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守玉簡 下

　　才一拿起傳訊玉簡秦玉就后悔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在什么地方，秦玉只感到對面?zhèn)鱽淼穆曇粽鸬盟X袋“嗡嗡”響，一方面是不知什么發(fā)出的巨大噪音，另一方面則是對方的大嗓門：“勞駕，給叫一下住在你們胡同拐角五號的龔永康。要快！”

　　“我們這兒不管傳呼。”秦玉自己也說不明白是為什么，居然說了這么一句，不過倒也沒什么錯，江娜說過，這兒的確是不管傳呼的，也許當(dāng)初就是考慮到她這個人一向都比較懶吧。

　　“那你們到底是不是公用玉簡？”對方顯然是有些火了，不過似乎是什么人把玉簡奪了過去，聲音小了些，卻明顯的更加急切了，只是或許對面的噪音實在太大，完全聽不出是男是女：“求您了，大媽。我們是小龔他媳婦馬秀竹的朋友，他媳婦懷孕八個多月，正上著班卻大叫肚子疼，看這意思是要早產(chǎn)了，工友們剛幫著給送到穩(wěn)婆那邊去了，求您給找一下龔永康，叫他趕緊的去興隆街的王婆婆家。大媽，您也是養(yǎng)過孩子得人，也知道女人的苦，男人要是在身邊總是好些的，這萬一要是有個好歹，我們可都……”

　　對方顯然是搞錯了，固執(zhí)的以為守傳訊玉簡的就一定都是大媽，不會是年輕人，更加不可能是個少年人，秦玉一時有些說不出話，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大媽，您就行行好吧，將來準(zhǔn)能抱胖孫……”

　　“我不是大媽！”一個少年人一直被人叫了半天大媽，任誰都是有氣的，老實說他的確有種干脆把傳訊玉簡摔了的沖動，然而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他還是答應(yīng)去給叫一聲，倒是邊上一個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姑娘立刻撲了上去，好像看見獵物的老虎，一把將玉簡捧在懷里。

　　“錢放桌上就好了?！背鋈サ臅r候秦玉交代了一聲，怎么說今天也有一錢銀子的工錢，就算這段時間來的人都不按規(guī)矩來他也不是賠不起。

　　結(jié)果還是白跑了一趟，那個叫龔永康的倒是個積極分子，居然加班去了。很難想像這年月居然還有人會主動加班，沒有泡病號就算是很勤快的了，大約所有的人都以為他一準(zhǔn)在家里給媳婦準(zhǔn)備晚飯呢吧，好在的是起碼還從鄰居那里知道了龔永康單位以及通訊號碼。

　　“少年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大令都沒聽說過，就是專抓街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商小販的人了，你每天走在街上，不也看到那些手持令牌的巡邏隊嘛，就是他們，不過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這年頭，衙門隨隨便便就成立一個部門，又隨隨便便就撤銷掉，搞不好你都還沒記住就不存在了?！币搽y怪會受到這樣嘲笑，對于秦玉來說，大令這樣的名詞實在是太陌生了，不過好像他也正準(zhǔn)備著去干那人口中的所謂不三不四。

　　一直是占線，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聊什么，還算運氣，龔永康沒有出去巡邏，接通了后很快就趕過來接聽，一聽秦玉的敘述，立時就發(fā)出了哭腔。秦玉甚至有些可憐這個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心里不難想象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

　　“怎么辦，怎么辦？！”那一邊傳來哽咽聲。就快要做爸爸了，妻子的情況卻還不甚明了，問題是從衙門到興隆街路程上似乎也遠(yuǎn)了些，不管平時是個怎樣的人，現(xiàn)在的龔永康的確是六神無主了。

　　“還用說？騎上馬趕緊去呀！沒有馬你不會借一匹呀，馬車也行呀，什么時候了，還在哪兒犯兔子愣，想不想要兒子了？”秦玉也不知道這樣的話自己怎么就會沖口而出，感覺上還真的是很像那些在大雜院里常見的大媽們。

　　“對！對呀！我咋糊涂了?！鼻赜駧缀跸胂蟮贸觯瑢Ψ揭欢ㄊ且幻娑迥_一面懊惱得在直敲頭。

　　……

　　龔永康剛過完三十歲生日，雖然就出生在小鬼域島，父親卻是島外來的人。父親在他出生后不久，為了自己的理想離開了小鬼域島，這一走就是二十幾年。父親離開前留下一筆錢，不是很多，母親帶著她和哥哥，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苦日子，稍長大一些就跟著母親和哥哥一起干活，種過地，撿過垃圾，給人當(dāng)過學(xué)徒，后來去當(dāng)了兵，苦沒少吃，罪沒少遭，福沒享過，小時候經(jīng)常被罵是沒有爹的野種，受盡了欺負(fù)和侮辱。有一天父親突然回來過一次，帶回了很多錢，而且是那種受人尊敬很有面子的人，龔永康也靠著關(guān)系在衙門里有了份體面的工作，大小也是個小頭目，妻子長得也算漂亮，知書達(dá)理，脾氣秉性都好，雖說是流放過來的犯人的女兒，多少顯得有些門不當(dāng)戶不對，其實這時候龔永康也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姑娘，只是人到底是不能忘本的，人家姑娘是在自己最潦倒的時候跟的自己，患難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龔永康早就認(rèn)準(zhǔn)了，這輩子就是馬秀竹了?，F(xiàn)在他也是做爸爸的人了，妻子給他們龔家添了個小子，雖然不足月，多少有些瘦弱，一家人還是喜氣洋洋的，老爺子更是高興得哼起了小曲。

　　龔永康自然也不會忘了關(guān)鍵時刻通知自己的秦玉，這自然是幫了自己大忙，現(xiàn)在沒事自然最好，可要是自己當(dāng)時沒有趕到，或是這中間出了什么差錯，光是想想就覺得后怕。

　　秦玉倒并不認(rèn)為自己幫了對方多么了不起的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至于龔永康說的必有所報他也并沒有太當(dāng)真。他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好好花掉剛賺到的一錢銀子，是先去買糧食，還是先去割些肉回來，兄妹倆好好打打牙祭，又或者是去興隆街上扯上幾尺花布，秦鳳可是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新衣服了。

　　“明天興隆街有皮影戲，據(jù)說還是衙門內(nèi)部的優(yōu)伶演得，一起去看吧?！苯劝滋鞎r顯然玩得還沒有盡興，只是這一次她又不知道是找誰來替她看電話了，衙門那邊倒是不管那么多，只要有人看著就好

　　美女的邀請總是很難拒絕的，何況在確定要干什么之前，秦玉還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