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青年走出船艙,手里提著那壺清酒來到船頭,看了一眼數(shù)丈之外的那張竹椅,一個穿著青衣的青年正躺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
李孟聞到酒香,睜開眼起身看向斗笠青年道:“好酒”
站在船頭一側(cè)的斗笠青年饒有興趣的望著李孟,提了提手中酒壺道:“喔,你也懂酒?”
李孟站在竹椅前,笑著點頭道:“喝的不多,略懂一二而已?!?p> 斗笠青年將酒壺拋過來道:“那就試試我這家鄉(xiāng)的酒,看看滋味如何,合不合你的胃口?!?p> 李孟接過酒壺,仰頭豪飲一口。
清酒入口同時,一股清香醇甜的感覺應(yīng)運而生,口中如含云霞,飄飄然若登臨高處俯瞰蒼穹。
李孟擦了擦嘴角,將酒壺一拋道:“好酒?!?p> 斗笠青年接過后也喝了一大口,來到李孟身前自我介紹道:“我叫劉浪,你呢。”
李孟伸手指著自己笑回道:“李孟?!?p> 天色漸漸西移,日落月即升,從高處俯瞰大地,有零星火光逐漸點燃。只有一片如手掌般大小的地方火光驟亮,猶如黑夜中即將燃起的篝火,極為吸引人的目光。
李孟和頭戴斗笠的劉浪站在船頭,從白日喝到黃昏。劉浪手中似乎有喝不完的酒,李孟就將離開前,順道去暮云鎮(zhèn)買的醬牛肉拿了出來。
牛肉配酒,可以多喝幾大壇。
月夜已至,李孟看著大地上那片燭火道:“帶這么多家鄉(xiāng)的酒,看來劉兄是要出遠(yuǎn)門了?!?p> 雖是清酒,但兩人喝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又沒有用靈氣化散,臉上早就紅如灼日,但現(xiàn)在是黑夜,自然看不清楚。況且喝酒還用靈氣解酒,那和沒喝有什么區(qū)別?
劉浪滿臉通紅,眼神卻更加明亮,看著遠(yuǎn)方點頭道:“李兄你看我手上這只納戒,不瞞你說,里面裝的除了幾件隨身攜帶的東西外,就只有我故鄉(xiāng)的酒了。這次是沒辦法,家里出了賊,我是出來辦事的,順便就當(dāng)次遠(yuǎn)游了,李兄呢,要去哪里。”
李孟喝過一口酒,看著大地上那片漸漸遠(yuǎn)離的燭火道:“和劉兄一樣,遠(yuǎn)游而已,不過是去云羅洲轉(zhuǎn)轉(zhuǎn)?!?p> 劉浪轉(zhuǎn)身靠在船欄上,伸了個懶腰道:“那巧了,我也是去云羅洲,一起做個伴?”
李孟想了想,開口道:“能有劉兄這種修為的人在身邊,那小弟一路上倒是能偷偷懶了?!?p> 劉浪翻過身,坐在欄桿上,一只腳抬起,手中又變出一壺酒,喝了一口道:“李兄也不是普通人吶,不然怎么能讓一個金丹執(zhí)事如此在意?!?p> 李孟看了眼身后極遠(yuǎn)的地方,高倉正站在那片陰影中,看著這里。
李孟揮了揮手,示意無事,高倉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李孟道:“來劉兄,繼續(xù)喝酒,不過我這醬牛肉沒了,只能干喝了?!?p> 劉浪又從納戒中拿出一壺酒扔給李孟,豪爽道:“那又何妨,反正我這酒管夠,來喝?!?p> 一連數(shù)天,李孟都和劉浪站在船頭,或者坐在云帆之上,談天說地。當(dāng)然基本都是劉浪在說,因為李孟幾乎沒遠(yuǎn)游過,唯一一次,還是拜師蒼云宗,不過一晃已經(jīng)十多年過去了。
期間,身著白衣的楚浪從船艙出來過一次,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李孟和頭戴斗笠的劉浪,就轉(zhuǎn)身回了船艙。
又過了三天,一位云舟中的侍者一一通知道:“各位客官,目的地已經(jīng)到了,各位可以準(zhǔn)備準(zhǔn)備,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要靠崖了?!?p> 片刻之后,云舟收帆在一處高崖旁停定,劉浪說了聲‘有些私事,跨洲渡口見’便率先下船去了。
李孟來到高倉身邊,問明了跨洲渡口的位置,也準(zhǔn)備下船離開。
這時高倉拉住李孟道:“師叔,那個人你最好小心為上,據(jù)我這幾天的觀察,那人修為極高,至于多高就不知道了,不過可以肯定,一定不是普通人?!?p> 李孟點頭道:“放心,我自有分寸?!?p> 李孟離開后,船艙中陸續(xù)有人離開。
穿著白衣的楚浪最后踏出船艙,在他的身后,是那群身姿妖嬈的女修。
曹河跟在幾人身后走出,那群女修只是看著眼前的楚浪,絲毫不在意身材魁梧,一副粗漢打扮的曹河。
楚浪開口吩咐道:“你們先下船?!?p> 幾名女修見楚浪臉色不好,知道必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敢多言只能依言走下船艙。
曹河走到楚浪身邊,見四下無人,開口問道:“你確定是那人?”
