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五洲,疆域千萬里以計,修行者自然也是數(shù)量繁多。
金丹境修行者自有騰云駕霧之能,遠游四方不在話下。況且人間如此廣袤,就算是金丹境修為想要一一游覽,所花時日也是以百年計算。而且天下修行者自然還是金丹以下者居多,所以便應運而生了飛舟渡船。
有渡船自然便有渡口,各個大的宗門都有自己的飛舟渡口。以便宗門內(nèi)有人出行,而那些小宗門一則沒有這個人力管理,二也沒有那個財力,遠行便只能選擇前往就近的渡口。
日照松間,清泉瞬流而下,一座高山便出現(xiàn)在山川云霧之間。
李孟站在山腳,拜別自稱姓孟的老人,揮手后轉(zhuǎn)身向著那處如集市般熱鬧的山上走去,在他身后的石碑上,寫著‘蒼云渡口’四個大字。
在李孟身后,老人笑著點了點頭,駕著馬車向著另一邊的大道漸漸遠去。
李孟看著那條蜿蜒而上的臺階,拾階而上。臺階兩邊,叫賣聲不絕于耳。
李孟看著擺放在臺階兩邊的攤子,大多都是一些品相極差毫無靈氣的東西。比如一些做工還算不錯的筆筒,和一些經(jīng)文書卷。或者一些小巧的玩物。
但偶偶還是能找到一些雖然品相一般,卻帶有一些靈氣的器皿,只是不多而已。
李孟在下山之前特意打聽過,這些擺攤的人大多數(shù)是一些就近的普通人。只是在渡口擺攤以糊口飯吃。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沒有錢坐渡舟,而選擇賣一些隨身之物的修行者。
李孟走到一個攤前,拿起一只做工小巧,刻印有‘蒼翠寒山’的木刀把玩了一下。這把木刀與他曾經(jīng)的那把匕首大小樣式都差不多,所以讓李孟有些喜歡。
攤主是一名布衣青年,以李孟的眼光,自然看的出來青年并不是一名修行之人。只是當李孟拿著木刀觀看時,布衣青年卻仍在看手中那本早已泛黃的書籍。
李孟開口問道:“不知道這把木刀多少錢。”
布衣青年聽到李孟的聲音,這才抬起頭道:“一枚靈石,或者百金?!?p> 靈石自然是修行之人所用的錢,每一枚都價值凡間百金。自然是因為靈石難得,而且消耗極大,所以才會如此值錢。
世間宗門,不是每一個都如蒼云宗般靈氣厚重,足以凝成云海。而那些靈氣不足的門派,門人弟子修行需要相對濃郁的靈氣,那么就只能選擇使用靈石來彌補了。
李孟蹲下身看了眼布衣青年手中那本泛黃的書籍,上面寫著四個字‘仙岳游記’。
李孟開口道:“那你手里拿的那本書多少錢?!?p> 布衣青年指了指手中那本早已被他反復讀了不知多少遍的書,開口道:“你要這本書?那可貴了,十枚靈石?!?p> 聽著布衣青年漫天的要價,李孟笑了笑。旁邊那些路過的人聽到這個價格也只是搖了搖頭,直往前去。靈石可貴,但用來買這種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書籍,一金就可以買一大捆,何須用到靈石。
李孟伸手指了指那本書道:“能不能讓我先看看?!?p> 布衣青年有些不舍的將手中游記遞給李孟,說道:“這可是古本,仙人自己撰寫的,我費了好大勁才拿到的,別弄壞了?!?p> 李孟接過后很快翻了一個大概,就知道這是一本凡人臆想后撰寫的書。因為書中對于修行的事說的與李孟知道的完全不同,就連境界都含糊不清,也就只能騙騙這些并未踏上修行,又對所謂的仙人滿懷憧憬的普通人。
李孟將書本遞給布衣青年道:“那這樣吧,以后我寫一本真正的游記送給你,這把木刀就當你先付的訂金如何?!?p> 布衣青年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仙人么?!?p> 李孟想了想回答道:“仙人不是,只是一個即將遠游的修行者。我覺得這把木刀和我很有緣,怎么樣,這筆買賣不虧吧?!?p> 布衣青年道:“實不相瞞,這把木刀是我自己做的,既然你想要就送給你了。至于游記,我等著便是,十年二十年,只要我在這,便等你一日?!?p> 李孟從地攤上拿起那把木刀擺了擺道:“好,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叫李孟,你呢。”
布衣青年笑著回答道:“我叫陶安?!?p> 山路平整,寬約數(shù)丈,就算擺著許多攤子也不顯得擁擠。道路兩邊種著許多古杉,清風陣陣格外清爽。
李孟一路拾階而上。一炷香后便來到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四周修建有許多建筑。有的是店門,鋪門打開。有的則是住宅樣式。
這些店鋪就是一些仙家宗門或者修行家族之外的生財之道,其中擺放的基本都是一些修行之人所用的物品。與外面真假不成比例的地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遠游的修行者自然也喜歡來這里買賣多一些,不過賺與不賺,考的都只是個人的眼力。
