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初遇挫折

　　一輛平板推車，一張八仙桌子，兩張矮腳小方桌，四個長條凳子，一個代替灶用的經(jīng)過改裝后的廢舊水缸，這就是秦玉與他的搭檔趙樂樂的全部裝備，興隆街上的第一家面館就這樣開張了，當(dāng)然，這所謂的面館也是露天的。

　　“許多年以后，兩個大富翁回首往事，會自豪的告訴人們，他們第一桶金就是在這么簡陋的條件下靠賣面條賺回來的……”第一天晚上的日記里，趙樂樂興奮的寫道。

　　“今天是沐休之日，也是盤點(diǎn)的日子，這是當(dāng)初開始擺攤時就定下的規(guī)矩。其實(shí)不用算也知道，十天了，整整十天了，賣出去的面條就是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還談什么賺到錢。結(jié)果就像預(yù)料的那樣，我們賠了三錢銀子，整整三錢銀子?？吹竭@個數(shù)字時我突然感到一陣放松，沒有錯，就是放松，我當(dāng)然知道這種感覺是很不正常的，不過如果在計算前認(rèn)為還會賠得更多，也就不難理解在知道賠了三錢銀子后為什么我的感覺會是一陣的輕松自在了。就在我們旁邊擺攤的是從鄉(xiāng)下來賣針頭線腦的孫老漢，石頭倒是和他聊得蠻投緣的，聽石頭說那個孫老漢最多時一天掙過一輛有余，最少時也有三錢銀子，這恰恰是我們辛苦十天后賠掉的數(shù)字。下午的時候大令的龔永健來過一趟，說是上邊衙門要來檢查了，未來四天興隆街上不能擺攤了。講老實(shí)話，從前見到龔大令總是忍不住腿肚子打轉(zhuǎn)，這一次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是那么可愛，他給我們帶來了福音，現(xiàn)在是時候停下來了。我真的是累了，什么大富翁，讓它見鬼去吧?！笔旌蟮娜沼浬?，趙樂樂是這樣寫的。

　　就在寫完這篇日記的第二天，趙樂樂的父親老調(diào)重彈，再次提出要送他去鄉(xiāng)下的事，這一次趙樂樂沒有拒絕。至于秦玉則又恢復(fù)了游手好閑的生活，只能四處瞎逛，但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挫折并不能讓他回頭，那個孫老漢不就干得挺好嗎？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只是自己還沒有察覺。

　　“來杯冰水吧，這么熱的天，就是好人也要熱壞的。放心，一杯冰水姐還是請得起的?！笨匆娗赜褚粋€人悶頭悶?zāi)X的蹲在路邊，正在賣冰水的方茜一臉關(guān)切的走過來。

　　秦玉沒有拒絕，方茜對他還蠻照顧的，就好像他的親姐姐一般。

　　“年輕真是好呀，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像這樣的冰水，不管天氣多熱，我都是喝不成了，歲月不饒人呀?！?p>　　秦玉抬起頭，說話的原來是一起擺攤的附近村子來的孫老漢，雖然不能出攤，他卻還是來了鎮(zhèn)上，也難怪，像他那樣處處都很講究的人，再鄉(xiāng)下大約也顯得與人格格不入吧。因為秦玉的關(guān)系，孫老漢與老魏頭現(xiàn)在也頗熟識了，兩個都有些殘疾的老人，倒是頗有不少共同語言。

　　孫老漢名叫孫秉禹，今年五十五歲，常年的鄉(xiāng)村生活，風(fēng)吹日曬，讓他看上去比實(shí)際年齡要老得多。年輕時孫秉禹大約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過著沿街?jǐn)[攤叫賣的生活，身為富家子弟的他年紀(jì)輕輕就中了秀才，那會兒的他正意氣風(fēng)發(fā)，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周游天下，對于他來說那似乎并不能算是十分遙不可及的夢想，可是家里得罪了朝中權(quán)貴，仕途于他便猶如夢幻泡影，抄家，發(fā)配，流落異鄉(xiāng)，在對抗獸潮的戰(zhàn)斗中左腿受了傷，醫(yī)治得很不及時，留下了終身殘疾，為了避禍，逃到了小鬼域島，在鄉(xiāng)下一躲就是很多年。

　　“兩個兒子都大了，要說媳婦了，人家一相，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也都勤勞肯干，都是相中了的。再一問家庭，朝廷欽犯之后？不嫁！好說歹說兩個孩子也都去上媳婦了，家里卻拉下一溝子的饑荒，靠土里刨食，怕是幾輩子都還不上，我年歲也大了，不圖啥了，也就進(jìn)城來，搗騰些針頭線腦的，總要把家里拉下的饑荒都還上不是?！闭f起自己為什么來擺攤做生意，孫秉禹是這么說的，事實(shí)也確是如此。

　　“還是你好呀，生意興隆，倒不愧是在這興隆街上做買賣的。我可就太慘些了，說起來我的面條你也是吃過的，不也說味道不錯嗎？可就是沒有人愿意買，有什么辦法，再這樣下去，只怕賠得連褲子都要當(dāng)?shù)??！鼻赜襁€是搞不懂是哪里出了問題，在人前卻還要故作輕松的姿態(tài)。

　　“當(dāng)?shù)簦磕且惨蹅冸p石橋有當(dāng)鋪才行呀！”孫秉禹也不失時機(jī)的開了句玩笑，雖然上了年紀(jì)，這些年過得也頗愁苦，老爺子卻并沒有把年輕時的風(fēng)趣幽默丟掉，“好吃的東西不見得就賣得好，首先你要知道買東西的人想買些什么，又能買些什么。就好比我自己吧，可別小看這賣針頭線腦，大家都用得著，也都買得起，別看每筆生意賺不了什么錢，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你想想，衣服破了，扯塊布做新衣服，或是直接買新衣服，那是要花不少錢的，買些針頭線腦的回來補(bǔ)一補(bǔ)，也就湊合穿了，這就是需求，有需求生意才做得成。石頭你的面條，我吃過，味道是不差，不過五十文錢一碗才半飽，誰吃得起？你以為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大財主嗎？”

　　有些事，總是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的。孫秉禹的話絕算不上高深莫測，對于秦玉卻好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其實(shí)就連在一旁的方茜也看得出原因，她未必會像孫秉禹說得那么通透，卻也差不了多少，就好像對于她自己來講，同樣是冰水，加了糖加了香料的更好喝，價錢也只是稍貴一些，賣的卻要差許多，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平?？瓷先ハ喈?dāng)聰明的石頭兄弟居然在這種事上也需要別人來提醒。

　　干什么事都很難會一帆風(fēng)順，挫折早晚都會遇上的，秦玉是個聰明人，知道了是哪里出了問題，自然也就知道了未來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