇家,這一生便是要和天斗。如此好看的劍眉星目,偏偏要蹙著,連睡著時,都不肯放松一下。溫瑜心里想著想著,便愈發(fā)心疼。若是未生在這皇權(quán)斗爭的漩渦里,他該是多么俊朗的翩翩君子,過著如何的恣意人生。

  大約是到了中午,呼延良聽見屋外有窸窸窣窣地腳步聲,惶然驚醒。感覺到自己胳膊上沒有重量,伸手摸了摸身側(cè)床榻已無溫熱,心里更是一驚。拿了劍一個翻身便從窗戶閃了出去,結(jié)果只看見自家淘氣的小丫頭在一小團篝火旁認真地烤兔子。呼延良心里覺得生氣,又不知自己緣何生氣,竟然有些好笑。

  他還是板著臉走了過去。結(jié)果小丫頭的小手伸過來遞來一塊兔肉,不由分說地直接塞進了他的嘴里。

  “這下子,沒辦法罵我了吧?!睖罔ふA苏Q劬?,又撕了一塊放進自己嘴里,嚼了幾下,“似乎還不錯?”

  “不錯什么不錯。餓了?”呼延良沒好氣地說。

  “長途奔波了一天一夜,馬都餓了,人能不餓?”溫瑜指了指旁邊在吃草的馬。

  “餓了不知道叫醒我?就自己跑出去?”四周荒蕪得很,只有幾處許久無人居住的田宅。

  溫瑜也不和他爭執(zhí),撕了一只兔腿遞給他:“我射只野兔而已,夫君消消氣,寬恕了小娘子吧?!睖罔ぢ曇羧彳浵聛?,甜甜地笑著眨著眼睛看著他。呼延良原就不知緣何而起的氣惱,此刻自然是蕩然無存。伸手接過兔腿,無奈地笑了笑。

  “你也方才睡了兩個時辰,這便睡飽了?”兩人席地坐在石頭上,分食完一只野兔后滅了火便準備出發(fā)。

  “今日再趕一天夜路,明日早晨便能到宿北鎮(zhèn)。”呼延良牽了馬,等著溫瑜先上馬,“這環(huán)境,你跟著來也是受苦。”本就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護的人,平日里十指不沾陽春水,花房澆水的事恨不得都不要她做,眼下卻是要風餐露宿許多日。

  呼延良將溫瑜擁在身前,另一只手攥緊了韁繩。馬蹄踏起,兩人繼續(xù)趕路,身影很快消失在田間。

  與此同時的西京城內(nèi),韓尚維也暗中對機衛(wèi)所進行著篩查,從上至下,機衛(wèi)所一時之間人人自危。韓主事從早之晚均在處置堂內(nèi),抽選辦事官員進入堂內(nèi)密談。被抽選進入的官員誠惶誠恐地走進去,又更加誠惶誠恐地走出去,或者說是,爬出來。

  直至傍晚,有一年輕女子一身官服來了機衛(wèi)所,手里還綁著一個機衛(wèi)所的官員,徑直地走進處置堂內(nèi)。機衛(wèi)所今日一整天緊張的氛圍升至了頂點。官員們?nèi)寰奂`竊私語著今日究竟是什么狀況,有人暗自猜測著西京異動,有人冷眼旁觀暗暗算計著。

  青檀將被綁著的人推到韓尚維腳邊:“韓大人,方才來的時候見機衛(wèi)所后院有人翻墻出去,便給您捉回來了?!?p>  韓尚維擦了擦剔骨刀上不知誰的血,低下頭看著跪著的人:“來,抬起頭,讓本官看看?”

  “怎么?連頭都不愿抬?”韓尚維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掐住那人的頜下,“不過是區(qū)區(qū)五級小吏?怎么是去給誰通風報信?”

  那小吏卻仍是嘴硬不說,韓尚維松了手,取了帕子擦了擦手又將帕子嫌惡地扔遠了些:“不肯說,那……”韓尚維拿著剔骨刀,輕輕地,細細地將他的手背劃開,一道又一道,皮肉翻出來,露出里面白色的骨頭。小吏臉色慘白,疼痛使他臉側(cè)浸滿了細密的汗珠??粗纯嗟纳袂椋n尚維下一刀挖得更深了些:“怎么?還不說?現(xiàn)在說,或許這右手還保得住?!?p>  “我……我說……是九公主?!惫喂侵丛缇褪鼓切±粢痪渫暾脑捯仓v不出。

  “九公主……要傳的是什么信?”韓尚維若有所思。

  “九公主令屬下緊盯機衛(wèi)所動向,屬下是想將今日機衛(wèi)所戒嚴狀態(tài)和主事您的篩查告知九公主。”

  韓尚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彎腰揪起那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上的小吏的官袍衣角,將剔骨刀上的血擦拭干凈,喊人來將他拖了出去。

  青檀在一旁坐著喝茶觀景好一會兒了。事情結(jié)束后韓尚維看了看青檀:“女人家,見著血腥場面,不怕?”

