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告別
“......”
全場鴉雀無聲，齊齊驚愕地看著這個總是給予別人意外的男孩，這眼看著就是扳平一局了，這就認輸了？
曹驍也愣了很久，旋即反應了過來，憤怒地看著他：“你是在耍弄我嗎？！”
蘇二五堅定地搖了搖頭：“這差不多就是我的極限了，沒必要再打下去了。”
“......”
蘇二五向他拱手告辭，隨后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往場外走了過去，李咸魚連忙沖過去扶住了他，白日夢識相地看著沒過去。
蘇二五歉意地笑了笑：“抱歉，你的劍......”
李咸魚搖了搖頭，扶著他走下了場地。
鄭琴也怔了許久，看著這場精彩的戰(zhàn)斗就這樣突然結束后，她搖頭苦笑，宣布道：“勝者，曹驍！”
第二場戰(zhàn)斗即將就要開始了，蘇二五卻已經沒力氣觀看下去了，在李咸魚的攙扶下來到了病坊，他剛坐上床板，擔心地看著她：“沒關系嗎？你之后也要戰(zhàn)斗?！?p> 李咸魚搖了搖頭，小聲道：“我六號。”
那就是第六場戰(zhàn)斗了，的確還有好些時間，但蘇二五想了想還是對她道：“你還要趕緊回去吧，說不定會有什么意外，我這點有大夫看著?！?p> 李咸魚猶豫不決地看著他。
“去吧。”
“......嗯?！?p> 現(xiàn)在病坊中大夫并不在，也不知道到底去哪了，便在李咸魚離去不久，一個熟悉的人影也出現(xiàn)在門外。
蘇二五愣了一下，看著突如其來的崔赟：“你也受傷了？”
崔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看得蘇二五滿頭霧水，良久后才開口問道：“為什么不打敗他？”
蘇二五微微一怔，隨后笑道：“我的確是到極限了，而且曹驍看著也要認真起來了，所以就果斷溜了唄?！?p> “你有擊敗他的能力?！贝挹S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出口來，他直直地盯著蘇二五，沉聲道，“你那天打敗我時用的那一劍，還有那晚你殺死兇手的那一劍......”
蘇二五頓時心神一震，但仍然不動聲色：“崔兄，你在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p> 崔赟卻仍自顧自說道：“是啊，誰能想到呢，一個剛修煉沒多久的人居然能擊殺一個三元境者......誰會想到呢。”他仍舊死死地盯著蘇二五的臉，似乎想從中找出什么情緒來，但對方讓他失望了。
他繼續(xù)緩緩開口道：“我那晚昏倒后，是誰擊殺了那個兇手？”
蘇二五認真地道：“我也不知道，后來我也暈倒了。你懷疑我不出奇，畢竟你比我先暈倒，但是一個剛修煉沒多久的人能擊殺三元境者這不是很扯淡嗎？”
“......”崔赟盯著他的臉許久，隨后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也罷，我看你什么時候會露出尾巴來，你這個......無恥小人！”
他拂袖而去了。
看著他背影的遠去，蘇二五無奈嘆息。
比賽共舉行了四天，最終才決出前十名的排位，在這期間蘇二五一直沒能出門觀戰(zhàn)，只能待在寢室養(yǎng)傷。但他卻是聽說了，在與他一戰(zhàn)后，曹驍在下一場決斗里竟是打了片刻就自主選擇放棄了，不知是跟在跟他那場戰(zhàn)斗中留下了傷勢還是......
如此說來，蘇二五跟曹驍都被排除出了前十名，人們都覺得極是可惜，認為他們二人都是極有資格進入前十名的，可惜在第一場就碰上了，最終落得個兩敗俱傷，只能說可惜了......
而且考慮到蘇二五是以蓄元小成的境界對戰(zhàn)蓄元圓滿的曹驍，如此一來人們對蘇二五的贊譽反倒是更多了，并認為他就算不敵曹驍，起碼也是前五名的佼佼者。
在第四天，寢室房門突然被推開，身上沾著不少血跡和傷痕的乳白色長發(fā)女孩站在門口，難得對他笑了出來，蘇二五呆了一下，隨后笑問道：“贏了？”
“嗯?！?p> 所謂贏了，其實就是在決賽中贏得了第一名，蘇二五也想不到她竟會是第一個沖過來找自己。
他倒是沒敢當場問她白日夢的排名，在事后才知道白日夢是第八名，跟上次的比賽一樣的排名，他無語片刻，最后只能在心里嘆息：這個控名怪物......