楚浪搖頭道:“戴著斗笠又是月夜,沒看清,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趕緊回云羅洲,遲則有變?!?p> 曹河道:“那幾個娘們怎么辦?”
楚浪看了眼曹河,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道:“帶著太麻煩?!?p> 曹河會意道:“明白,我來處理好了?!?p> 李孟走下云舟,這里的布局和登山處差不多,除了人換了之外幾乎別無二致。
李孟對這里的東西沒什么興趣,況且跨洲渡口在百里開外,李孟便一路下山問明方向踱步而去,只是在他離開渡口不久,就有幾人尾隨著他的蹤跡快步跟了上去。
在離開李孟所在的數(shù)十里開外,頭戴一頂斗笠的劉浪從高空落下,看著不遠(yuǎn)處從樹影中走出的那人道:“人找到了,不過我改主意了,準(zhǔn)備去云羅洲轉(zhuǎn)轉(zhuǎn),順便會會那些云羅洲所謂的年輕十人,一起?”
那人搖了搖頭道:“師尊吩咐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記得把東西帶回去就行?!?p> 劉浪咧嘴一笑道:“那我先走了,待我向師尊問聲好。”
劉浪一個踏步人已升至高處,腳下云霧隨意而動,拉出一條長長的弧線,瞬間消失在原地。
李孟徒步走出十?dāng)?shù)里,突然站定,轉(zhuǎn)過身看向身后道:“幾位跟著我這么久,該現(xiàn)身了吧,不然我可就要走了?!?p> 李孟看著那條空無一人的路搖了搖頭,虧我還特意為了你們方便行事選了條沒人的小路,這都不動手,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李孟轉(zhuǎn)過身,兩只腳上分別貼著兩張尋常的清風(fēng)符,踏風(fēng)而去。
在李孟離開不久后,道路一旁忽然被人拉開一條帷布,幾個人看了看李孟離開的方向道:“看來是個硬茬,居然知道我們在跟著他,看來今天又白忙活了,哥幾個撤?!?p> “撤哪去?”
一道聲音冷不丁的在幾人身后響起,那幾人連忙從樹影中跳出,看向身后,只見一個穿著青衣的青年正嘴角噙著笑望著他們,不是剛剛離開的李孟又是誰,不過李孟身邊還跟著穿著云紋衣的高倉。
“你,你到底是誰?!逼渲幸粋€人支支吾吾道。
李孟看了看身邊的高倉,開口道:“這里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p> 李孟越過前面幾個已經(jīng)有些站不穩(wěn)的人,回頭對著高倉道:“對了,殺就別殺了,他們又還沒動手,我于心不忍。隨便打一頓就好,給他們次機會好了,不過下次再遇到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高倉對著李孟一拜道:“弟子謹(jǐn)記在心,師叔慢走?!?p> 李孟轉(zhuǎn)身甩了甩袖子,慢慢消失在眾人視野當(dāng)中。
當(dāng)李孟走出一段距離后,忽然聽到有哭喊聲在身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只是離著太遠(yuǎn),聽不真切。
李孟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搖了搖頭,繼續(xù)向著那處據(jù)說設(shè)立在一處凡人城池中,名為‘紅葉渡’的跨洲渡口走去。
一路行去,不過百里的距離,李孟起初并沒有走的很快,只是一路風(fēng)景也就那樣,沒什么可看的,而且也沒了那些攔路做些無本生意的人。李孟便加快速度,一日之內(nèi)便來到了那座名為‘柳州城’的凡人城池。
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城外,李孟仰頭望去,只見那座柳州城的城樓足有十?dāng)?shù)丈高,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為此感到震驚。但現(xiàn)在對他卻興不起半點漣漪,因為前有蒼云七峰珠玉在前,柳州城這么點高的城墻,實在興趣寥寥,只多看一眼罷了。
李孟走入柳州城,久違的看到了繁花似錦的街道,和兩旁熱鬧的叫賣聲,讓久在蒼云宗修行的李孟仿佛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熱鬧的小鎮(zhèn)。
李孟一路沿街慢慢走去,向著極遠(yuǎn)處的跨洲渡口方向前行。
在李孟走入柳州城的幾乎同時,就有人來到柳州城一處幽深僻靜的宅院中稟報道:“主人,人到了?!?p> 宅院的門被人推開,走出一位身著商賈服飾,相貌中年卻神態(tài)謙和的男人。
“知道了,去吧?!?p> 中年男子一踏步,人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形隨意動。當(dāng)他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那條長約數(shù)里的大街上,離著李孟只有十?dāng)?shù)米的距離,李孟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憑空出現(xiàn)的中年男子,只是似乎周圍的人都看不到他,當(dāng)然也自然不會注意到剛才那詭異的一幕。
中年男子笑望著李孟,開口問道:“你就是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