  青檀站起來作了個揖便要離開,大搖大擺地揮了揮手:“比這更血腥的,我可早就見多了?!?p>  “那便好,還怕你見了這情形,以后怕了我?!表n尚維也出了堂口,準備送青檀出去,“今晚回府海東青傳信王爺,人我查到了。”

  “是什么人?”

  “下面一個昏了頭的,說是近來日子沉迷酒色,便誤了上報的時辰。”

  “沉迷酒色?”青檀和韓尚維對視了一眼,兩人自然都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明日早朝上報,先用他抵罪便是。爭取些時間,待王爺返京再做打算?!?p>  行至堂口,韓尚維看著外面天色黑盡了,便牽過來自己的馬,對著青檀說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p>  “不必了,我的身手沒什么可不放心的。”青檀上了馬,腿腳一蹬便出發(fā)了。

  青檀騎遠了些,聽著馬蹄聲交疊著。一回頭,韓尚維果然騎著馬跟在身側(cè)。

  “王爺王妃不在西京,眼下時局動蕩,你若是真有什么三長兩短,王妃回來怪罪,我可受不起?!?p>  青檀也不便駁斥了一番好意,不再多說什么,兩人并排騎著馬往青檀的宅子方向去。

  到了青檀宅子門口,青檀隨口客套了一句:“這么晚了韓大人還沒用膳,不如進來歇息一下,吃一口便飯?”

  誰曾想,這韓尚維倒是沒客氣,當真也下了馬,直直地往里走。

  青檀心里暗罵一句,倒是忘了這位韓大人看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實際上是個貧嘴賴皮的貨色。

  青檀的宅子是個不大的兩進院,陳設(shè)簡單,布置的也素雅。韓尚維圍著青檀的宅子轉(zhuǎn)了幾圈,青檀便端上了幾道清炒的家常時蔬。

  青檀擱下菜,見韓尚維還在圍著自己的小院子轉(zhuǎn)悠,說了句:“韓大人可知道這姑娘家的宅子是不能隨便被男人看了去的,就不怕我訛上你了?”

  韓尚維嘴角一挑笑著說:“左右我也是個單身漢,不打緊。論訛上,還不定誰訛上誰呢?”韓尚維又是那副說話口無遮攔的貧嘴樣子。

  “就這么吃?”韓尚維看了眼桌上的菜色說道。

  “怎么?我這不過尋常人家,韓大人嫌這菜色不好?”青檀在神谷山上時時常自己做些吃食給師兄師姐們一起吃,這下廚的手藝還算不錯。

  “不敢不敢。只是,有菜卻少了好酒。青檀大人可有好酒?”韓尚維笑得狡黠,青檀倒也是聽了話從屋里拿出了一壇好酒。

  兩人瓷碗一碰,各自飲下。韓尚維覺得眼下這女人帶著些江湖俠客的豪情,倒是同他從前在西京見到的女人都不太一樣。

  兩人閑聊,什么都聊,漫無邊際的問答,從姓甚名誰直談到家國天下。酒菜易尋,知己難覓。兩人都覺得投機,話說得多了,酒也喝得舒爽。酒喝至興起,兩人竟玩起了行酒令。兩人行的是通令,劃拳猜數(shù),不亦樂乎。

  一壇酒見底,兩人臉色皆是微微漲紅。青檀劃拳倒是厲害,大半壇酒都入了韓尚維的肚子不說,這還輸了塊玉佩,額外還欠了五十兩銀子。

  “韓大人明日酒醒后,可別忘了卑職那五十兩銀子?!鼻嗵葱χf道,送韓尚維出門,看著他騎上馬。

  再等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這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涼如水,青檀關(guān)門落鎖,坐回桌前。手里端量著韓尚維輸下的那塊玉佩,又看了月色好一會兒。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