他知道這個神神秘秘的姑娘肯定又是在戰(zhàn)斗中劃水了，若不然以她的實力，第一名到底是誰還真不好說。
結果，在這場比賽中，最有可能得到第一名的兩個人以及有機會擊敗有可能第一名者的他反倒是成了劃水三人組。
之后，蘇二五又在寢室內休養(yǎng)了十天，然后重新回到了休閑的日子中來了，他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了獲得獎勵的機會，不過倒也沒什么，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缺功法了。
只是沒過多久，這樣的平靜日子就再次被打破了。
這一天，甲乙丙丁四班孩子再次被集合在練武場上了，許久不見的張校尉站在高臺上，板著臉，向他們大聲說道：“以下念到名字的出列！”
“曹驍！”
“李咸魚！”
“崔赟！”
“謝淵！”
“姜容簃！”
“白日夢！”
“莫武峰！”
“葛準！”
“夏言！”
“蘇二五！”
說到此處，張校尉停下了念讀，再次大聲叫道：“以下十位出列！”
在最后竟是聽見自己的名字，蘇二五滿是茫然地擠開人群走了出去，跟其他九人站在前方的空地上，排成一列。
張校尉掃視了他們一遍，接著宣布道：“介于你們表現(xiàn)優(yōu)秀，所以朝廷決定讓你們提前離島，正式加入密斥司！”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蘇二五亦是渾身一震，心神恍惚，下意識望向了其他人，發(fā)現(xiàn)他們也是迷茫的神色，顯然也是現(xiàn)在才聽說此事的。
張校尉最后總結道：“你們十人明天將離開這個島，給你們新的安排，剩下的時間你們就好好互相道別吧！”
言罷，散場。
被留下來的眾人卻還沒離開，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回事。
......
突然被告知要提前“畢業(yè)”的消息，蘇二五也甚是震撼，在恢復鎮(zhèn)定后，他便決定去向熟人們一一告別了。
他首先找的是淳于先生。
來到書房后，他向坐在近前的老先生作揖說道：“先生，我......”
淳于先生笑著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不必如此耿耿于心?！闭f著，他從桌上拿起了四本書遞給他，分別是《尚書》、《春秋》、《詩經》和《周易》，他嚴肅地告誡道，“無論身處何地，勿忘詩書！”
蘇二五整理衣冠，肅然地接了過來，再次作揖到地：“感謝老師這一年來的教誨?！?p> 他這次沒再稱呼先生而是老師，而淳于先生似乎也默認了這個稱呼。
蘇二五問道：“老師，在外面有什么需要我去辦的事嗎，比如你的親人......”
淳于先生擺了擺手：“無需，不過我倒確實有封信希望你替我送給一名友人?！彼坪踉缫褱蕚浜昧?，書信就準備在桌上，也一并遞給了他，“我那友人住在巴陵郡，人稱青木居士。不過不需要特意去送信，待你有緣到了巴陵郡即可交給他。”
蘇二五納悶問道：“老師，難道沒有更具體的地址嗎？”
“無需，你到了巴陵郡隨便找個本地人問一下便知了?！?p> 看來是個名人......
向淳于先生鄭重告別后，蘇二五接著去找了鄭琴，鄭教頭似乎也料到了他的到來，一見面就用嚴厲的語氣囑咐道：“咸魚是個單純的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顧她，還有......專情對她！別再對其他姑娘左顧右盼了！”
蘇二五苦笑應著，始終也沒話可說了。
之后他也一一去找了熟人們道別，遺憾的是，他沒法見到齊教頭，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再見面，而且連蘇儀先生也找不到人。
一一告別了熟人們后，到了當天晚上，他終于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幾乎每晚都會來的老地方，見到了那個佇立下月夜下的月光姑娘。
他笑著走了過去，來到她近前，柔聲道：“今晚應該不切磋了吧?！?p> 李咸魚搖了搖頭。
蘇二五默然注視著她的臉龐，盯了許久，看得女孩都羞怯地別開了臉，隨后他抬起雙手捧起女孩的臉頰，認真地親了下去。
只是沒什么特別的輕輕一觸。
盡管如此，李咸魚還是霎時間臉頰浮現(xiàn)出了兩抹酡紅，她搓著衣角害羞地小聲道：“這種事應該等成親再做的......”
成親......
聽見這個詞，蘇二五頓時緊張了起來，強行按捺下了心里轉身逃跑的沖動。
成親說的好像很遠，但十二歲就結婚的也并不稀奇，甚至可以說是常見，也就是說對他們來說成親完全是觸手可及的事情，所以蘇二五也莫名恐懼了起來。
要是真的成親了，那豈不是意味著......再沒那啥機會了？
他故意忽視掉“成親”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道我們離島后還會不會有機會見面，會不會被安排到一起......”
李咸魚眼神黯然地嗯了一聲，她也知曉今晚說不定還是最后的道別了，但她仍然堅信著。
“我們還會再見的。”她認真地說道。
蘇二五笑了笑，拉起她的小手坐到了地上，二人并肩而坐，望著皎月，兩只手緊緊牽在一起。
......
在回寢室的路上，旁邊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喂！”
蘇二五下意識抬起頭來，便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孩佇立在圍墻上，然后突然跳了下來。他立馬被嚇了一跳，連忙沖過去接住了，身子卻并不重，甚至可以說是輕，溫玉滿懷。
被橫腰抱著的女孩捂嘴輕笑：“早就想這么試一試了，真有意思呀。”
蘇二五皺眉看著她：“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其實也并不算危險，對于他們這種身懷武學的人來說，那樣摔下來只不過是摔疼屁股而已。
盡管如此，他卻還是在腦海里下意識把她當做了弱女子。
白日夢微笑不語，忽地下了地，整理衣裙，旋即看著他：“晚安！”言罷，灑然地轉身而去。
蘇二五看著那綽約的背影，呆呆地回道：“晚安......”
所以，她到底是在搞什么？
蘇二五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