李孟看著其中一間店鋪的名字,叫做‘生財閣’。李孟會心一笑,下山之前張團圓特意說了一下他家的生意,其中就有這個叫做‘生財閣’的地方。
李孟并沒有走進去,而是繼續(xù)往上走,畢竟渡口還在更高處。
緩步拔高,許久之后,山間云霧多了起來,靈氣雖然并不多,但也有那么一絲。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孟終于來到了山頂。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巨大的平臺,足有百丈寬。平臺之外,靠著山崖??恐以煨腿绱蟠愕亩芍?。渡舟上方云帆收攏,憑空漂浮在白云之上,所以也有云舟的說法。
李孟走到其中一座云舟前,詢問這艘云舟所去的地方,當?shù)弥罱K目的地便是他要去的那處跨洲渡口時,李孟便繳納了十枚靈石,就要登舟而上。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嘈雜的聲音。
“讓開,都讓開。這是我們天山門的少主,這條渡舟我們包了,其他人都下去吧?!?p> 幾個壯漢簇擁著一個滿臉得意,穿著白衣神色倨傲的青年快步走來,青年伸手擁著幾名姿色不錯的女子,時不時逗弄一翻惹的開懷大笑。
走在最前方的壯碩男子走到渡口那個管事前,丟出一包靈石道:“這是五百枚靈石,這條船我們包了,讓他們都下去吧?!?p> 管事眉頭微皺,卻又不敢得罪眼前的人,便開口解釋道:“云舟上已經(jīng)有二十多人了,如果閣下幾人想上舟自然可以,但讓客人們下去恕我做不到。畢竟他們都是交了靈石的,也是客人?!?p> 壯碩男子怒道:“怎么,怕錢少了?沒聽說過我們天山門么,還不讓他們都下去,得罪了我們天山門讓他們統(tǒng)統(tǒng)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管事猶豫不決時,一名穿著云紋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來到那群人身前不卑不吭,沉聲有力緩緩說道:“知道這里是哪里么?!?p> 壯碩男子道:“不就是個渡口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惹惱了我連你一塊收拾。”
穿著云紋衣的中年人冷哼一聲道:“在我蒼云宗的渡口你們也敢鬧事?天山門是么,回去告訴你們掌門,就說我蒼云宗記住了。我也會如實稟呈宗門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p> 聽到‘蒼云宗’三個字,壯碩男子有些猶豫不敢再多言。
那幾個圍繞在白衣青年身邊的女子笑道:“不就是個宗門么,有什么了不起,公子可是天山門的少主,是不是啊公子?!?p> 那名白衣青年此時臉色平靜,也不答那幾個只是有些姿色,卻只有煉氣修為的女修的話,而是對著那個壯碩男子開口道:“把錢交了登舟,其他人別管了?!?p> 壯碩男子轉(zhuǎn)身道:“是少門主?!?p> 管事立即將手中錢袋扔回,只留下了幾人乘坐云舟的靈石。
李孟早一步登上云舟,無聊的看著下面那一幕。
‘原來蒼云宗三個字還是挺管用的,就是不知道離的遠了些,或者在那個他即將前往的云羅洲還管不管用?!?p> 猶記得在下山前一晚,師尊還特意與他說過,萬一出門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事,就報宗門的名號。不行就報他赤陽真人的名號。實在遇到棘手無法溝通的,就報云通玄三個字就可以了。
一群人登舟,壯碩男子看到站在云舟上看著剛才熱鬧的李孟,下意識怒道:“看什么看,給爺滾蛋?!?p> 李孟笑了笑,直接無視那個只不過是筑基初期的壯碩男子。這一行人中,只有那個白衣青年,被他們稱作少門主的白衣青年還算可以。剛剛跨入筑基后期,而那幾個被他環(huán)抱的女子,則是剛剛煉氣,而且還是在前三階之上。一看就知道資質(zhì)極為稀松,是吃了一些靈丹妙藥才能踏入修行的,只怕終生就在煉氣這條路上止步不前了。
白衣青年帶著一群人走入云舟中各自的房間內(nèi),入門時撇了眼站在云舟上打量著外面景色的李孟,跨步走入房間。
一個時辰之后,云帆揚起,云舟從崖間緩緩飛離,順著山外而去。
李孟站在云舟前方,罡風吹打在前方一層淡淡的薄膜上,向后掠去。腳下大地縮成一掌之間,視野之外,天地開闊一覽無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直掛云帆濟滄海’的豪邁之情。